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下）一計思得千古笑 換得邊關數日寧
到了前台，向掌櫃打聽宗澤元帥屯兵之所後，嶽飛陪著姑娘在客棧門前欣賞起月亮來，要說嶽飛的心思完全不在月亮上，他隻是礙於情麵，不得不陪思陽姑娘賞月；可姑娘的心思也不在月亮上，賞月是假，與嶽飛單獨相處才是真。
自從那次在武林大會上見到嶽飛，那個武藝高強，玉樹臨風的少年才俊，早已刻入姑娘的芳心，沒成想，機緣巧合，又讓自己碰上嶽飛，她怎肯放過這樣的天賜良緣呢？
她一邊欣賞，一邊信步，不知不覺已經離開客棧，前麵是一片棗樹林，繁盛的棗花飄來陣陣濃香，思陽姑娘嗅著香味來到棗園。“嶽飛哥，好香啊！好美啊！我們就在這坐一會兒吧！”思陽姑娘不待嶽飛答應，自己先找個石凳坐下，並把稱呼由“嶽少俠”改為“嶽飛哥”，嶽飛隻好尾隨其後。
“嶽飛哥，我聽師傅說，你的武功與逍遙派有很深的淵源，是嗎？”思陽姑娘問道。“是的，我師傅周侗，原是逍遙派掌門人，師娘去世後，師傅隱沒於野，不想過問江湖中事，所以，逍遙派梅劍、梅竹都算是我的師姑。”嶽飛誠懇地回答道。
“哦，但願我師傅能與梅劍竹劍女俠在一起。”思陽幽幽道。“為什麽？”嶽飛不解地問道。“沒什麽，沒什麽，隻是想見識一下梅劍女俠的武功。”思陽見嶽飛曲解自己的意思，隻好以“見識梅劍的武功”作擋箭牌。
月上中天，花香迷人，皎潔的月光確實讓人心醉，思陽姑娘與嶽飛一邊賞月，一邊吟著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接著，思陽姑娘又對嶽飛道：“嶽飛哥，你說蘇大學士是不是也有許多憾事？否則，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情懷？”“哦，大概是吧！古往今來，有多少才子佳人在月光下‘低綺戶，照無眠’，也許蘇大學士就是其中之一。”嶽飛敷衍道。
“嶽飛哥，我想聽你吟詩作賦。”思陽姑娘忽然央求而霸道地說出這句話。嶽飛看著思陽姑娘楚楚憐人卻又強人所難的架勢，道：“我很少吟詩作賦，倒是對前朝邊塞詩人的詩作比較推崇，如王翰的《涼洲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詩作不僅描寫了邊塞綺麗的景色，而且還表現了將士馳騁沙場、建立功勳的英雄壯誌，也抒發了將士慷慨從戎、抗敵禦侮的愛國情懷。”
嶽飛話還沒說完，隻聽思陽姑娘“啊”一聲慘叫：“蛇……蛇……”就在嶽飛慷慨激昂之時，思陽姑娘的叫聲，把嶽飛也嚇了一大跳，隻見思陽姑娘的身旁，一條三尺多長，酒杯粗細的蝮蛇，正昂起頭，吐著信，對她虎視眈眈。嶽飛用快捷無比身法，拔出湛瀘寶劍，一招“風掃敗葉”，將蝮蛇斬為兩截，接著，用寶劍將蛇挑向一邊。
此時，思陽姑娘雙手掐著腿肚子，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嶽飛知道思陽姑娘的腿肚子肯定被蝮蛇咬中，他不等思陽作任何反應，用手撕開思陽姑娘褲腿，又撕開自己的襻甲絲絛捆住膝關節，用寶劍輕輕割開一道小口，一邊用手擠壓傷口，一邊用嘴將她腿上毒血吸出，反複吸盡毒血之後，嶽飛找來清水清洗傷口，然後，嶽飛背起思陽姑娘敲醒一家藥鋪，將思陽姑娘的蛇傷進行細致的處理，直至更敲五鼓，她們才回到客棧之中。
