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年烈酒
高考結束沒過多久,徐秉然就接到了夏爸爸的電話,說攔不住夏聽南,她非要去找他玩,他們有點不放心,讓他一定要看住夏聽南。
徐秉然應下。
夏聽南怕徐秉然的學校管理太嚴格,平常出不來,特意問了一句,徐秉然說沒關係,他和隊長關係還可以,打個報告請個假就行。
她第一次坐飛機,很緊張,但還好一切都很順利,飛機也沒有延誤。她一到出站口就到處找徐秉然,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幾個高挑挺拔的身影,和旁邊的人有明顯不同的氣質。
徐秉然的幾個室友也跟來了,他們非說要看一看他的情妹妹。
徐秉然讓他們到時候不要亂說話。
“徐秉然,這都是你室友?”夏聽南奇怪道,“怎麽壯的這麽壯,瘦的這麽瘦?”她以為警校都有身高體重的硬性要求。
除了在視頻裏見過的陳楠,剩下一個是瘦高個,另一個看起來有點胖胖的。
那個特別瘦的說道:“妹妹,你不能因為徐秉然又高又帥就看不起我們啊。”
徐秉然把他擋開,提著夏聽南的行李問道:“餓了沒有?”
夏聽南說:“有點餓了。”
“那走吧,帶你去吃東西。”
他們吃的是日料,吃完一個個爭著買單。徐秉然的室友硬說妹妹好不容易來一趟,必須要他們付錢,還說他們幾個專門為了妹妹向隊長請假出校,一寢室請假,找的理由五花八門,差點被隊長按在地上摩擦。
最後夏聽南受不了他們的熱情,直接把他們都攔住:“行了!謝謝各位!這頓我來付錢!我請你們吃!”
這下他們不爭了,夏聽南甚至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夏聽南很肉疼花出去的錢,徐秉然看出來了,晚上回去的時候把錢又轉給她,但她沒收。
她煞有其事地說:“正好早點把錢花完,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占你的便宜了。”
徐秉然接受這個理由。
大都市就算是夜晚也燈火通明,行李箱的滾輪在水泥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一排五個人在街燈的暖光照射下慢慢地走著。
一個人問道:“那妹妹今晚住在哪裏?”
夏聽南說:“我隨便找個酒店就行。”
他們都覺得不太合適。
忽然,陳楠說:“要不然讓徐秉然陪你住酒店吧?”
徐秉然看向陳楠,陳楠朝他挑了挑眉。
徐秉然錯開眼,看著遠處的燈影,沒有說話。
夏聽南愣住:“你們明天不是要上課嗎?”
“是啊,那又沒關係,住得近一點不就好了嗎?我們學校旁邊什麽旅館酒店都有,連學校裏麵都有招待所,也可以住這個,最安全。
“你千裏迢迢來找哥哥,你哥哥要是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麵就太不負責任了。你說是吧?”陳楠最後一句是朝徐秉然說的。
夏聽南是無所謂住在哪裏。
徐秉然猶豫了一秒,沒帶夏聽南回學校,因為聽說學校的招待所環境不太好,而且還得申請,流程有些複雜。最後,他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賓館。
在賓館的前台,徐秉然剛好遇見一個一起吃過飯的同學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對方神情曖昧地看著徐秉然和夏聽南。
徐秉然朝對方點了點頭,懶得和這種八卦的人解釋。
但夏聽南被這種目光和表情煩到,說:“他們在看什麽?真無聊。”
徐秉然拿了房卡拉著行李往裏走:“別管他們。”
夏聽南進門先開了空調,夏夜像是不透風的牆,兩個人的身上都黏膩無比,好像吃完甜食後遺留下來的糖霜。
夏聽南準備去洗澡,又想起什麽,問徐秉然:“可是你什麽衣服都沒帶。”
徐秉然說:“我不換了。”
“噫——”想到什麽,夏聽南掏了掏行李箱,找出自己那件寬大的睡衣,“這件你穿得下嗎?”
徐秉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穿不下。”
“你都沒試,你怎麽知道穿不下?這件真的很大。”
夏聽南又抖了抖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畫了一下,比她大了一圈,不過穿起來真的很舒服。
她抬頭看徐秉然,卻發現他莫名其妙地在放空。
“徐秉然……徐秉然!”
他驀地回過神:“嗯?”
