第24章 亭亭,我愛你

裴湛山夫婦是在傍晚時分趕到蘇州的,樊家人提前得知了消息,早已派了人前去車站相迎。

樊亭下了專列,待一雙腳踏上了故土,頓覺心潮起伏,待看見前來相迎的幾位仆人又都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人,樊亭還不曾開口,鼻子就是酸了。

“姑爺,大小姐,老爺知道你們回來高興得很,一早就讓咱們在車站候著了。”楊伯看著眼前的樊亭,也覺感慨萬千,想當年樊亭嫁過去時還不到十八歲,還是個女娃娃,而今回來都已是當娘了。

“楊伯,”樊亭與楊伯打了招呼,又是向著他身後的兩位老人看去,依次喚道,“徐伯,康伯,你們都來接我們了。”

“是啊大小姐。”其餘兩人也都是紛紛附和著,對著裴湛山夫婦都是畢恭畢敬的,裴湛山礙著樊亭對幾人都是十分和氣,倒是引得幾人越發的誠惶誠恐。

樊玲跟在姐姐身後,待汽車開來後,裴湛山與樊亭一家三口坐了一輛車,樊玲與李嬤嬤和乳娘坐了另外一輛,一行人浩浩****地向著樊府行去。

樊家在姑蘇也是大戶,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府邸布置得十分精巧,樊守成與胡鳳梅也已是在大廳中候著了,兩人並非原配夫妻,當年樊亭與樊玲的母親去世後,樊守成經旁人介紹娶了胡鳳梅為續弦,胡鳳梅為人精明,倒是將樊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除了自己帶來的兩個女兒以外,過門兩年後又為樊守成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對於樊亭與樊玲姐妹倆,胡鳳梅雖不曾苛待,但也不曾親近,雖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彼此的關係卻十分生疏,不過是維持著表麵的禮節罷了。

“老爺,太太,姑爺和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有家丁前來稟報,樊守成聞言頓覺大喜過望,連忙向外迎去,胡鳳梅見狀也是跟著上前,夫婦倆剛踏進前院,還不曾見到女兒女婿,倒是先看見了一支荷槍實彈的官兵,一個個猶如釘子似的,將樊府的前院站滿。

兩人對視一眼,曉得這些都是裴湛山的手下,裴湛山地位顯赫,無論在哪身邊都是跟著一支警衛隊的。

很快,樊守成聽見了一道輕柔動聽的女聲,在那裏喚著自己:“爹爹!”

樊守成抬眸看去,就見一個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的女子偎在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懷中,正是自己的大女兒樊亭。

自從樊亭嫁到北地後,父女兩人已是兩年多不曾見過了,原先樊亭在娘家時都是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的,而今她那一頭烏發盡數綰在腦後,做少奶奶的打扮,樊守成望著女兒隻覺有些恍惚,想當年他為女兒取名為“亭”,便取其亭亭玉立之意,而樊亭的確當得起這個名字。

“亭亭……”樊守成的聲音有些沙啞,再看樊亭已是小跑著撲進了他的懷裏,樊守成摟住了孩子,顫著聲音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爹……”樊亭眼眶含淚,她母親去世得早,在這世上唯有爹爹與妹妹兩位至親,猶記得兒時每逢爹爹外出歸來,她也總如這般撲在父親的懷裏,後來慢慢長大了,她便鮮少與父親這般親近了,眼下與父親久別重逢,樊亭顧不得別的,隻想著如兒時那般做回父親懷中的小女兒。

樊守成見女兒如此心裏也難免不是滋味,樊亭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是他的掌上明珠,對於女兒的婚事,他原想著從本城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娘家挨得近,女兒心裏有依靠,回娘家也能更方便些,他從未想過要把樊亭嫁到那麽遠,嫁給一個以打仗為生的職業軍人。

念起女婿,樊守成微微收斂了心神,他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向著裴湛山看去,溫聲喚了句:“湛山也來了。”

“小婿見過嶽父大人,”裴湛山一個立正,向著樊守成夫婦行了個軍禮,他看向胡鳳梅時倒不曾喊母親,隻喚:“見過夫人。”

“裴督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都快進屋吧。”胡鳳梅唇角噙著微笑,喚裴湛山為“督軍”。

“對,咱們都快進屋。”樊守成也似乎回過神來,招攬著女兒女婿,直到看見乳娘懷中的繈褓後,樊守成眸心一怔,與樊亭問道:“這是念念?”

“是的,爹爹。”樊亭也是笑了,從乳娘懷中抱過女兒,輕聲和孩子說道:“念念乖,我們來看外公。”

樊守成接過了孩子,微微打開了繈褓,就見繈褓裏的女嬰皮膚雪白,眼睫纖長,正睡得香甜。

“亭亭,這孩子和你小時候一個模樣。”樊守成抱著外孫女愛不釋手,已是笑容滿麵。

“對,幸好念念不像我,不然五大三粗的,以後還怎麽找婆家。”裴湛山走到樊亭身後,笑言道。

聽著他的話大家都是笑了,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向著屋子裏走去。

晚間。

樊亭洗好了澡,烏黑的長發也都是鬆散了下來,她回到臥室,就見裴湛山已是在那裏等著她了,看見她進屋,裴湛山站了起來,上前將她摟在了懷裏。

“亭亭,你高興嗎?”裴湛山看著她的眼睛,與她低聲問道。

“高興,特別高興。”因著剛洗過澡的緣故,樊亭的臉龐透著紅暈,她迎上了裴湛山的目光,輕聲道:“謝謝你陪我回來。”

“和我說什麽謝,”裴湛山緊了緊她的細腰,“本來就是我自私,讓你離開家,嫁到那麽遠的地方。”

“你帶著念念在娘家安心住一陣子,和親戚朋友好好聚聚。”裴湛山撫著她的發絲,與她輕聲細語的開口。

“可你的軍務……”樊亭隻擔心在娘家住太久會耽誤裴湛山的要事。

“沒關係,我兩頭跑也成,專列兩三天就能到。”裴湛山拿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裴湛山……”

“嗯?”裴湛山眸光黑亮,瞧著樊亭那張白皙柔美的麵容,一笑道:“又想謝我?”

樊亭也是彎了彎唇,輕輕點了點頭。

裴湛山在床沿上坐下,將她整個地抱在了懷裏,他的手勢輕柔,滿是憐惜。

“不用謝我,”他摩挲著她的麵頰,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際,“亭亭,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