要說思陽姑娘的蛇傷完全拜歐陽銳所賜，他在忻洲城時，怕把思陽姑娘追丟，以自家絕門施毒手法，在思陽姑娘身上留下毒粉，這種毒粉專門用於蝮蛇王追蹤所用，別人不會察覺的，對於白佗山的毒功來說，尤其以蛇毒和馴蛇為最厲害。
當歐陽銳在荒郊野外準備對姑娘下手時，不巧碰上嶽飛，嶽飛一出現，歐陽銳倉皇逃竄，根本沒顧上將蝮蛇王喚回，自己就回白駝山去了，而蝮蛇王沒有得到主人訊號，依然按照原來的指示一路追蹤下來，蝮蛇追蹤到思陽姑娘後，沒有見到主人，它看守一會後，就向追蹤的目標發起進攻。
蝮蛇是一種比較常見的毒蛇，遍布之廣，數量之多，是其他蛇類無法比擬的，要想馴出一條蝮蛇王來，相當不易，一旦向蝮蛇王發出進攻訊號後，蝮蛇王能就近召喚同類攻擊目標，所幸這條蝮蛇王沒有得到主人發出進攻的訊號，否則，思陽姑娘就是有九條命，也魂散蛇口。
第二天天光大亮，嶽飛等五人並沒有離開客棧，因為，思陽姑娘的蛇傷還腫的厲害，嶽飛隻好照料她多歇息，為了早日能夠上路，嶽飛用小無相功為她療傷。到了第三日，思陽姑娘的腳開始落地，也不急著趕路，王貴湯懷等人奉勸嶽飛，等思陽腿傷好了再上路，尤其王貴說：“大哥，思陽姑娘的腿傷這麽厲害，你怎麽向她師傅交代，假如她師傅跟我們急眼，肯定會傷了和氣，不如等她傷勢好清，再去驅逐金人也不遲。”思陽姑娘聽了直想笑，她知道王貴等人還想賴在客棧裏多歇息幾日，自己倒落個與嶽飛多相處一些時日，所以，她沒有說話，嶽飛反倒為難了，隻好耐著性子等。
又過了幾日，思陽姑娘的蛇傷徹底好清，王貴等再無借口，一行五人沒等天亮就向楊家坳進發。楊家坳是宗澤元帥屯兵之所，此地三麵環山一麵是山坳，正是安營紮寨的好地方，背靠三麵山，沒有腹背受敵的後顧之憂，所以，宗澤是沙場老將，在兵力相對不足，糧草供應不上的情況下，力求自保，然後製敵。
嶽飛等人來到楊家坳時，守營寨的兵丁以為他們是來投軍的，其中一人還扯著嗓門喊：“投軍的要男不要女，女的早點回家，這裏可沒有女人住的地方。”嶽飛上前搭言：“軍爺，我們是來抗擊金人的，不知洪幫主他們下落何處？”“什麽洪幫主綠幫主，不是來投軍的趕快離開，否則，把你們當細作抓起來。”此前說話的那位兵丁言道。
嶽飛等人好意來抗擊金人，沒成想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任性刁蠻的思陽姑娘沉不住氣了，一提馬韁，照著說話的兵丁身上就是一鞭。被打的兵丁不幹了，嘴裏嚷道：“弟兄們，哪裏來的野蠻丫頭，還敢打人，把她從馬上薅下來。”說完，“呼啦”一聲，一窩蜂似的上來好幾個兵丁，上手就奪思陽姑娘的馬鞭，思陽姑娘單手持著馬鞭，那邊四五個壯漢握著鞭尾，使足渾身力氣，也沒把姑娘從馬上薅下來。
說話的兵丁似乎是他們的頭，一看這麽多人沒把姑娘拽下來，大聲喊其他兵丁，這時，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麽人在大營門口吵吵嚷嚷？”兵丁一看這位老者，趕緊單膝跪倒，道：“元帥，外麵來了一個黃毛丫頭，在這裏鬧營，請元帥做主！”“哦！什麽人敢在此鬧營？”老者說道。嶽飛見此情景，趕緊上前，道：“老人家，我叫嶽飛，我們不是來鬧營的。前些時日，丐幫洪幫主號召中原武林豪傑前來邊關抗擊金人，我們來晚了，想到營中來打聽打聽他們的下落，不想與這位軍爺發生口角，攪擾你老人家了。”