“你忽然發什麽呆?”夏聽南奇怪地看著他,“不穿就算了,那我自己穿,我先去洗澡,熱死了。”
說完,她就開始掏行李箱,徐秉然站在一旁看著她。
隨著年齡的增加,夏聽南的審美相較於以前也有了很大的提升,開始追求各方麵的好看,就算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她也買得很好看。
她拿了好幾件衣物去衛生間,徐秉然難以避免地看到了壓在短袖底下的黑色蕾絲內衣。
賓館裏的淋浴器並不是很好,夏聽南研究了一會兒才出熱水。
水嘩啦啦地淋下來,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徐秉然聽到衛生間裏窸窸窣窣的聲響,有點心累地躺倒在**,眼睛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快速地捂住自己的臉。
過了兩分鍾,徐秉然起身把空調溫度又往下調了兩度,站在風口,表情很淡,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夏聽南擦著頭發出來,看到他這樣頂著風吹,以為他很熱。
“你熱的話快進去洗吧,洗完舒服一點。”
徐秉然表情有點不自然,帶了些重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
夏聽南驚了一驚:“你聲音好像有點啞,是不是感冒了?這麽熱你也能感冒?”
徐秉然一邊清嗓子,一邊搖搖頭,湊近夏聽南。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徐秉然盯著她額頭看了幾秒,然後朝她額頭吹了一口氣,掛著水滴的劉海微弱又笨重地揚了揚,水滴落下。
他伸手,把落在她臉頰上的這滴水輕輕抹去,拍了拍夏聽南的肩,然後徑直走進了浴室。
夏聽南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覺得某個瞬間,徐秉然莫名有點瘮人。
浴室裏還留著夏聽南的氣息,徐秉然的手掌用力搓了搓後腦勺,心裏的火快要冒出來。
如果他是一棵樹,必然已經由內向外開始燃燒腐爛。
他歎了一口氣,放棄掙紮,打開花灑,鬆散的水柱淋下。他閉了閉眼,粗重沉悶的呼吸聲肆意蔓延。恍然間,他聽到夏聽南的聲音。
“徐秉然,你怎麽衝了這麽久?沒事吧?”夏聽南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她感覺徐秉然在裏麵待了很久,水流聲一直沒停過,她也沒細想,隻覺得有些奇怪。
徐秉然靜了靜,鎮定自若地回複道:“沒事。”
夏聽南皺起眉,靈光一閃,語速很快地說:“那你繼續洗,我看會兒電視。”
衛生間外響起電視機的聲音,一下是新聞聯播主持人一本正經的播音腔,一下是狗血電視劇裏撕心裂肺的吵架聲,唯獨沒有夏聽南的聲音。
徐秉然的喉結滾動,更加肆無忌憚,氤氳的熱氣在翻湧著,鏡麵都蒙上一層霧。
“夏聽南……”
聞言,夏聽南看到徐秉然慢吞吞地出來,走路的姿勢和平常好像有一點微妙的不一樣。
他朝夏聽南看過來,夏聽南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徐秉然發現了,動作頓了頓,然後坐在了另一張**。
過了半秒,他飛快地掀起被子把自己包了進去。
夏聽南很別扭,她不是故意把視線集中在那個地方,但隱隱約約的確有點奇怪的形狀浮現,而且徐秉然走路的姿勢也像是刻意地掩蓋什麽的樣子。
事實上,同樣別扭的還有徐秉然。他沒有換洗的衣物,穿過一天的底褲也不想再穿回去,最後直接套上了運動褲,想著先湊合一晚上。
他現在真切地懷疑夏聽南看出什麽來了。
沉默在兩人間發酵,電視裏的笑聲不斷,是夏聽南調的綜藝節目,電視裏的明星和節目主持人正在進行遊戲。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被逗笑了,轉頭看著徐秉然說:“徐秉然,你看,他把褲襠扯到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嗬嗬……”
她越笑聲音越小,然後心虛地把頭擺正,又僵著臉不說話,恨不得給自己掌嘴。
好了,這下徐秉然知道她真的看出來了。
一時間,徐秉然的心情很複雜。
古怪的氣氛直到他們關燈入睡都沒消散。
第二天,徐秉然很早起床,離開前拍了拍夏聽南的臉,想跟她交代點事情。
拍了好一會兒沒拍醒,他隻好把手伸進被子裏。
被窩裏很暖和,和外麵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溫度,那是夏聽南的體溫。她還是喜歡用腿夾著東西睡覺,被子的邊被她卷進了雙腿間,睡得安靜香甜。
徐秉然很輕鬆地觸到了夏聽南,他先是掐了掐她,沒得到反應,於是開始撓她的後腰。
她瘦了很多,以前腰腹部的肉都消失了,摸過去少了一點軟糯的感覺,多了一些骨感。溫熱的手從左滑到右,隔著衣服在脊椎凹陷以及附近的皮膚處隨意地打著圈。夏聽南果然被癢醒,一臉迷糊又不爽地笑,推著腰上的手。
徐秉然收了手,看著她說:“今天周五,我先回學校,下午放學之後來找你,如果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聽到沒有?”
