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孟蝶被擄

第5章 孟蝶被擄

此時,己是盛夏,空氣中流串著讓人不安的炎熱。孟蝶把發束在頭頂,像男子一樣,挽了一個髻,這樣,讓她感到一陣涼爽。

古人三日一浴,在節日,祭祀,還會特意的沐浴更衣,因而不管此時的衛生條件多麽的惡劣,他們身上都還能保持幹幹淨淨,孟蝶認為,這是他們文明的像征。

孟蝶喜歡在夜晚洗澡,當整個村莊都進入了夢鄉,當天上繁星閃爍,一身清爽的她總是坐在院內的石凳上,回憶前世的種種,恍如夢一場。

她不是傷春悲秋之人,然在這樣的夜晚,總免不了回憶往事,重活一世,近兩月的戰國生活,她有了更多的感悟。

在這裏她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柔,感受到了亂世的生活艱辛。她卷起身子,雙膝抱於胸前,開始認認真真的考慮著亂世的生存之道。

正在思索之際,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孟蝶起身立於院前,瞧著官道上,一隊人馬,手持火把,飛駛而過,最近常常會看到軍隊駛過,孟蝶心裏一緊,她似乎能感到空氣中四處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清晨,外麵的吵鬧聲把孟蝶驚醒,她穿好衣服,揉著迷糊的雙眼,走出房門,瞧見不遠處,圍了幾個村民,自己的父母與兄長也在其中,他們圍著一輛牛車,大家都在指指點點,有的搖著頭,有的掩麵而泣。

出了什麽事?孟蝶好奇,走近一看大吃一驚,那牛車的躺著三個人,一個中年男子,二個十來數的少年,孟蝶認得他們,他們是吳女的家人,吳女是兄長的心上人。

孟蝶倒吸了一口冷氣,此三人早己沒了生息,臉色蒼白,身體己經僵硬,他們身上到處都是血跡,還有明顯的傷口,一看就明白,他們是被人所殺。

孟蝶突然想到前不久胡人殺人的場麵,她胃一陣翻滾,幹嘔起來。

“娃?”阿止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蹙著眉頭瞧著她,半天才言道:

“可有不適?”

孟蝶擺了擺了手,但臉色涮白,她用手擦著嘴角,阿止想伸手去扶她,卻聽見一陣哭聲傳來。兩人尋聲看去。

吳女與一婦人,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伏在屍體上放聲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絕望。

婦人暈了過去,現場一陣嘈雜,村民幫忙著抬著婦人,幫著抬屍體,趕著牛車……

“晨時,在隴上發現了他們。”身後阿止的聲音又響起。

“胡人?”孟蝶問道,語氣有些顫抖還有一些憤怒。

“不知。”阿止回答,又瞧了瞧孟蝶,言道:

“匪人甚多,今後可別亂跑了。”

孟蝶抬起頭來,瞧著阿止關懷的眼神,瞬間一愣,這不像他一慣的作風。麵對孟蝶的目光,阿止轉過臉去,有些不自在,正好,夫子在喚他,阿止不再瞧她一眼,轉身離去。

孟蝶回味著他的話,胡人桀驁,就算她不亂跑,難道就能躲得掉嗎?

農忙時節,村民忙得不易樂乎,大家都在搶收著麥子,自從村民出了事,眾人外出做活,都帶上了長劍與長戟。似乎是今年的收成特別好,眾人“加班加點”的做活,大家臉上沒有辛苦,沒有疲勞,也沒有豐收的喜悅,有的隻是不安與慌張,仿佛胡人隨時會來殺人搶奪。

封人又出現過兩次,無非是督促眾人勞作,他身後的護衛也從當初的十人變成了二十人,似乎也怕受到胡人的襲擊。

邊境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趙兵,四周到外彌漫著緊張氣氛。

孟蝶從吳女家裏出來,看著火辣辣的太陽,不由得歎了口氣,吳女一家沒有了男丁,可怎麽辦呀?在這個以男子為主的天下,婦人依附男子而活,一個家沒有勞動力,饑餓是她們最大的敵人。