老者看嶽飛彬彬有禮，相貌堂堂，猶如二郎神下界，羅成轉世，不覺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暗歎：“呀！好一個英俊威武的少年，不僅說話有禮有節，而且忠勇可佳啊！”“哦！嶽少俠，原來如此，手下兵丁魯蠻了，請勿見怪，老夫是抗擊金兵的元帥宗澤，不妨到營中一敘。”老人說道。嶽飛一聽是宗澤元帥，趕緊叫王貴等人下馬，前來拜見，並拱手施禮道：“江湖草莽嶽飛等兄弟，見過宗元帥。”宗澤哈哈大笑道：“各位豪傑，免禮！免禮！”
說完，嶽飛等人隨宗澤一起來到營中，分賓主落坐之後，宗元帥向嶽飛詢問中原武林抗擊金人一事，得知前因後果後，宗元帥非常欣慰，道：“我大宋兒郎都能如嶽少俠等人，何來金人欺辱，現如今，我宗澤不是孤軍奮戰，有這些江湖豪傑協助，我宗澤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讓金人踏進我大宋土地半步。”嶽飛等人對宗元帥的赤膽忠心深表敬畏。接著，宗元帥道：“嶽少俠，不如這樣，你們暫且留在我的營中，待洪幫主他們有消息，你們再去不遲。”嶽飛等人拱手施禮道：“恭敬不如從命！”
就這樣，嶽飛等五人暫時留在宗元帥營中，也隨宗元帥打擊幾次金人，每次戰鬥，嶽飛總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不僅打擊金人，而且很好地照顧湯懷王貴張顯思陽等人，他的勇猛讓營中的將士深受鼓舞，幾乎天天有仗打，樂壞了湯懷王貴等人。但是，這些勝仗都是小打小鬧的戰鬥，不僅小，而且都是“馬後炮”，也就是說，宋軍接到金人來襲的消息後，趕緊派兵趕到襲擾地點，這時，金人大部分已撤退，十之八九都是一些貪婪者跑在最後，成為宋軍大獲全勝的噱頭。宗元帥對金人這種“黃狼偷雞”的襲擾方法頭痛不已，讓堂堂一個大宋元帥天天領兵捉蟊賊。
這樣的戰鬥持續一段時間，嶽飛在宗元帥的再三奉勸下，與湯懷王貴張顯投入到宗澤元帥帳下，由於嶽飛武功高強，打仗勇猛，很快就從普通士卒升任為擁隊，又從擁隊升為押隊。戰鬥結束後，嶽飛與士卒們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一同*練，一同戰鬥，愛惜士卒如同生命，他的行動受到軍士們的愛戴。
一日，宗元帥軍中議事完畢，將士們都回到自己的牙帳，隻有宗澤元帥留在帳中，嶽飛拱手施禮道：“宗元帥，末將有一個想法，想與元帥商議，妥與不妥？請元帥定奪。”宗元帥一向看重嶽飛，連忙道：“嶽押隊有話請講！”嶽飛道：“金人詭計多端，采用‘黃狼偷雞’的襲擾方法，使我軍疲於奔命，收效甚微。我有‘釜底抽薪’之計，定叫金人大敗而歸。”“哦，嶽將軍有什麽好計謀，請講當麵。”宗澤連忙問道。
嶽飛道：“金人掌握我軍弱點，兵馬不多，糧草不足，駐紮在一處，他們先踩好點之後，夜間來襲擾。如果元帥派出一支精幹的人馬，脫去鎧甲，裝扮成金人，以楊家坳為中心點，隱匿到金人後方；一旦金人進行掠奪式襲擾，隻要襲擾地點燃起一堆煙火，隱匿在金人後方的軍士必然能夠看到，此時，隱匿的精幹人馬，肯定能將金人消滅幹淨。”
“好計策，嶽押隊不虧為周侗老隱士名下高足，驅逐金韃，中興大宋有望矣！”宗澤說完，哈哈大笑。這真是：老驥伏櫪誌千裏，雛鷹展翅恨天低；一計思得千古笑，換得邊關數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