夏聽南迷迷糊糊地點著頭,下一秒眼睛就又閉上了,隱約感覺臉被什麽碰了碰,她沒在意,直接掉進夢的旋渦。
徐秉然收回手盯著她,克製地抿嘴,轉身離開,輕輕地帶上了門。
夏聽南這眼一閉,再睜眼的時候,麵對的就是徐秉然神情複雜的臉。
她揉著眼睛起身:“你怎麽又回來了?”
徐秉然側過頭,不看她。
夏聽南低頭一掃,連忙把自己卷到胸口的衣服拉下來,然後咳嗽了兩聲。
徐秉然看了一眼手表,說:“如果我沒弄錯,現在已經快下午五點。”
準確地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四十七,他下課後花了十幾分鍾走到這個賓館,發現夏聽南居然還在睡覺,直到他走進房間弄出一點動靜,她才翻了翻身,像是要轉醒的樣子。
人類的平均壽命是七八十歲,多少人不願意陷入長眠,而夏聽南卻反向而行,巴不得天天躺在**過日子,每天昏天黑地地睡覺。徐秉然覺得夏聽南百分之七十的時間都在睡覺,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被遊戲和小說平分。
“夏聽南,你為什麽這麽能睡?”他真實的迷惑了。
“昨晚窩在被子裏看小說,看得太遲了,天快亮了才睡。”
徐秉然無語了。
“真的很好看,很感人。”夏聽南解釋道。
她還看哭了,怕吵醒徐秉然,就躲在被子裏悶聲抹眼淚,偶爾鑽出去透一下氣。
徐秉然萬萬沒想到,昨晚關燈之後夏聽南躺著一動不動,原來不是睡著了,而是在看小說。但凡夏聽南把看小說打遊戲這種讓人望塵莫及的勁兒花一半在讀書上,她都是市狀元。
他高考的時候都沒有像她看小說這樣用功過。
夏聽南起床迅速地洗漱,覺得胃裏空空的,餓得有些發慌。
“有沒有吃的?”
徐秉然說:“換衣服,帶你去吃點東西。”
這次過來,夏聽南帶了很多連衣裙,大部分都是長裙,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的腿有點粗,剛起床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在外麵逛兩圈就感覺脹了一圈。
她換好出來,在徐秉然麵前做作地轉了一圈,問道:“怎麽樣,好看嗎?”
徐秉然說:“還可以。”
“啊?隻是還可以嗎?那我換一件,等一下。”
她又跑進衛生間換了另一條裙子,然後問徐秉然怎麽樣。
徐秉然:“還可以。”
“啊,這件也隻是還可以嗎?”
她又打算去換衣服,被徐秉然無奈地拉住了。
他把她無意中掉下來的黑色內衣肩帶撥回了肩膀上,內衣肩帶與皮肉碰撞,發出一點聲響,附近的皮膚泛起一點點紅色,又慢慢消散。
徐秉然解釋:“還行的意思,就是很好看。”
“哦……那你直說唄。”
徐秉然沒接話。
她摸了摸發癢的肩,沒有再去換衣服。
這邊畢竟是大學城,附近除了徐秉然就讀的大學,還有很多知名的學府,每一所都是夏聽南這輩子都考不上的。她不由得感歎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就是傳說中的雲泥之別嗎?
徐秉然帶她逛了逛,然後進了一家小店。
夏聽南問:“就吃這個嗎?”她還想著吃遍美食榜。
徐秉然點了兩碗素麵後問:“你還想吃什麽?麻辣小龍蝦?”
她很驚喜:“可以嗎?”
“不可以。”
空腹吃麻辣小龍蝦,那接下來就會是醫院一日遊。
夏聽南翻了個白眼。
不過夏聽南不挑食,就算是素麵也吃得很滿足。
“你說我是不是對北方有濾鏡?我怎麽覺得這個麵都比我們南方的好吃呢?”
她把最後一口湯喝完,忍不住打了一個綿長的嗝,沒有絲毫形象可言。
隔壁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有點不確定這個狂野到像非洲草原的獅子打出來的飽嗝,到底是出自他們倆誰的口。
徐秉然偏頭裝作不認識夏聽南,然後說:“那是你餓過頭了。”
夏聽南也尷尬地別過頭,壓下了嘴裏快要跑出來的下一個長嗝。
他們吃完後在小吃街散步,小吃街人很多,夏聽南甚至看到不少外國人,都十分高大帥氣,徐秉然跟她說這些可能是各個學校裏的交換生。
夏聽南一臉敬佩地點頭。
天氣有些熱,徐秉然買了杯汽水給夏聽南。
夏聽南左手拿汽水,右手握手機,大拇指不斷翻著頁,昨晚看的小說實在是太虐心,所以她找了一篇不費腦不紮心的小說,打算治愈一下自己。
徐秉然眼一瞥,長手一撈,把她的手機抽走。
“夏聽南。”
“幹嗎?手機還我。”
徐秉然看了一眼手機裏的內容:“他的雙眼猩紅,把她堵在牆角……”
夏聽南頭皮一陣發麻:“別,你還給我!你別讀出來!別讀啊!”
