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好像,回來的不是她

這種話老關都沒敢說,雖然程斬在他這住了好一陣子了,但他性子淡然又獨來獨往的,總會給人一種疏離之感。

倒是司野,挺會拉幫結夥的。

程斬頭也沒抬,專心致誌地喝粥,但是在空檔中“嗯”了一聲。

答應了。

出乎老關的意料。

方婷吃得快,吃完就先上樓拾掇去了。

曲雅還在樓下,吃完後又幫著老關收拾了餐具,沒急著上樓。

見狀,司野問她,“你有話要說?”

經過司野這麽一問,老關也覺著曲雅這一早上的反應有點不對勁,也太安靜了。

程斬也沒急著回屋,站在茶架子前在挑茶葉,但不著痕跡地看了曲雅一眼。

曲雅還真是有心事,聞言後思量少許,坐了下來。

開口之前又朝樓上看了一眼,確定方婷聽不到後,小聲說了句,“我總覺得方婷這次回來……有點不大一樣。”

“有啥不一樣?”老關被她弄緊張了。

曲雅抿抿嘴,似乎在找合適的詞來形容,好半天才說,“就好像,回來的不是她。”

司野一挑眉。

老關聽了這話嚇得一激靈,緊跟著送菜小夥子就推門進來了,跟他們說,街頭那邊可熱鬧了……

……

是挺熱鬧。

恨不得聚集了大半個古城的人。

但也是真出事了。

秦老三的皮毛店。

店門大敞四開的,秦老三老婆就坐在門檻上鼻涕一把淚一把,臉沒洗頭沒梳的,哭到最悲痛的時候才會嚎上那麽一兩嗓子。

她身邊蹲著個女的,裹著頭巾,歲數看著跟她差不多,在給她遞紙。秦老三老婆接過紙先是擤了鼻涕,手紙再一折順便擦了眼淚。

離她倆不遠站著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叉著腰,衝著人群嚷嚷,“缺不缺德啊,人孤兒寡母的!”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的。

司野四人跟著老關湊上前的時候,正好聽見這男的大嗓門,能震河山似的。

老關在古城開店都好多年了,所以這一片他哪有不認識的。秦老三的老婆平時是個不愛吱聲的主兒,不是個惹是生非的。

秦老三出事後,她就守著那麽個店也不關,大家也都知道,她就是在守著個念想。今天怎麽就哭上了呢?

大聲嚷嚷的男人老關認得,是秦老三的哥哥秦老二,平時他們叫秦老三也都是依著他家排行來的。

秦家老大生了場大病走得早,現在秦家能主事兒的也就秦老二了。

“老二,秦三嫂,出什麽事了這是?”老關是個熱心腸的,瞧見這幕總想著管一管問一問。

秦三嫂是在叫秦老三老婆,古城這裏開店的,隻要是認識的都這麽叫。

就見她嘴巴張了又張的,剛想開口嗓子就哽住了,眼淚又是嘩嘩的,看得老關挺著急。

另一位秦家嫂子開口了,也就是秦老二媳婦兒,她嗓門照比秦老二更大,說話的時候配合著大幅度的肢體語言。

“我家老三的靈堂被砸了啊,你說說,你們大家夥給評評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哪有這麽欺負人的啊?人家孤兒寡母的容易嗎!”

她這話落下,秦三嫂又是一通流淚。

周圍人也紛紛附和,是啊,太過分了,就算有仇有怨的人都過世了,死者為大……

關於秦老三過世半年還沒撤靈堂這件事,古城裏的人也都知曉,就像是守著皮毛鋪子的道理一樣,大家都覺得是秦三嫂還沒接受秦老三過世的事實。

老關聞言也是挺生氣的,但畢竟是衝著解決問題來的,就問,“三嫂,什麽時候發生的事?看見可疑的人了嗎?”

秦三嫂抹眼淚,“就是昨晚上,我聽見動靜進靈堂一看,都給砸了呀,還丟東西了……我和老三平時都不得罪人的,誰啊……”

她接過兒媳婦兒遞過來的手紙,又用力擤了擤鼻涕,“可疑的……我也沒看清,像是、像是兩個挺高的個頭……”

說著她抬眼,原是想看老關說話,不想目光一下子落在司野他們身上。

這一眼被秦老二瞧了個瓷實,順著視線看過去——

司野和程斬,他倆身邊還站著方婷、曲雅。

方婷和曲雅兩個姑娘家的,都是女孩子的一般個頭,再說了,也沒人會把這種事懷疑到姑娘頭上。

至於身邊站著的倆大男孩,人群裏就屬他倆個頭最搶眼,目測都不低於185了。當然,這不是秦老二關注到的主要原因。

他朝著司野和程斬就過去了,“我怎麽瞅著你倆眼生呢?你倆幹什麽的?來我們這幹嘛?昨晚上是不是你倆?”

