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趙雍

第4章 太子趙雍

林胡臨時營地,離趙境僅五十裏。

帳蓬數十,胡兵不停的穿梭巡邏。

主營帳裏,繁也部落首領繁孛,麵如噀血,隆準虯須,半閉著雙眼,麵無表情,正在聽取其手下將領回報情況。

此將領額寬黑麵,濃眉大眼,坦胸露背,然,在胸口之上,厚厚的纏著麻布,滲著血跡,原來此人胸有刀傷,觀之,不為嚴重。

此將領單膝跪地,以手捂胸,中氣十足,言道:

“昨日,在屬下回營途中,遭遇趙國百金之士襲之,恬遇樓煩國人相助,逃得一命,然而所得財物均被趙國奪之。”

原來,此人就是孟蝶前日所見,屠殺商隊之胡人。

“哦?樓煩國人?”繁孛猛的睜開雙眼,目露凶光。

“此人自稱樓煩太子孤偃。”

“太子孤偃?”繁孛聽言,頓感疑惑,言道:

“林胡與樓煩,時為宿敵,為何出手相救?此事頗疑。”

然而又聽黑麵將領言道:“此人因救屬下,戰趙兵而去,卻不知生死,若有凝,奈何如此拚命?”

繁孛冷然言:“即為樓煩太子,定不會如此拚命,此人頗凝。”

黑麵將領正欲分辯幾句,隻因受其恩惠,正巧,士兵來報:樓煩太子孤偃於帳外求見。並呈上了國書。

繁孛翻看國書,麵色沉重。

良久,繁孛合起國書,一改先前猶豫,起身,出帳相迎。

帳外,趙雍一身戰甲披身,長劍腰掛,器宇軒昂,負手而立,身後跟著二十來名黑甲武士。

眾人裝扮確為胡人著裝,繁孛笑臉相迎,胡語問侯。

趙雍以胡語從容應答,兩人自是攜手入帳,繁孛設享款待。

席間,雙方頻頻持爵相飲,繁孛問起樓煩國的狀況,趙雍對答如流,繁孛疑惑的心仍不敢放鬆,若此人真是樓煩國太子,那麽施恩於林胡,又有何意?

趙雍似是看出繁孛心中所疑,笑言道:

“昔年,趙軍攻我土地,殺我國人,搶我財物,令敝邑遷都,此仇大於天,此番前來,謁見貴國王,欲聯合抗趙。以雪昔年之恥。”

言間,又瞧了瞧帳下的黑臉將領,言道:“豈乃途中,遇大良將軍與趙兵相戈,趙兵以眾欺寡,實為無恥,孤應當助之薄力。”

趙雍不管是趙國太子還是樓煩國太子,均為一國太子,論起身份,比一國部落首領尊貴,因而以孤自稱。

繁孛聽言,頗為有理,心中的疑惑又少了幾分。歎息道:

“趙兵強大,屢敗我軍,搶我財物,實在可恨。卻又無奈何。”

趙雍聽言,心中冷笑,暗忖:賊喊捉賊,誰更可恨?然,心有他想,嘴卻另言。

“趙兵無理,何不伐之?”

“哦?太子可有良策?”

趙雍持爵抑頭一飲,舉手投足之間,貴人風範展現不遺,其身份更讓人無容置疑,隻聽他言道:

“如今盛夏,麥禾成熟在即,首領何不取之,給趙國一顏色。”

搶糧奪食,一向為胡人的手段,趙雍此時之語,頗有諷刺之味。然繁孛做為胡人卻對此理所當然,並未覺查出其深意。於是又歎息而言:

“奈何,此次出營,兵力不足,而趙兵有百金之士,實為不敢輕意伐之。”

“百金之士己不足掛齒。”

“哦?願聽其祥。”此刻繁孛雙眼放光,對樓煩太子的身份似乎不再懷疑。

隻聽趙雍對曰:

“百金之士己調離邊境,移兵代郡。”

“果真?”繁孛不可置疑的瞧著麵前這位氣質非凡的“樓煩太子”。

正在這時,帳外斥候有軍情稟報,繁孛也不避諱,令其上前。

趙雍嘴角微微上翹,持爵唇下,低眉垂眸,眼裏有一閃而過的狡黠。

斥候行禮於席下,言道:

“趙兵拔營,退守代郡。”

斥候言畢,繁孛哈哈大笑起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趙雍隨即舉爵笑言:

“若伐趙,孤願助一臂之力。”

“甚好,甚好。”繁孛笑得好不張揚,對於他來說,這次從部落出兵,本意就是搶奪趙地糧食,因懼趙國百金之士,遲遲沒有動手,如今大好機會,豈能不樂?