徐秉然轉了個圈,躲著她的手,繼續讀:“他說,囡囡,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稀巴爛了。”
“啊啊啊!!!”夏聽南的臉一片通紅,感覺頭上都在冒煙,她跳起來抱住徐秉然的脖子,掛在他身上使勁掐他,“跟你說了別讀出來啊!”
徐秉然悶笑著,怕夏聽南掉下去,摟住了她的腰。
“原來你喜歡這種。”
“你懂什麽。”
“確實不懂,我也不知道心稀巴爛了人是不是就死了。”
夏聽南很崩潰:“你這人怎麽一點都不浪漫?”
徐秉然把她放下來,目光落在她光潔的肩頭。
不是他不懂浪漫,而是他的浪漫永遠不會宣之於口。
他能為夏聽南上天入地,能為夏聽南變得無所畏懼,銅牆鐵壁一往無前,但前提是夏聽南需要他。
徐秉然知道他還不是夏聽南的必需品。少了一個他,還有陳茜,還有湯誠,還有許許多多被她的熱情性格吸引而來的朋友。夏聽南永遠不會孤獨,因為她能給別人帶來溫暖。
但徐秉然不一樣,他就像森林中的一根枯木,被生長的氣息包圍,卻失去了生長的力量,他渴望奔向陽光,卻被禁錮在原地。
因為太陽博愛,並不隻照射他。
晚上回賓館後,夏聽南收到了湯誠的遊戲邀請,她想著的確很久沒打遊戲,於是就同意了。她打開語音,拿藍牙耳機的時候發現沒電了,於是她幹脆外放,心想反正徐秉然和湯誠也認識。
夏聽南拖長聲音問:“聽——得見嗎?”
“來下路。”湯誠說。
徐秉然的頭馬上轉了過來:“湯誠?”
湯誠一驚:“誰?”
夏聽南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徐秉然已經把她的手機拿走了。
徐秉然淡定地說:“我。”
湯誠喊道:“來單挑。”
“來。”
夏聽南腹誹:他們到底有什麽仇什麽怨?已經多長時間了,還是見麵就單挑?
她從自己的**下來,爬到了徐秉然的**,靠在他的手臂上看他玩。
徐秉然的手指動作忽然停住,垂著眼,不知道在看她還是在看手機畫麵。
“哎,你走位啊。”夏聽南急得去按手機。
徐秉然把手機遞給她:“你來。”
那一頭的湯誠說:“你來。”
徐秉然麵無表情地重新把夏聽南手裏的手機拿回來,專注地開始遊戲。
這一場單挑戰況十分膠著,兩個人你砍一刀我砍一刀,血量一直不相上下,無論是徐秉然被砍還是湯誠被砍,夏聽南都十分緊張,時不時捏手裏的被子,被角被她捏得皺成一團。
最後的結局是徐秉然贏了,有技術成分,也有運氣成分。
徐秉然把手機還給夏聽南。
夏聽南又和湯誠玩了幾把,但湯誠輸給徐秉然之後就興致缺缺。
“你們到底為什麽每一次都要單挑啊?”夏聽南奇怪地問。
湯誠沒好氣地說:“你問他。”
徐秉然扶著後頸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他和湯誠說夏聽南有事不能上號,讓他來做活動任務,但湯誠的技術實在是不堪入目,所以遊戲結束之後他隨手就點了舉報,沒想到舉報被官方認可,湯誠被封號了三天。
從那之後,湯誠就杠上他了。
夏聽南看了徐秉然一眼,信了。
因為湯誠的技術的確不堪入目,不過現在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基本上可以算是質的飛躍。
夏聽南打起遊戲完全心無旁騖,於是徐秉然去洗澡,這一次他把換洗的衣服都帶上了,總算不至於尷尬。
他出來的時候,夏聽南還在打遊戲,而且戰況挺激烈,她和湯誠的聲音也很響亮。
他打開電視,看起新聞聯播,熟悉的主持人用著播音腔講著國家大事,然而徐秉然什麽都聽不進去。夏聽南激動的聲音一直往他耳朵裏鑽,同時還有湯誠難聽的聲音,就像是鴨子叫,沒完沒了,把新聞聯播主持人渾厚的聲音都蓋住了。
為什麽湯誠不閉嘴?
