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郴州
六月的天亮得還不算太晚,當充滿希望的朝陽升上天際,金黃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在地上投出千奇百怪的影子。
看到天已經大亮了,怕這個林子會有人路過。一直盯著她恬靜睡顏的戚存,才不得不把靠在他腿上裏睡得正香的孟弗搖醒。
“孟弗,孟弗。醒醒,醒醒。我們到郴州了。”孟弗睜開眼正好對上戚存那熬了一夜充滿紅血絲的眼。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不好意思直起身子來,裹著披風,四處張望,才發現他們正在一個林子裏。
靠在樹上,揉了揉還在發澀的眼睛,孟弗接過戚存遞來的水囊,漱了漱口。
接過一塊戚存昨晚從驛站打包帶出來的甜糕慢慢地吃著,望著空無一人的林子,她嘟嘟囔囔地發問:“這哪裏到郴州了?”
昨夜從驛站出來後,戚存剛開始跟孟弗說話她還時不時地反應一下。等快到郴州境內的時候,他就發現怎麽跟她說話她都沒了反應。
還以為她是不是累昏過去了,沒想到一低頭,就看見孟弗窩在自己的懷裏一動不動地打著輕鼾睡得正香。
估計她是前兩晚都沒休息好。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心裏放下一塊大石頭了。這困勁上來了,也不管騎馬多顛簸,就去夢周公了。
她睡著了,戚存也不敢讓青雛撒開了蹄子跑,但就算控製了速度,但也很快地到了郴州。
眼看著已經到郴州境內了,天還沒亮。戚存看她還在睡,這裏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將她抱下馬,用披風裹緊,尋了一塊平地讓她靠在自己腿上睡。
可能真的是累了,任他怎麽擺弄,孟弗都沒醒。要不是天亮了,戚存把她叫醒,估計她能一口氣睡到中午去,
“這是郴州群山處的一處林子。”回答了她的疑問,錘了錘發麻的腿,等到血液流通能站起來了,戚存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了糖塊。把糖塊放在手裏,遞到青雛麵前。
帶著兩個人,跑了大半夜的青雛吃著自己最愛的糖塊,高興得直打響鼻。等看它吃完糖,又朝自己撒過嬌後,戚存就解開係在樹上的繩子,將它放入山林中。
帶著青雛就太明顯了,到時候朝廷來人一打聽,就能打聽到兩人的行蹤。而恰好郴州一麵靠山,把青雛放到林中,等到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再把青雛帶走。
看著孟弗一路向前走,一路回頭。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的戚存有些好笑地伸手將她的視線給擋住,“青雛自小跟著我長大,我常常將他放到林子裏,他早就習慣了。等聽到我的哨聲,他就會回來了。不必擔心他會丟。”
被戚存看穿心事,孟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就說呢,也沒到什麽生死存亡之際,他怎麽就舍得將他這個從小養到大的愛駒放歸山林。
“我們這不是去城裏的路吧。”眼看著越走越偏,怎麽也不像去城裏的路,孟弗心裏直打突突,忍了好幾次終究還是沒忍住將心中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打出逃開始,戚存就神神秘秘的,擁有古今兩代記憶的孟弗一點都猜不到他的路數。
被提問的戚存在她麵前打了一個響指,好笑地看著她被響指嚇了一跳的樣子,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說要一個人走呢,瞧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估計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呢。朝廷規定,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裏之外,都需向當地衙門報備申請路引。農業者不出一裏之間,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咱們現在的這身打扮,要是大大咧咧地跑到郴州城門口要入城。你說,守城門的會不會向我們要路引。”
聽到戚存的話,她這才低頭打量了一下兩人的著裝。戚存穿的自是不必說了,侯爺的服製,衣服上的暗紋一看就是上等的衣料。而她身上的這身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宮女服飾也不是尋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這一大清早,忽然冒出兩個身穿華服的人要入城就算是不被人要路引,也要被看門的守衛給記在心裏好久了。
“那我們要去哪裏?”孟弗跟在戚存的身後,在他身後的陰影裏躲著太陽。
六月的太陽雖說不太烈,但她這副嬌滴滴的貴女身子還沒曬多久就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害怕被曬毀容了,她已經盡量挑陰涼的地方走了。
要是實在沒有樹蔭她就躲在戚存的身後,反正他個子高,跟樹也沒什麽兩樣。
而被她當作樹的戚存,感覺到身後少女的氣息,不自覺地就將背給挺直了,像一隻開屏的花孔雀一樣伸展著身姿,生怕被孟弗給看到自己身上的缺點了。
瞧著她爬坡實在是費勁,戚存從一旁的樹上折一支粗木棍,遞給孟弗。讓她撐在地上,這樣上山的時候可以省些力氣。接過戚存自製的簡陋版的登山杖,孟弗覺得自己要累死了,就是前世軍訓她都沒感覺過這麽累。
看著她有氣無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昏過去的樣子,戚存現在也顧不得顧及男女大防了。伸手拉著她又費力的上了一個小土坡,他找了個陰涼地讓孟弗休息。
給她擋了一路太陽,這會兒不用她說,他就主動站在她的麵前替她擋著陽光。
想起之前孟弗問自己要去哪裏,戚存彎下腰靠近坐在那兒的她。臉上不懷好意的唇邊漾開一抹笑。
“我也沒來過郴州,我怎麽知道要去哪。但是,要是有個小美人可以叫我一聲好哥哥的話。說不定我就醍醐灌頂,就想起來了我們要去哪了。”
雖說是個現代人,但是土生土長地在古代當了十五年的大家閨秀。聞言,孟弗的臉不爭氣地飛上一抹紅暈,但是人輸了氣勢不能輸,她輕啐一聲。
“虧我還當你是正人君子呢。原來是個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瞧著孟弗白皙的臉上暈上一層淡粉,她媚眼含光的樣子讓戚存不自在地直起了腰。
現在他是背光站著的,坐著的孟弗看不清他的臉。要是她現在站起來仔細地打量一眼戚存,就能發現他整個耳根都紅透了。
被她這麽一瞪,戚存有些不自在地一麵捏著衣角,一麵在心裏唾棄自己。怎麽就這麽得意忘形到腦子一抽跟那些登徒子學了呢,要是她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登徒子怎麽辦。
戚存心中的糾結,孟弗無從所知,看著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孟弗心裏百爪撓心,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打算。
想著在現代,小哥哥、好哥哥不過是一個網絡用語,叫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最終,還是好奇心戰勝了內心的矜持,她開口輕聲叫了一句好哥哥。
而一旁的戚存好不容易壓下心中對自己的唾棄,正準備跟孟弗合盤托出自己的計劃時。忽然聽得麵前蹲坐在那裏的少女,聲若蚊蠅地叫了一聲好哥哥。
在聽到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腦中好像轟的一聲炸開一束巨大的絢麗煙花,炸得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在這一瞬間的失神後,他的臉馬上就紅透了。不想讓孟弗看見自己的大紅臉,他昂起頭,好似樹上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
兩隻手不停地在身後的衣服上抓來抓去,等到手心的汗都抹在衣服上,他才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溫度降下來了。
咽了一口唾沫滋潤有些發幹的喉嚨,戚存感覺自己的頭直發昏。將身後的衣服攥得像酸菜一樣,他才將激**的內心安撫下來,組織好語言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