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敗滿速

第28章 大敗滿速

孟蝶回到了太子府,久久不能入睡,她把玩著手裏的匕首。匕首本在雪地遺失,想不到卻落在妖孽手裏,剛才又賜於她作為防身之物,此人還真是不可著摸。

次日傍晚,孟蝶擔心了一天,終於聽見外麵炮火震天,金鼓喧囂,孟蝶衝出房屋,瞧著黑夜裏火光衝天,心情緊張而興奮,戰鬥己經拉開,這一戰必勝無凝。

且說代郡城外,滿速眾人在城下叫罵,仇夜領著一師開門搦戰,胡帥大良持刀躍馬,領著胡兵三千出帳迎戰,雙方交戰激烈,兩人更是交鋒數十合不分上下。最終仇夜“氣力不佳”,調馬便走,向著東門而去,大良緊追不舍。滿速見大良得勝,帥大軍跟後。大良衝入東門,守門士兵未做抵抗紛紛敗退,大良心中大喜,正在得意之際,忽聞城內炮聲大震,殺聲震天,四周皆是伏兵,如蜂攢蠅集,且先前部隊突然不見了人影,原是掉入暗坑,頓時箭如蝗蟲般的射來,火光衝天,眾胡陷入一片火海。

大良急叫“中計!”調回馬頭便走,反將滿速兵隊衝散,大家不明原由,立腳不牢,亂著一團,一齊都奔。此時,仇夜與代郡守將又調轉馬頭,帥兵攻來。

滿速見大軍己亂,令大良前方開路,自己斷後,且戰且走。落後者皆被趙兵擒斬。

兩人帥兵繞走西門,又遇伏兵,卻是樓園領眾趙兵攻來,滿速與大良領兵奮力抵抗,真是前有阻隔後有追兵,首尾夾攻,胡兵死傷大半。兩人又帥兵向北吳邑退去,行至官道上,回顧趙兵漸遠,喘息方定,誰知官道兩側喊聲大舉,一枝軍馬衝出,原是代公領著其私家軍埋伏於此,滿速心中憤怒,舉刀迎戰,糾纏片刻,滿速不槐為林胡第一勇士,代公眾人不敵,但趙雍與樓園,仇夜領兵己追來,大良無心戀戰,拉著滿速奪路奔逃,此刻,胡兵早己潰敗不堪,被殺得七零八落,四散逃命,趙兵可謂亂中取勝。

混亂當中,大良被趙雍一箭,正中腦袋,墜馬而死,滿速眼見大勢己去,含怒而逃,趙雍又舉起長弓,拈弓搭箭,對準他的腦門。然而,他卻向左偏了偏,羽箭飛出,卻隻中肩部,待再搭二箭時,滿速眾人己奔出數裏,樓園,仇夜欲策馬複追,卻被趙雍嗬斥住。言道:

“釋滿速回胡,林胡必亂,於我趙有利也。”

眾人聽言暗歎如此機會怎能釋那滿速賊人,卻也不敢違抗君命,而趙雍釋放滿速的真正原因恐怕隻有他自己明白。

至此,代郡守衛戰以趙軍大獲全勝而結束,滿速二萬胡兵被擒斬一萬七八,而滿速也身負重傷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逃回了林胡草原。

敵軍敗退,眾人歡呼,太子趙雍在代郡的聲望日漸升高,各方勢力紛紛投入趙雍門下,趙雍可謂是春風得意。太子行宮又一片歡歌笑語,卻不管前方與魏之戰中己陷入焦炙狀態。

而此刻孟蝶卻並不高興,當她得知滿速逃離的消息時是又驚又怒,他居然能逃走,他當真如此了得?可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大仇未報,可就憑自己的力量簡直是異想天開,那麽唯一可依靠的還是趙雍。

孟蝶在屋裏思索了兩天後,才來到太子行宮的大殿,卻又躊躇不前,看著前方威武的宮殿,不知怎的,她心裏升出一絲恐懼。

踏進這裏對她來說將會失去很多,也將會麵對更多的危險,但是,卻也是她報仇的唯一出路。

徘徊許久,終於見著樓園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邁出了這一步。

孟蝶穿著一件灰色的葛衣,和太子府內的奴仆一樣,不過她並沒有梳辮,而是像男子一樣把頭發挽在頭頂。她本身體質弱小,乍一看就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

樓園領著她穿過幾個走廊,來到一大殿內,這裏春暖花開,絲竹聲起,編鍾鳴鳴,香煙嫋嫋,幾女子在殿中廣袖迎舞,大殿兩側並排著眾多塌幾,一旁坐著儒生打扮的賢士,而另一旁卻是身著華服的貴人們,他們持爵飲酒,臉上笑容綻放,一片奢靡之色,而在他們身旁都各有一二名女子相陪,這些女子即使在這寒冷的冬天,也都薄沙披身,身子凹凸有致,胸部若隱若現,她們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與身旁的貴人嘻笑作樂。