孟蝶扯著樹枝,無聊的在村口晃蕩,遇見正準備去田裏送飯的鼻涕蟲。

由於農忙,又是大熱的天,村民們勞動力加大,午間若不進食,農活就會拖延,於是,在這段時間,男子們的飲食由每天的二次變成了三次,但令孟蝶苦惱的是,婦人們的飲食不變。

瞧著他孟蝶心裏一喜,整天在家快憋死了,去田地逛逛也行。於是,她屁顛屁顛的跟在了鼻涕蟲的後麵。

來到田地,孟蝶被這裏的勞動場麵驚呆了,她何時見過幾百上千的農夫一起勞作的情景。原以為村裏隻有幾十來號人,卻不料這裏農夫像螞蟻一樣如此眾多,定是鄰村人聚集在了一起。孟蝶驚訝得張大了嘴。

這裏的農田也是一望無邊,金燦燦的麥子迎風而舞,麥浪一陣高過一陣。好一幅豐收的畫麵。

鼻涕蟲拉著孟蝶的衣袖,指了指不遠處在田地裏農作的男子,“爹。”

孟蝶望去,正是父親與兄長。

正午時分,勞作的男子都坐在了田埂上休息,享受著婦人們送來的水與食物。孟蝶瞟了一眼,食物都以野菜為主,有的伴著粟米,有的伴著大豆,唯獨沒有肉食。

這樣辛苦的勞動,身體不能吸收能量,這些男人們怎能受得了?瞧著父親與兄長,汗水浸濕了他們的外衣,本來就黑的皮膚在陽光直射下更加灰暗,她的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憐惜。

孟蝶趕緊找來一片樹枝給父親打著扇,父親衝著她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然後孟蝶又殷勤的給他們倒著涼水,隻聽兄長的聲音響起:

“阿止!”

孟蝶抬頭,哦?他也在這裏?

阿止與夫子來到他們身旁,席地而坐。夫子是有文化的人,他的坐姿規規規矩矩孟蝶並不好奇,可瞧著阿止也是正襟的跪坐一側時,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他的皮膚被陽光曬得發紅,那是一種健康的古銅色,孟蝶覺得甚是誘人。他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向頸項滑去,孟蝶又突然覺得這是一種性感的表現,他的嘴唇有些幹燥,眼神還是那般的清澈透亮。

孟蝶的眼神與阿止投過來的目光相遇,孟蝶隨即一瞪,阿止慌忙避開,孟蝶惡作劇的格格笑了起來。

眾人好奇的看著她,兄長也是一幅賊賊的笑臉對她言道:

“娃,給夫子與阿止倒水。”

“嗯?”孟蝶納悶,兄長為何如此一說,卻突然想到這個身子的原主是情素阿止,自是引來了兄長的調侃。

孟蝶卻也不以為然。

夫子接過木碗時,瞟了瞟孟蝶,隨口說了一句“儒子可教也”。孟蝶悄悄的送了他一個白眼,轉身又把裝水的木碗遞給阿止,阿止一改酷樣,淡淡一笑,仰起頭一口而盡。

眾人吃著餐,孟蝶又止不住的悄悄打量著阿止,他的舉止真是優雅,仿佛在他麵前的是山珍海味,不僅感歎起來,他的家教可真好,怪不得原主會中意他。

眾人吃食都默不作聲,孟蝶總覺得少了些樂趣,於是,眼睛一亮。言道:

“娃憶起一事,說與眾聽乎?”

眾人終於抬起了頭,看向她,孟蝶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春秋時期,魯國西部有麒麟出現,示為吉祥,村民不知何物,圍而殺之,孔子聽言,趕去察看,痛哭不止。弟子恐師悲傷過度,遂用銅錢串織,披於牛身,曰:”‘麒麟還在,無傷。’孔子擦幹眼淚一看,歎息言道:‘此物也算吉祥?不過一隻有錢的村牛而己!’”

孟蝶說完,自個兒先笑了,再瞧眾人,表情各異,唯獨不笑。

父親言道:“兒,何為麒麟?孔子誰也?”

兄長言道:“娃,此言何意?為兄不明。”

夫子生氣言道:“食而言語,無禮,無教也!以聖人取樂,成何體統。”

孟蝶再看看阿止,他仍舊吃著碗裏的食物,無表情,無言語,孟蝶真想罵他一個飯桶,卻不知,他的笑早己留在心裏。

唉,孟蝶歎氣,這是一群不懂玩樂的“愚人!”

正在孟蝶無比鬱悶之際,遠處傳來一陣陣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眾人站了起來,伸長著脖子,望向遠處。

難道又是趙兵?孟蝶心想。

馬蹄聲越來越近,孟蝶瞧著,黑壓壓的一片,隨著黃土滿天,她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莫名的慌亂起來。

己經能看到人影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胡人”,頓時周圍的農夫驚恐起來,婦人們開始紛紛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