他這麽想著,然後把新聞聯播的聲音又調得輕了些,偏頭往夏聽南那邊看。
獲得了遊戲的勝利,她很開心,一直在誇湯誠剛才的操作很秀。
湯誠說:“謝謝,你剛剛也發揮得很好。”
夏聽南笑起來。
“對了,你考得怎麽樣?”
“就那樣唄。”
“你打算報哪裏的學校,要不然……”
“唰——”
徐秉然猛地站起來,抱住夏聽南的腰,頭靠在她身上。
夏聽南嚇了一跳:“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湯誠一頭霧水:“什麽?”
夏聽南說:“哦,不是和你說,我這裏有點事,我先下了。”
沒等湯誠再說什麽話,她匆匆掛了語音,關掉遊戲後台,把手機放在枕頭邊。
她摸了摸徐秉然的頭,不確定道:“你人不舒服?”
好像是有一點燙,難道是發燒了?
應該不會啊,怎麽一點征兆都沒有?剛剛還好好的。
徐秉然搖頭,抱得更緊了一點。
夏聽南雲裏霧裏,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上一次徐秉然這樣子還是他高中畢業喝醉那次。但今晚也沒喝酒啊,就隻在回來的路上買了瓶雪碧。
總不至於是一瓶假雪碧吧?
“到底怎麽了?”她心裏有點著急。
他不說話。
夏聽南忽然問:“你是不是困了?”現在快晚上十一點,徐秉然平常在學校應該晚上十點半就熄燈了。
徐秉然還是沒抬頭,但是靠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她鬆了口氣:“那你早點說,我就不打遊戲了。”
夏聽南還沒洗澡,扯了扯徐秉然的手臂,想讓他先放開。
這時,徐秉然抬起頭來,看著夏聽南說:“夏聽南,我昨晚又失眠了。”
夏聽南沒理解他的意思。
他張了張嘴,心裏又有點後悔,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最後說:“算了。”
他慢慢鬆開她,表情有點緊繃,配上眼下的一點黑眼圈,看起來帶著無力感。
他沒騙夏聽南,他的確沒睡好。
看到徐秉然臉色黯淡的樣子,再聯想他說的話,夏聽南終於有些明白了。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徐秉然:“徐秉然,你二十多了,還要我哄你睡覺?”
他們兩個年紀還小不夠懂事的時候鬧著玩就算了,現在兩個人都這麽大了,她哪裏還哄得下嘴?
徐秉然糾正道:“剛二十一。”
前不久他剛過完生日,還收到了夏聽南送的一雙鞋。
實際上,夏聽南不僅很樂於給自己過生日,例如每年都提醒徐秉然給她準備禮物,還很喜歡給別人過生日,她的手機日曆裏標了各種朋友同學的生日,一到時間就買禮物送給大家。
也難怪夏聽南招人喜歡,她總是對人很真誠,讓人覺得自己對她而言是重要的。
“二十一不是二十多?你……我服氣了!”她豎了個大拇指。
但夏聽南還是心軟了,她無奈地說:“算了,你先等我洗漱一下。”
房間裏所有的燈都打開著,明晃晃的,夏聽南都快想不起來以前自己是怎麽給徐秉然催眠的了,大概就是她的碎碎念有強大的力量,誰聽誰睡死。
這倒不止體現在徐秉然身上。
夏聽南的嘴是停不住,打遊戲的時候罵罵咧咧,一個人的時候自言自語。
而且她不僅做事情磨蹭,講事情的時候也磨磨蹭蹭,抓不住重點,好好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都能被她說成細水長流的感覺,所以在學校裏,陳茜和她聊著聊著也會打個瞌睡。
徐秉然在她**直挺挺地躺著,沒有再抱著她。但夏聽南覺得好像抱著也挺舒服,會有一種很充實的感覺。
夏聽南說:“忽然很想養一條狗。”
徐秉然默了默,然後問:“我的頭摸起來這麽像狗嗎?”
