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帝王到訪

雲侯府,飛鸞親自煎了藥送到雲瑾麵前。

看著盈盈的湯藥,雲瑾沒有半分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

她也並未覺得這是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她本就被當成男兒養大,做不到如其他女子那般失了身子就去尋死覓活,隻要做好絕對的善後,她就還是那個雲家世子。

等她喝完,飛鸞拿出袖中的一小瓶藥膏,忍著眼淚說:“這是祛瘀化痕的,世子身上痕跡太重,未免讓人看出端倪,塗上也舒服些。”

雲瑾點點頭,到內間解下霜白的滾邊外袍,再就是雪白裏衣,隨後就露出了厚厚的生絹裹胸,這般打扮伴隨了她十八年,就算是夜裏在自己的屋子,她也不敢完全的放鬆。

腰肋之處早已經是長年累月留下的勒痕,隻不過現在,這具雪白的身子上有更多觸目驚心的青紫紅痕。

飛鸞越看越心驚,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那個人是如何發現世子的身份的?咱們一直這樣小心。”

趴在枕頭上的雲瑾也茫然地搖搖頭,她素來謹慎的,年少時雖然入宮為皇子伴讀,但從未在人前暴露過,後來又入了翰林院做個閑散的編撰,和傅佑霆的接觸越發地少了。

不過想起那個人,手眼通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盯上了自己。

想起昨夜他看見自己裹胸的時候毫不意外的樣子,雲瑾很確定他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為了羞辱雲家的心血**。

而且他並非一味掠奪,初次她疼的時候男人就察覺到了,到底克製著等了她適應,藥性雖濃,他也沒有失控,隻是後來是自己把他惹怒,才有了負氣一般的懲罰。

這怎麽也不像殘暴的攝政王該有的憐香惜玉。

自己是哪裏惹到他的?

雲瑾閉上眼睛想了想,模糊記得當時他含住自己的耳垂,有問自己為何站在傅長策那邊。

而自己又是怎麽回答的?

“陛下是天家正統,雲瑾效忠理所當然。”

“嗬,他是正統,本王就是亂臣賊子是嗎?”

男人當時是這麽回答的,然後,雲瑾就被他翻了個身,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到底為何要問自己這些,雲瑾心中又驚又怕,她隻想安穩度日,可現在雲家偏偏卷入了皇權爭鬥中。

而且傅佑霆給她的感覺就如同被某種陰狠的猛獸盯上了,不會善罷甘休。

她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外傳來侯府侍從的聲音:“世子,有人求見。”

此時飛鸞正在給雲瑾紅腫的膝蓋塗抹膏藥,抬起頭來疑惑道:“這時候誰會來雲家?”

雲家遭難,人人避之不及,生怕惹了攝政王不喜,誰會上趕著深夜拜訪。

雲瑾搖搖頭,但到底是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又是仔細地裹胸,穿上裏衣,外袍,臨出門前摸了摸脖頸那處紅痕,讓飛鸞拿了一件毛領的披風來。

雲瑾到的時候,人已經等在前廳,隻是遠遠看到那瘦高的背影,雲瑾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疾步上前,雲瑾躬身執禮,“微臣參見陛下。”

聽到聲音的傅長策轉過身來,就看到麵前人清俊如月,眉眼溫潤,一舉一動皆是世家子弟的禮儀端方。

過去她是皇子伴讀,小小年紀就是一板一眼的,後來冊為了雲家世子,禮儀氣度就更加讓人挑不出錯來。

隻是在經曆過那種事後,還要表現得若無其事,帝王胸中就是一痛。

不由得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阿瑾,朕會為你報仇的!”

帝王這突然的動作嚇了雲瑾一跳,她過去的確和身為太子的傅長策頗為親近,但也不過是君臣之義。

像他現在拉著自己的手喊出自己小名這種事,雲瑾從未經曆過。

當即就退後兩步,卻因為身形不穩撞到了案幾,碰到腰部淤青處,疼得她嘶了一聲。

皇帝顯然察覺到了,還想上去扶她,雲瑾卻早已經避到一邊,容色清冷,“微臣沒有什麽仇怨需要陛下出手的。

陛下深夜駕臨寒舍本就不妥,要是沒什麽事,就請陛下回宮吧。”

雲家外麵都是看守的精兵,要是被那個人知道了,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麽枝節。

看著她避之不及的樣子,傅長策心中一片悲涼,歉疚地承諾,“阿瑾,朕知道你因為侯府的事情怨恨朕,但是朕絕不會讓忠臣寒心的。”

雲家這次被攝政王報複,說白了也是因為擁護他而起的風波。

“你今日所受的一切,朕也會為你報仇,隻希望你不要這樣對我。”

看著帝王的情真意切,雲瑾微微皺了皺眉。

半年前他們雲家會甘做帝王刀刃,是因為她那父親自詡忠賢,被挑拔幾句之後就被推舉成了清君側的領頭人。

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為了保全雲家她才不得不對傅佑霆致命一擊,隻希望能一擊即中。

可在這裏麵帝王又何嚐不是算計了他們雲家,把她父親當成了對付傅佑霆的擋箭牌,現在雲家遭受攝政王的報複,他來假惺惺又有何用?

雲瑾是低調多年,但不是任人愚弄的蠢貨,帝王的算計她無心再去追究,但以後還想把雲家繼續當槍使,休想!

“雲家衝動糊塗,冒犯攝政王,負荊請罪皆是臣心甘情願,隻希望陛下以後讓雲氏歸於平靜。”

“你心甘情願?他那麽對你,你也是心甘情願嗎!”

傅長策似乎在說另外一件事,有些失態地一把將雲瑾遮掩的披風扯下,雪白的脖頸處赫然密布著男子的吻痕,分明是男女歡愛後留下的。

兩人都是一愣,還是雲瑾反應快,迅速攏好了自己的衣領,退後幾步冷著臉再不吭聲,但是意思再明顯不過。

傅長策木然地收回了手,隻覺得悔恨不已,是自己親手將心愛的女人送到了那個人的**!

傅佑霆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廢物,連她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做好一個帝王。

“那,你先好好休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最後傅長策是失魂落魄地離開的,雲瑾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她再次察覺到了帝王對她不同尋常的感情,難道連他也早已經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

思及此,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雲瑾也在心中咒罵了一句,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接二連三被人識破,父親當初是哪裏來的勇氣讓她女扮男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