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遭人算計

兩人這還說著話呢,侍從就來通報有人遞了拜帖求見。

“王大人,有失遠迎。”

等身披大氅的雲瑾緩步而來,王氏的家主王升已經喝了兩盞茶,遠遠看到一個芝蘭玉樹的年輕人,金線暗繡的藏青色常服素雅又不失矜貴,好一個風采斐然的雲世子。

王升在心中暗暗讚歎,同時也覺得自己今日是來對了。

“世子客氣了,下官今日貿然拜訪實際上是有事相求,世子可否屏退左右。”

雲瑾一愣,眼前的這位王大人也是出身晟朝的望族,雖然他們這些權閥世家之間都有抱團取暖,可雲瑾從來沒和這些人有什麽過深的交情。

現在跑來找自己神神秘秘的,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果然,等隻剩下兩人之後王升就站了起來,一臉急切地看著雲瑾,“世子可否借點錢給王氏渡過難關,等度過危機之後一定雙倍返還。”

竟然是借錢?而且雲瑾可不認為他紆尊降貴而來隻是借幾百兩銀子這樣簡單。

下一刻他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隻需要五萬兩應急,這對於雲世子來說應該隻是點小錢吧。”

這倒是讓雲瑾意外了一下,這位,在最有油水的位置上穩坐多年,這次的賑災他也是負責的官員,怎麽看也不該是缺錢的。

雲瑾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卻是不動聲色,“王大人說笑了,我和父親都是散職,這些年供養這偌大侯府已經是勉力支撐,哪裏有什麽多餘的銀錢。”

王升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了,雲家會沒錢?騙誰呢,誰不知道侯府曾經富甲天下,不知道多少家底富的流油。

在他看來分明就是雲瑾不想幫忙,最直觀的證據就是雲瑾根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就是不給他麵子。

“雲世子,我們同為士族,理應相互扶持,現在王家遭難,隻不過和你借點銀錢應急,不至於如此不近人情吧?”

王升是個急性子,已經站了起來,氣憤地看著還在喝茶的雲瑾。

“雲世子也別和我兜圈子,過去你們侯府每年供給族內的功德銀都十幾萬兩,現在區區幾萬兩你就沒錢?”

雲瑾眯了眯眼,抬眼看向這個人,看來今日是有備而來,連雲家的這些底細都知道。

“看來王大人對我雲氏的事情早就了如指掌,今天我要是不把錢借給你,恐怕不得善了吧?”

“雲世子言重了,但是我也算是先禮後兵。”

王升踱步到雲瑾麵前,特意放低了聲音,“不瞞世子,我和你的伯父私交甚好,他突遭暗殺,外界疑惑重重,但他的確是被人買凶而殺,而嫌疑最大的,就是雲侯府!”

雲瑾臉色微變,抬頭看著這個信誓旦旦的王升,難道他知道什麽?

“王大人,你這是信口雌黃。”

雲瑾雖然還在強撐,但王升看得出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當即笑著繼續說:“別以為官府查不到證據你就高枕無憂了,雲贄家中可是有人親眼所見,他出事當晚雲侯到別院拜訪過。”

當他知道這個細節的時候就知道威脅雲侯府的機會來了,侯府和雲贄一脈鬧翻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隻要他牢牢抓住這個把柄,就不信雲家不能乖乖就範!

“那,你想怎麽樣.....”

雲瑾終於是軟了聲音,王升心中大喜,看著雲瑾鐵青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威脅是成了,雲瑾到底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而已,三言兩語就亂了陣腳。

“我也不為難世子,說好的就是借五萬兩銀子,半年為期雙倍奉還,欠條借據什麽的都是一應俱全。”

他說著已經從袖中掏出借據,竟然還都是加蓋好了王氏的私印和官府的印簽,果真有備而來。

“這些可全都是在官府公證過的,有案可查,王家絕不抵賴,世子大可放心。”

雲瑾看著那官府印簽,突然笑了起來,而且還是越笑越輕蔑,自己隻是略施小計,這王升馬腳就露出來了。

雲瑾笑起來也是很儒雅的,她的一舉一動從來不失美感,隻是此時落在王升眼中卻脊背發寒。

讓他不由得再去看那借據,沒問題啊,在晟朝若是擔心借錢不還,都可以到官府去花點銀兩登記公證一下,雲瑾這是傻了嗎?

“你笑什麽!”

他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雲瑾卻隻是將那借據拿在手中,她算是完全明白了。

“王大人,你今日來向我借錢這件事,本該是越低調越好吧,你怎麽還鄭重其事地到官府去公證一下,這是一定要留下證據嗎?”

“這,這有什麽不對嗎,公證一下不是對世子更好?”

雲瑾還是在笑,早已一掃之前被拿捏住痛點的臉色鐵青,看向王升:“哦,是嘛,那王大人何不說說王氏是因何要向雲家借錢?”

她這話一說出口王升的臉色就變了變,眼神閃躲著不敢去看雲瑾的眼睛。

“王大人不願意說,那就讓本世子來猜猜。”

雲瑾想了想,才繼續道:“攝政王近日在嚴查私吞賑災銀的貪官汙吏,我沒記錯的話王大人就是主管南方一片賑災,這是被殿下翻了舊賬,所以四處借錢填補虧空?”

當年晟朝開國的時候多虧了他們這些士族鼎力相助,所以這些人仗著士族身份有恃無恐。

可是現在傅佑霆鐵麵無私,這些但凡敢伸手的世家也照抓不誤,王氏看來是漏洞太大被盯上了。

王升沒想到這個一向不問政事的雲世子也能如此一針見血,但還是嘴硬道:“隻是幾萬兩的漏洞,你不借就不借,何必冷嘲熱諷。”

雲瑾抬眸,清冷的神色多了幾分冷意,“隻是幾萬兩的漏洞?恐怕王大人的打算並沒有這麽簡單吧,是打算怎麽算計雲侯府?”

“你胡說什麽!”

王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起來,指著雲瑾的鼻子罵道:“我算是看透你了,見死不救,以後再別說什麽同僚之誼!”

同僚之誼,雲瑾把玩著手腕上的珊瑚串,漫不經心地說:“從你想到要用雲贄的死來威脅本世子,就沒想著要放過侯府,還說什麽同僚之誼,笑話。”

雲瑾指尖把玩著那借據,繼續分析道:“我今日若將這銀錢借你,才是上了你的賊船,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你們王家貪墨賑災銀兩,要是被攝政王抓住就是大罪,以殿下鐵麵無私的性子,和你有利益往來的肯定會被連坐。

所以你特意去官府公證了這借據,坐實了我們兩家之間有利益輸送。”

說到這裏王升臉色已經完全變了,雲瑾卻微微前傾,看著他冰冷笑道:“我要是借了這幾萬兩給你,接下來你是不是要以此要挾雲家,幫你填補剩下的虧空,那可就不隻是幾萬兩那麽簡單了。”

她直白地拆穿了事情的真相,這樣的算計陰險至極,卻是他們這些高門大戶中再尋常不過的爾虞我詐,這些年她不知道經曆了多少。

話說清楚,雲瑾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麵前躲閃著自己目光的王升,“如此算計侯府,雖然環環相扣,但也漏洞太多,王大人,是你很蠢,還是你以為本世子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