夏聽南點頭:“有點像。”
雖然徐秉然的頭發比以前短了很多,但因為他的頭發很軟,所以摸起來尤其舒服。
夏聽南說:“不如我養條狗吧。”
其實她一直想養一條狗,柯基或者薩摩耶,金毛好像也不錯,反正不能是泰迪,因為聽說特別會**。
對了,也不能是哈士奇,因為聽說特別二。夏聽南家裏低智商生物隻能出現一個,那就是她,她不能讓家裏出現比她還笨的生物,否則她的地位會更加岌岌可危。
徐秉然又慢慢地環住夏聽南的腰,把頭向前靠了一些,讓夏聽南能很容易地摸到他的頭。
他說:“別養,你不會好好養的。”
養狗費時又費力,每天都要帶著去遛彎,還要整理小狗的屎尿。夏聽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況照顧一條小狗。而且沒過兩個月夏聽南就要去上大學,最終的結局就會變成夏爸爸夏媽媽養,而夏爸爸夏媽媽經常不在家,那小狗的命運基本就能看到頭了。
夏聽南忿忿地揉他的頭發:“這都被你發現了。”
不得不說,徐秉然完全看透了她的懶。
“那隻能揉一揉你的頭發滿足我的福瑞控了。”她邊說邊玩他的頭發。
夏聽南自己的頭發又黑又多又硬,每一次洗完都像金毛獅王,有時候她很羨慕發量少的人,巴不得分一點給他們。
徐秉然問:“什麽是福瑞控?”
夏聽南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釋道:“大概是furry(動物迷)控的諧音,喜歡毛茸茸的東西,看到就想埋頭狂吸?”
其實她也不確定這樣解釋對不對。
網絡用語太多,但徐秉然聽懂了,他的語氣古怪:“所以你想埋我的頭……狂吸?”
“沒有!我就是喜歡摸。”她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趕緊否認。
為了讓徐秉然更好入眠,夏聽南伸手把走廊和頭頂的燈都關了,隻留下床頭櫃上的一盞小台燈。小台燈修長的燈杆撐著圓形燈罩,落下弧形的光影,光線向四麵八方彌散。
從她的角度看去,對麵的床空****的,隻有一床略顯淩亂的被子,因為那張床的擁有者現在正在她的**。
一種古怪的感覺從她心裏漫起,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徐秉然冷不丁地問:“你覺不覺得有點冷?”
夏聽南一下子忘記自己剛才在想什麽,把被子拉上來了一點,然後把空調往上調了兩度。
“我才發現空調溫度居然這麽低,我昨天明明沒開這麽低啊?”
徐秉然忽然翻了個身,不抱著她了。
夏聽南笑眯眯地把他拉回來:“你的頭別離我這麽遠。”
徐秉然一蒙。
夏聽南聊了聊自己高考前的日常,貧乏無聊,三點一線,但徐秉然聽得很認真。
有一些是她之前和他提過的,有一些則是他不知道的。
然後她說到陳茜高考後和喜歡的男生在一起了,但不久後又分手了,因為陳茜沒有和他考到同一所大學,擔心會受不了異地戀。
兩個人分得安安靜靜,但夏聽南知道陳茜很傷心。
“可是他們關係這麽好,怎麽能說分就分呢?我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徐秉然抓住她一直在摸他頭的手,用力捏了扭,語氣有些沉:“沒有什麽是永遠。”
徐爸爸徐媽媽結婚的時候渴求的也是永遠,然而卻落得一地雞毛,出軌的出軌,出意外的出意外,隻留下一個他,在塵世中掙紮。
徐秉然甚至都懷疑過自己存在的意義,在某個瞬間產生過一了百了的心思。
夏聽南怎麽會覺得相識兩年就會永遠在一起呢?兩年,隻占他和她相識時間的一小截,連他都不確定自己和夏聽南能不能永遠這樣下去,何況隻是相識兩年的他們呢。
以後會不會有另外一個男人,在夏聽南身邊聽她碎碎念,擁抱著夏聽南,做著他不敢也不能對夏聽南做的事情。那個男人可能比他有趣,比他陽光,比他的家庭幸福美滿,有一個輕鬆愉快的工作,未來不必早出晚歸沒有時間陪家人,能讓夏聽南永遠衣食無憂,快樂地生活下去。
夏聽南發現徐秉然情緒突然有點消沉,她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以為他是想到了徐爸爸徐媽媽。
她迅速轉移話題:“你說我報什麽學校好?雖然我沒估分,但我覺得肯定有學上。”
“你還挺自豪。”
夏聽南笑:“我就不是讀書的料,有學上就不錯了,運氣好說不定還能上個本科。”
“你想學什麽?”
“不知道。”
她對未來的專業選擇沒有絲毫概念。
“有沒有什麽專業適合看小說和打遊戲?”