除了秦老三,秦老二在古城裏也有鋪子,隻不過一個在街頭一個在街尾,一個是皮毛店,一個是零食鋪子。

所以相比皮毛店來說,秦老二的零食鋪子更容易招攬客人,古城裏大致來了多少生麵孔他心裏也是有數的。

突如其來的變化,程斬卻一如既往地平靜,看著秦老二也不說話。

倒是司野被逗笑了,“這話說的,我倆是旅客,來這當然是旅遊了。”

老關見狀趕緊上前,按住秦老二的胳膊連連道,“秦二、秦二,他們是我家的客人,都是在校大學生,誤會了啊。”

司野瞅著老關,心想著挺仗義的呢,這人可以啊。

“你們店的?”秦老二還狐疑呢,瞅著他倆不撒眼的。

老關嘖了一聲,眉頭微蹙,“怎麽,我說的話你都不信呢?”

倒不是不信老關的話,老關在這一片人緣還是很好的。就是他總覺得眼前這倆男孩子怪怪的,怪在哪又說不上來。

“老關,開客棧的裏頭住什麽人的,你也不能都了解吧!”秦老二說了這麽一句,又盯著司野和程斬,“大學生都不上學了啊?這個月份來旅遊?”

老關一個翻白眼,聲調微微提高,“秦二!”

沒等司野開口,方婷脾氣上來了,“我們是學生怎麽了?就不能有事兒離校了?真逗了,這個月份怎麽就不能來香格裏拉了?”

秦二被嗆得夠嗆,對方還是個小丫頭,他也拉不下臉來繼續吵。曲雅不想惹事,拉了拉方婷的袖子,又碰了一下司野,然後給司野使了個眼色,下巴朝著程斬微微抬了抬。

那意思挺明顯,趕緊撤吧別湊熱鬧了,讓司野也拉著程斬趕緊走。

司野雖說挺閑,但也絕沒有淪為靶子的癖好,再加上他自己也一肚子疑問呢。

他抬胳膊碰了一下程斬。

就算沒有司野的提醒,程斬也打算走了,或者說,當秦老二義憤填膺地質問他們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想轉身走,懶得多費口舌。

隻不過想他沒料到司野的嘴挺欠兒。

他點了一下頭,剛要轉身,就聽有人陡然怒喊,“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淨幹些雞鳴狗盜的事?”

一開始程斬沒反應過來。

當然,他也沒以為是在說他,畢竟人模人樣他承認,雞鳴狗盜跟他無關。

所以後脖頸領口被人猛地薅住時,沒做任何心理準備的他就生生踉蹌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剛一轉臉,不等看清楚,一個耳光就抽過來了。

程斬覺得對方的指甲一定不短,否則被打的地方怎麽刺痛得很?念頭剛落,那邊曲雅驚呼一聲:流血了!

扯住他的是秦二嫂,指甲果然長,程斬眼皮一垂就瞧見了她又長又粗糙泛黑的指甲,手指頭上戴著綠鬆原石戒指,臉出血了吧,不知道是被她撓得還是被戒指刮的。

這邊秦二嫂還不撒手,那邊方婷衝過來了。

司野挨著程斬,最先得月,上前來拉秦二嫂。

老關也是驚得夠嗆,反應過來跑上前時,方婷和司野已經跟秦二嫂拉扯了。

別看是個女的,勁還真不小。

方婷瘦小,自然不能跟秦二嫂的身板子比力氣,司野和老關是倆男的,也不能真跟二嫂動粗。

而程斬呢,被扯得站都站不穩,耳膜嗡嗡的,全都是秦二嫂的謾罵聲,他就隻能一手拉著自己的衣領,盡量掙脫她的手。

這一場麵從秦老二角度看過去就變了性質,像是秦二嫂跟一夥人撕扯似的。

他怒了,衝上前一把拽開秦二嫂,揮拳衝著離自己最近的臉上招呼。

最近的那張臉,就是程斬。

生生挨了一拳,勁不小。

下一秒司野就掄拳回過去了,勁是不小,秦老二沒站穩,左腳踩右腳摔倒了。秦二嫂見狀一下撲丈夫身上,鬼喊鬼叫地拉他起來。

“叫什麽叫?”司野不悅地喝了一嗓子,“都特麽有病吧?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上來打人?我看誰還敢動粗,小爺我候著你們!”

秦老二的拳頭舉得快,司野這回擊回得也快,前後時間挺短,卻使得老關氣喘籲籲,再次衝上前,兩方勸——

“可別打了,事情都沒弄明白呢,打什麽啊?”

方婷沒受傷,雖然她站在旁邊,但不管是秦二嫂還是秦老二都明顯衝著程斬去的。

再看程斬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麽一張帥到能讓神都嫉妒的臉就這麽被你們打啊,怎麽舍得下手?

“老關,還有在場的各位,你們都看見了啊,是他們先動手打人的!幹什麽呀?你有證據懷疑我們嗎?就因為我們是遊客就活該被懷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