眾人又飲酒吃食,商談搶糧一事,直到半夜。

趙雍及屬下自是留宿繁孛營地,不在話下。

然而趙雍鼓動繁索搶糧,實為引君入翁之計。

主營帳內,繁孛還未入眠,把一卦帛書交於一斥候,對著將領大良而言道:

“汝認為此人可信否?”

他所指的自然是趙雍。

“可信。”大良將領說得斬釘截鐵,瞧著首領皺著眉頭,不由得又言道:“樓煩國的國書,首領己瞧之,難道有假?”

“國書是真,但總覺此人不可信。”

“首領過慮也,若不放心,屬下派人監視即可。”

“嗯。”繁孛點點頭,不再言語。

而在另一帳內,趙雍也把一帛書交於仇夜,言之,送往趙營。

此刻,趙雍己退去戰甲及外袍,著一件青色外袍的胡裝,被發左衽,獨自跪坐於幾前,翻看剛剛收到了由邯鄲傳來的一份書文。

樹形銅燈具上跳躍著數十串火光,把這間簡易的帳蓬照得明亮,火光印在他的臉上,冷清中透著柔和。

趙雍看完文書,隨即放於身旁的一盞牛油燈下,焚燒待盡,嘴角緩緩的彎起一個高度,似有嘲諷之際。

這時,樓園進入帳內,看著自家主子的神情,弓身言道:

“可是邯鄲有變?”

趙雍慵懶而言:

“公子業己任大將軍之職。”

樓園一驚,眼色微變,頗為擔心,然他深知自家主子的能力,瞧著主子臉上雲淡風輕之色,隨即收起心裏的波動,言道:

“主公可有計策?”

“無策!”趙雍回答得幹脆,似乎並不在意。

樓園又道:“公子業與越姬圖謀彰顯,公子業乃王所偏愛,而其母越姬又乃越之公主,萬一中外合謀,變生肘腋,主公危也。”

“嗬嗬,”趙雍輕聲而笑,瞧了瞧跪坐下幾下的樓園,這個跟隨了他五年的少年,對於他忠心的態度堪為滿意,於是言道:

“若要伐之,必先輔之。業乃孤弟,鄭莊克段,孤也學之。”

“然!”樓園沉思了片刻,明白了主子之意,不再言語。隨後稟報另一要事,言道:

“繁孛在帳外加重巡士,對主公有所防備。”

“嗯,早己料之。”趙雍言道,“切無打草驚蛇,隨之,太子孤偃生養於閨中,並無做為,無人所知,樓煩王居然派之出使林胡,卻以途中亡於孤的劍下,孤正好借用此身份,定要大敗林胡,引樓林之亂,解我趙境之苦,立我太子之威。至此,公子業一派何懼。”

“主公睿智,臣佩之。”

樓園對著男子稽首而拜。

孟蝶的肩上有條長長的鞭印,滲著血絲,婦人流著淚,輕輕的給她清洗著,孟蝶緊緊的靠在婦人懷裏,感受著她的寵愛。她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心中也有著萬般的委屈與不甘,自己可是女兵,怎麽也落到受人任意欺負的地步?

晚上,兄長見著孟蝶的傷口,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嘴裏罵罵列列,他緊緊拉著孟蝶的手,正色道:

“娃,等吾成了百金之士,定不會讓你受苦。”

孟蝶嘲著兄長微微一笑,眼眶紅潤,頗為感動。

接下來幾天,孟蝶被婦人“禁足”,她的傷口也恢複得很好,沒有發炎,這讓她感到幸運,在這個時代,一場普通的感冒就能要人性命。

但這也更讓她認識到,自己必須要更快的強大起來。

孟蝶能在胡人手裏逃脫還是讓村人噓籲不己,村民在同情她的同時,更多的有了探究,這娃自從複活後,真的與以前大不一樣了,眾人自是不了解原因,隻能歸於天命。

孟蝶是從不認輸的人,幾天後,恢複了身體,她又開始她的訓練。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很期盼她的福氣能早點到來。

麥子即將成熟,邊境上的胡人越來越多,趙兵把守著各個通道,與胡人時有摩擦。聽兄長說,每年這個時候,即是胡人活動最猖狂的時候,這裏的農夫不僅要搶收糧食,還要拿起武器與胡人戰鬥。

孟蝶有些擔心,如果胡人真的衝入了村子,將是怎樣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