“家裏蹲專業。”
夏聽南:“……”
到最後,他們也沒商量出來夏聽南讀什麽專業好,徐秉然認為什麽專業都沒關係,條條大路通羅馬,隻要夏聽南自己開心,隨便選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專業就可以。
夏聽南講著講著就有些發困,台燈的暖光滋養著睡意,等徐秉然再說話時,已經等不到夏聽南的回音。
夏聽南總是風風火火,笑起來的樣子散發著獨有的光,但睡著的時候,那張臉卻乖巧沉靜得不像同一個人。
徐秉然輕輕把她放平,撐著頭側躺著看她。
她瘦了,臉上的嬰兒肥已經快看不出蹤影,脖子下方甚至能看到鎖骨的痕跡,她的身體在台燈的照射下映出光與影的交接。
徐秉然伸手沿著那條圓弧形的明暗交界線輕輕地劃。
“唔。”夏聽南從鼻子裏發出一點聲音,偏了偏頭。
她真的很怕癢,不隻是後腰,好像哪裏都是她的禁區。
慢慢地,他的手指從她側臉沿著弧線劃到嘴唇,又輕輕地擦過她的下唇,是和夢中一樣的柔軟,像是果凍一般。
鬼迷心竅完全能形容現在的他,又或是隻是他的借口,隻是因為他自己想這麽做。
徐秉然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好好學習不是因為父母讓他好好學習,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應該要學,母親出軌、父親去世都沒有讓他一蹶不振,他依舊走在去往目的地的那條道路上,因為他知道什麽才是自己應該做的。
然而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是在踩高壓線,但行為卻不受大腦的控製。
他的手撐在床邊,指關節因為緊張用力而泛白,青筋隱約浮現。
他的太陽穴有些發脹,緊緊注視著夏聽南,眼中的夏聽南越來越大,逐漸看不見其他,隻有那一雙緊閉的眼睛、垂斂的睫毛。
他的唇落在夏聽南的嘴唇上方,好像要碰到,但又沒有碰到。
時間停滯不前,呼吸也滯住,隻能聽見越來越響的心跳聲,好像要把世界上所有昏睡的人都吵醒。
包括夏聽南。
船舵無意識地轉動,破舊的船逐漸脫軌。
徐秉然篤定地說道:“夏聽南,你醒著。”
夏聽南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但眼皮依舊耷拉著,仿佛不睜眼,她就沒醒來。
掩耳盜鈴。
徐秉然苦笑了一下。
他看起來還是很冷靜,好像不打算給夏聽南留退路,也不打算給自己留退路。
他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是今天呢?為什麽是此時此刻呢?
或許是陳楠的話刺激到了他,又或者是湯誠的喋喋不休讓他厭煩,也或者是夏聽南對於永遠的定義讓他頹然,心中油然升起無法言喻的衝動,不想再等,也不想再猶豫,想豁出去試一試,試一試夏聽南能不能為他所動。
房間裏的冷氣還在呼呼地吹,夏聽南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任何一種情緒都沒有震驚多。
徐秉然為什麽要親她?
還能為什麽?
她又不是傻子。
可是怎麽會……
她是夏聽南,他是徐秉然,怎麽會?
兩個人熟悉到夏聽南甚至知道徐秉然臀部靠下有一個小胎記,她小時候還拿這個胎記嘲笑過他。徐秉然甚至知道她後腰上有一顆痣,他不懂事的時候還說過那是夏聽南的開機按鈕。
他們伴隨著對方從幼稚到成熟,在夏聽南眼裏,徐秉然和父母並沒有什麽兩樣,在有些時候甚至比父母還親。
這樣子的兩個人,怎麽會和情愛搭上關係?
