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們之間的鴻溝

回到房間的雲瑾都還覺得心在怦怦直跳,她終於對傅長策表露了自己的態度。

沒錯,如果皇帝還繼續算計雲家的話,她不介意魚死網破,在這個位置安安分分這麽多年,可不意味著她全然沒脾氣。

隻是想到另外一個人,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算計自己,雖然每次他都沒討到好,還因為救自己傷成那樣,自己該和他好好說清楚啊。

“飛鸞,你去小廚房盯著,燉點藥膳,晚上我們出去一趟。”

飛鸞投過來一個白眼,“又去王府啊,還專挑晚上,真當自己采花賊了呢?”

雲瑾臉不紅心不跳地聳聳肩,她如此風流倜儻的采花賊可不多見。

子時,月黑風高,雲王府的馬車再次停在了攝政王府門前,隻是這次出來的張齊神情冷淡,“雲世子的藥膳,我家殿下隻怕消受不起,你請回吧。”

雲瑾疑惑,她想著今天傅佑霆肯定是醒來了,是特意來和他談談的。

“張統領,可否請你再通報一次,我有話要對攝政王說。”

“殿下對你可沒什麽好說的。”

這次回答雲瑾的是一個嬌俏的聲音,身後已經有個紅衣女子正麵色不善的走出來,麵如桃花,嬌美可人。

“郡主。”

張齊行了個禮退到一邊,心裏想的卻是雲瑾來得可真是時候,下午儀郡主剛剛受太妃所托來王府照顧殿下,就正好碰上殿下被雲世子氣得吐血昏迷,她正吵嚷著要去找雲瑾算賬呢,這就自己撞上來了。

柳若儀,戍邊大將平陽王的女兒,這個女子雲瑾倒是不陌生的,當初在宮學的時候,她們同為皇族伴讀,隻是她是女扮男裝的世家公子,而這位,是皇家內定的媳婦。

“雲瑾,見過儀郡主。”

雲瑾躬身施禮,頭頂卻傳來一聲嗤之以鼻的冷哼,“少裝模作樣了,把表哥害成這樣了,你還有臉來假惺惺,雲瑾,你還和當年一樣,假仁假義,拜高踩低!”

她好像從小時候就很針對自己,但現在雲瑾也不是來和她吵架的,她隻想知道傅佑霆醒了沒有。

“你少打表哥的主意了,太妃娘娘已經為我們指婚,待先帝孝期一過我們就成親,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妖物有多遠滾多遠!”

這話罵得相當不客氣,但是雲瑾那張如玉的臉依舊古井無波,這就是讓柳若儀最痛恨的一點。

當初在宮學的時候就因為雲瑾的存在,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將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

年紀小小的雲世子就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偏偏他又生得如瓷娃娃一般,將她們所有人的風頭都蓋過了。

剛剛她遠遠看見這個人,就發現他長得更加妖了。

膚白如玉,櫻唇如膏,比女人還女人,就算他再禮儀得體,也壓不住身上那股勾人的狐媚勁兒!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不是妖物是什麽?

雲瑾此時卻沒注意到柳若儀這打量的眼神,她腦海中想到的就是傅佑霆定親的這件事。

他,要娶王妃了。

心中好像有什麽剛剛燃起來的東西被這個消息澆滅了,徹徹底底的。

不是柳若儀的話有多難聽,他們之間,從來無關旁人。

隻是這一刻,雲瑾突然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和傅佑霆之間身份的鴻溝。

自己就不該出現在這裏的。

她是雲家世子啊,在外人麵前是個男子,是雲家的頂梁柱。

她在心底質問自己,是因為那天看著他舍命相救,所以就對他有了什麽期待嗎?

那今天柳若儀的出現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雲瑾隻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手裏提著的藥膳也似乎在無聲嘲笑。

“如此,雲瑾就先恭喜郡主和殿下。”

雲瑾說著,躬身行禮,轉身緩步走回了雲家的車駕,氣質悠然,依舊是那個風采斐然的雲家世子。

隻是沒人知道她此時的一舉一動,都有密密麻麻的刺痛從四肢百骸而來。

一場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下,晟都進入了一年最陰冷的時候。

因為傅佑霆受傷的緣故,幾日朝堂上都見不到人,帝王得了空當安插了幾個親信在體己的位置。

卻不想當夜長寧宮的大門就被踢開了,一身黑衣的攝政王攜風帶雨而來,朝龍椅下扔了兩顆頭顱,正是早朝時傅長策提拔的兩位官員。

看著那兩顆骨碌碌滾動的頭顱,傅長策龍袍下的手微微握拳,麵上卻依舊不顯分毫。

“皇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問道,得到的回答卻是傅佑霆的嘲諷一笑:“陛下識人不明,這兩位暗中皆有貪汙索賄,這樣的人如何能任職戶部?這樣的事,陛下應該要先請示本王的。”

呼了一口氣,傅長策終於鼓起勇氣直視著這個銳氣逼人的攝政王,“皇兄,朕是皇帝。”

是啊,他是皇帝,是晟朝真正的擁有者,所以他任命大臣天經地義。

“哦,是嘛,陛下可是在怪本王藐視皇權?”

他一步步踏上丹墀,猶如地獄煞神,下一刻,黑靴踩在帝王的龍椅上,彎腰盯著還故作鎮定的傅長策。

“嗬,皇帝?本王讓你坐這個位置,那你才是皇帝。”

此時未合上的宮門外正好有暴雷閃電,清楚地映照出了殿外攝政王府的帶刀精兵,還有他這張暴戾的臉。

對視,無言。

傅佑霆突然笑了起來,隻是他這笑容隻會讓人嚇得肝膽俱裂。

“那皇兄是想取而代之嗎?”

傅長策緩緩站了起來,一樣的針鋒相對。

卻不料傅佑霆隻是邪魅一笑,抬手隨意地拍了拍帝王瘦削的肩膀,將他重新按回了龍椅上坐好。

“開玩笑的,陛下不必這麽緊張,你既然是父皇欽定的天家正統,那這皇位上坐著的就是你。”

他轉身,將傅長策案幾上的山水畫拿了起來,好似在饒有興致的觀賞,如果忽略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的話,此時的攝政王痞帥到無以複加。

“陛下不愧是丹青好手,隻是你這文弱書生的樣子,害起人來也不遑多讓,真是讓本王大大意外了一把。”

“皇兄所言,朕不知何意。”

傅長策到底自小就是尊貴的太子,就算麵對傅佑霆的羞辱,也能做到麵不改色。

傅佑霆轉過身來,笑了笑,“本想著在護國寺給陛下一個驚喜,卻不想到最後陛下才是給了本王一個驚喜。”

兩人再次對視,隻是這次傅佑霆眼中的憤怒成功地讓傅長策體會到了。

當日他查到傅佑霆在母後的長生燭中放了硝石,就知道這是對自己直白的挑釁,所以他將計就計任命雲瑾做了主禮,就想看看他要是親手害死雲瑾,那該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