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有蛇,爹,有蛇!”

夢魘中的雲瑾驚慌失措地死死抓住被褥,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水牢中,被無數的蛇爬滿了全身。

她最害怕的就是蛇,而現在到處都是蛇。

“有蛇!有好多蛇,不要過來!”

夢中的雲瑾甚至哭了出來,最本能的恐懼讓她渾身發抖。

傅佑霆手忙腳亂地把人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阿瑾,沒有蛇了,什麽都沒有了,我在這,我在這呢!”

把人抱在懷裏哭了很久,雲瑾才稍微找回了一點理智,察覺到抱著自己的根本不是爹爹。

她抬頭,看到了那個讓她恐懼的麵孔。

隻一瞬她就瘋狂地後退,縮到角落中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是這個人把自己關進了滿是蛇的地牢裏,她早該想到這個人的蛇蠍心腸的,他殺了那麽多人,做了那麽多殘暴的事情,他本來就是一個魔鬼!

雲瑾眼中的恐懼和抗拒刺傷了傅佑霆,她在怕自己?

她竟然也和其他人一樣,對自己露出這種恐懼厭惡的神情?

傅佑霆上前一步朝縮到角落裏的雲瑾伸出手,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和一點,“阿瑾,沒事了,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我要回家!我要父親,我求你讓我回家!”

剛剛從噩夢中醒來的雲瑾隻覺得眼前的傅佑霆每個動作都無比可怕,他就是想把自己再拖出來扔進滿是蛇的地牢裏。

看她竟然被嚇成這樣,傅佑霆忍著心疼上前把人再次抱在懷裏,想要解釋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的。

雲瑾到底比不上男子的力氣,很快被他製服,緊緊扣住雙手抱在懷中。

隻是不管傅佑霆任何解釋都無法讓雲瑾冷靜下來,在滿是蛇蟲的水牢中待上一晚上,就是再嘴硬的囚犯也會嚇瘋,更何況是雲瑾。

所以傅佑霆現在的那些道歉都顯得蒼白無力,雲瑾根本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傅佑霆,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害你,我不該招惹你,我求求你放過我!”

她終於說出了道歉,如果傅佑霆是因為半年前的事情要報複她的話,她認錯了,她知罪了!

“是我對不起你阿瑾,你想要什麽?或者你捅我一刀,隻要你能解氣!”

傅佑霆從袖中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遞到雲瑾手中,就著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隻要雲瑾能不再用這種眼神看他,他能以任何方式贖罪!

他願意雲瑾身上的痛千倍百倍地反噬到自己身上。

直到那匕首真的在傅佑霆胸膛上戳出了一個血洞,雲瑾才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將那匕首拔了出來扔掉。

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她曾經深深放在心底的男人,他們之間,終於漸行漸遠。

抬手擦了擦眼淚,然後雲瑾看著這張臉,一字一頓地說:“我求你放過我,傅佑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轟!

傅佑霆隻覺得自己被一記重拳打在腦袋上,心髒也好像被剛剛那匕首狠狠刺穿,讓他眼前白茫茫一片,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所有的希望。

很久很久,兩人就這樣對視著,直到傅佑霆先錯開目光,雙手也從雲瑾的肩膀上無力滑下來。

他站起身,背對著雲瑾站著,沒讓雲瑾看到自己的情緒。

“好。”

他說著,聲音沙啞,好像在極力壓製著什麽,但是他答應了,不會再糾纏雲瑾。

也許他的放手才是對兩人都好的局麵。

屋內極靜,唯有燭火輕搖,傅佑霆背對著雲瑾站了許久,然後出門叫了張齊進來。

“叫雲侯府的人過來,接世子回家。”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如背影一樣孤寂,隨後就消失在了雲瑾的麵前,真的再不回頭。

“兒啊,你傷哪了?告訴爹你哪疼?”

雲淵是抹著眼淚進來的,等他看到雲瑾身上的傷之後,眼淚珠子倒是收住了,但臉色也一瞬間變得可怕起來。

“誰把你傷成這樣的?你告訴爹,雲贄嗎?還是傅佑霆?”

他滿是褶皺的臉上在這一瞬間流露出一種非常平靜的神情,卻是平靜到可怕。

這是雲瑾在憨厚了一輩子的父親身上從來沒見過的神情,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軟著聲音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爹,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雲淵飛快背過雲瑾去擦了擦眼淚,收起了那種可怕的神情,再轉過身來已經又是那副憨厚的模樣。

“好好,爹帶你回家,咱們回家。”

他沒有假手於人,而是親自背起傷痕累累的女兒,讓她趴在自己寬厚的背上,就像小時候一樣,永遠是雲瑾最堅實的靠山。

趴在父親背上,雲瑾終於將那種陰寒恐怖的感覺稍微驅散了一點,摟緊了父親的脖子。

這一整天攝政王府發生的事情顛覆了柳若儀的認知,一個無權無勢的雲侯府竟然能引得文武百官逼宮王府。

最讓她害怕的是傅佑霆的態度,她之前一直以為殿下對雲瑾是很仇視的,但後來親眼看到他抱著雲瑾一臉緊張的模樣,也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難道那妖物連殿下也迷惑了嗎?”

柳若儀自言自語一句,不過也很快搖頭否認了,殿下那麽英明神武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斷袖之癖!

理了理鬢邊的珠釵,她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男子,在傅佑霆門前徘徊了許久的柳若儀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殿下要不要用點宵夜?”

柳若儀把食盒裏的糕點一樣樣端出來放在傅佑霆的案幾上,剛做好的糕點酥香撲鼻,但一旁的傅佑霆依舊目不斜視。

倒是在柳若儀要給他添茶的時候抬手按住了自己的杯子,抬眸看著麵前滿臉討好的女子。

“你收拾一下,明早張齊護送你回北疆,母妃那邊我來說。”

沒有商量,而是直接命令的語氣,柳若儀愣了半晌眼淚就流下來了。

“我來晟都之前說好就是來和你定親的,現在你讓我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這個臉我丟不起!”

虧她之前還想著憑美貌讓傅佑霆刮目相看,現在他根本就是把自己當做一個麻煩,直接要送回北疆。

女人的眼淚是最好的武器,柳若儀顯然深知這一點,就這樣委屈巴巴地站在旁邊啜泣著,試圖讓傅佑霆於心不忍。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冷漠,也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任憑她哭得如何梨花帶雨,看奏折的傅佑霆就是無動於衷,等到柳若儀覺得腳都站得酸了,這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她。

“表哥,難道你也喜歡那個以色侍人的妖物嗎?他明明是個男子,卻和皇帝牽扯不清,他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接近你根本就是別有用心,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聽到她對雲瑾言語不敬,傅佑霆終於冷冷看向她,“你說什麽?”

“難道我說錯了嗎?雲瑾就是下作,就是不知廉恥,要不然他也不會把所有的男人都迷得團團轉!”

啪!

不大的一聲脆響,傅佑霆手中的茶杯卻是應聲而碎,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殺意讓柳若儀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佑霆站了起來,寬闊的肩膀甚至擋住了燭光,居高臨下地看著驚恐的柳若儀。

“是你把雲瑾攔在王府門外的,也是你讓人把她吊到水牢裏去的對吧?”

能在不動聲色間就迸發出駭人的威勢,仿佛下一刻就能捏碎眼前人的脖子,就是傅佑霆現在的樣子。

光是看著這樣的傅佑霆,柳若儀都被嚇得步步後退,直到跌倒在地上,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柳若儀,乖乖回北疆去,這是給你最後的體麵。”

這是傅佑霆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吩咐張齊進來把嚇傻的柳若儀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