她的心緩慢地跳動著,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垂著頭看她的徐秉然。
他的表情很淡,看她的目光也很溫和,和平時沒什麽差別,但夏聽南知道,哪裏都不一樣。
她的嗓音有些發抖:“徐秉然,你先讓我起來。”
徐秉然以為她在害怕,於是很快鬆開她,和她拉開距離,靠牆坐著。
夏聽南並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有些無措。她撐起身體,看到徐秉然把枕頭立起來墊在她的腰後,和平常一樣體貼入微。
夏聽南沉默地和徐秉然對峙,心裏驚疑不定,懷疑今天是愚人節。
“徐秉然,你——”她閉上了嘴,表情有點僵硬,眉毛皺成一個奇怪的形狀,看起來滿臉的不理解。
徐秉然喊她:“聽南。”這兩個字像是在他舌尖繾綣很久。
夏聽南的心猛地一跳,後背出了一點汗。
烏龜擁有堅硬的軀殼,總是縮在自己的溫房,本能地不願接觸風波。夏聽南開心至上,覺得天永遠是藍的,水永遠是清的,身邊的人都是美好的。
她希望徐秉然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希望他們回到半個小時前,她還是她,徐秉然還是原來的那個徐秉然。他們之間百無禁忌,她會擔心徐秉然,會用她的方式讓徐秉然忘記煩惱,而徐秉然會對她好,和她一起長大,但不會想要親她。
但徐秉然認真地說:“夏聽南,我喜歡你。”
然後,他又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很久了。”
久到他想不起來是從哪一個瞬間開始心動,想讓夏聽南的眼裏隻有他。
夏聽南搖頭:“不可能。”
她忽然放鬆了表情,扯開嘴角笑得很燦爛,用一副不成熟的樣子若無其事道:“徐秉然,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徐秉然沒有給她躲避的機會,很快反問:“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夏聽南的臉又僵住了。
徐秉然忽然用力扣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的身體堅硬且滾燙,胸膛裏吵鬧極了。
夏聽南猛地抽回手,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麽麵對當下這個狀況。
徐秉然收回手,唇繃成直線,唇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知道自己嚇到夏聽南了,但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複雜的情緒漫上心頭,知道是自己太心急,這個告白不合時宜。但說都說了,也沒什麽可後悔的,內心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一往無前。
夜已經很深,早就到了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
“很遲了,先休息。”徐秉然說。
夏聽南隻是用力點頭。
他用手碰了碰她的手,有點涼,起身又把空調往上調了一度,然後回到自己的**,把床頭燈也關上。
“我不是開玩笑。”他在黑暗中說道。
夏聽南沒說話。
“晚安。”
“晚安。”
這一夜,夏聽南沒有睡好,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也可能是腦子裏太亂,也可能是徐秉然平靜的呼吸聲太過擾人,她根本抓不住平常的睡意。
他怎麽能睡得這麽安穩?夏聽南覺得很離譜。
徐秉然卻覺得這一夜是他很長時間以來睡過最舒服的一覺,沒有任何壓力,沒有任何需要想的,因為他已經把自己想表達的和夏聽南說了。
第二天起來,看到夏聽南困倦無比,刷牙都沒力氣,黑眼圈掛到下巴,徐秉然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聽南聽到他的笑聲,頓時差點心梗。
“我說喜歡你,你就睡不著了?”他以為夏聽南的心大得很。
夏聽南聽他的語氣輕鬆,她心裏也放鬆了一點,抱怨道:“我還在想是不是我做夢了。”
“那你想明白了嗎?”
她沒好氣地說:“想明白了,不是做夢,是你腦子真的進水了。”
徐秉然淡淡地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出門前,夏聽南換了一條裙子,這次沒再問徐秉然好不好看。
徐秉然帶她去附近最有名的景點,因為一部分學生已經放假,而且又是周末,所以人很多,他們排了將近一個小時隊才進入園區。
夏聽南還是有點不自在,總是想東想西,所以一直沒敢和徐秉然對視,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然後用手機拍這邊的風景。
徐秉然注意到她的躲閃,心裏有點無奈。
他說:“夏聽南,你自然點,我又不會怎麽樣你。”
夏聽南叫道:“可是你說你喜歡我啊!”
旁邊的一群路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徐秉然說:“叫這麽大聲,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了。”
夏聽南欲哭無淚,踹了徐秉然一腳。
前方人多了起來,烏泱泱的一片,摩肩接踵,徐秉然攬著她的肩,替她擋開熙熙攘攘的人流,緩慢地穿過人群。
夏聽南瞥了一眼肩上的手,又偏頭看了看徐秉然皺著眉的表情,在心裏歎氣。
返程機票是周日下午的,夏聽南原本就沒打算玩很久,留在這兒的時間實際也隻剩下一天半。
從這一個景點到下一個景點,從這一條古街到另一條古街,他們的行程豐富但不匆忙。
徐秉然很稱職地做著導遊,把他覺得值得一去的地方都告訴了夏聽南,還給她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讓她可以發朋友圈,路上他還給她買了很多好吃的,讓她帶回去給夏爸爸夏媽媽。
時間過得很快,離開那天,徐秉然送她到機場。
機場裏的人很多,辦完登機手續後到安檢口,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夏聽南說:“我走了。”
徐秉然點頭。
她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我真的走了。”
徐秉然慢慢地說:“夏聽南,我是認真的。”
認真得不能更認真。
夏聽南對他很好,但他想成為唯一。
她匆匆離去,離開前沒有和徐秉然擁抱,隻是短促地笑了一下,說了一聲“拜拜”。
盛夏,綠葉在空中盤旋,萬裏無雲,蔚藍的天空劃過一條線。
徐秉然眯著眼仰頭看去,那是離去的標識。
而飛機上的夏聽南隻是怔怔地靜坐著,腦子裏都是分別前最後一個畫麵。
他拉著她的手說:“我正在追求你。”
有力又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