孟蝶瞧著隻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突然覺得自己來錯了時候,來錯了地方。她正欲弓身退出,卻是趙雍的聲音響起,

“兀那小兒,且上前為孤斟酒。”

孟蝶一愣,止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趙雍,見著這妖孽正眯著一雙眼打量著她。孟蝶無奈隻有硬著頭皮穿過大殿向著趙雍走來。

眾貴人瞧著是一小廝,卻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飲酒作樂。

趙雍穿著一件暗紅色的深衣,峨冠博帶,環佩鏘鏘,典雅高貴,他俊美絕倫,也高傲霸氣,他圓潤灑脫,也從容淡定,他光芒奪目,也咄咄逼人。孟蝶僅瞧了他一眼,就匆匆低下了頭,暗忖,妖孽就是妖孽,貴人就是貴人,天生的王者之氣。

孟蝶低眉垂眼的來到趙雍身旁,為他斟酒,隨後就跪坐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也不敢離開。

趙雍瞟了她一眼,持爵一飲而盡。

趙雍身邊沒有美人相伴,孟蝶心裏不僅一陣嘀咕,頗有一些意外,暗忖:有美人不用,真乃不懂享受也。

正在這時,隻見一褒衣緩帶的老者持起一四方青樽,朝著趙雍喜言道:

“此番大敗林胡,乃太子之功,下臣實為佩之。”

此老者乃代公也,眾人見此,也紛紛持爵相敬,滿口稱讚之詞。

趙雍聽言,微笑不語,片刻才慵懶的言道:

“此次大捷,功不在孤,乃另有其人。”

趙雍言畢,眾人都是一愣,特別是跪坐在他身後的孟蝶,她微微抬起雙眸,瞧著趙雍的背影,暗忖道:此妖孽為何如此一說?正在疑惑之際,隻見代公向著殿下眾人掃了掃,然後微笑言道:

“不知是那位賢士之策讓我代郡得以解圍,吾應當麵酬之。”

堂下眾人麵麵相視,相互猜測起來。片刻,隻聽趙雍輕笑兩聲而言:

“此人並非士人,也非孤麾下之人,孤之麾下食客眾多,能人眾多,此人不足一提。”

趙雍說完又持爵在唇邊輕輕一抿,此話雖是含笑而言,卻也份量十足,他並未諷刺嘲笑之意,卻字字帶珠,殿下眾賢士聽之,頓覺羞愧難當,也有些憤憤不平,其中一賢士不僅起身言道:

“主公可告之此人,吾等也想與之請教一番。”

“嗬嗬,”趙雍笑道:“此人不在殿中,眾賢士不必在意,孤甚感眾士之忠心,還望今後協助孤共謀大事。”

眾人齊聲應“喏,”高舉酒樽掩麵而飲。此時,孟蝶的嘴角微微翹起,一絲嘲弄露於臉上,妖孽狡猾甚斯,短短幾句就激起眾人之鬥誌,還彰顯出自己愛才之至,怕是這殿下眾人真會為他出生入死了。

聞言齊國的孟嚐君食客三千,但當孟嚐君逃避他國時,三千食客一哄而散,真正對他有幫助的又有幾人,而趙雍對其食客的旁敲側擊,暗諷明讚,又能引得幾人忠心?孟蝶暗自思索,也許這就是政客們的馭人之術吧。在這戰亂時代,上位者求賢如渴,才導至眾多布衣“崛起”,商鞅,管仲,吳起,就是最好的例子。

經過這小小的插曲,筵席繼續熱鬧非凡,而眾多賢士也開始了大辯論,戰國時期,百家爭鳴在眾多場合都會發生,孟蝶這位外來人,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盛況,自是好奇不己,她不懂什麽儒家,墨家,法家,不過從夫子的書中曾得知一二,此刻她微微抬起頭,頗有興趣的觀看這一幕,而趙雍則一直品酒不語,微笑聆聽。

隻聽一賢士言:“治國應當以仁愛為先。”孟蝶聽懂了,這是儒家的主張,而另一賢士則言:“非也,非也,兼相愛,天下治。”這又是墨家的主張了。於是眾人就針對“仁愛”與“兼愛”展開了爭辯。

儒家的仁愛主張愛有等級之分,差別之分,而墨家的兼愛正好相反,不分親疏

貴賤,等級,差別一視同仁的愛。眾賢士口懸河漢,舌搖山嶽,唇槍舌劍,令孟蝶歎為觀止,對這耍嘴皮子的功夫自歎不如。

儒家賢士又談起了禮樂治天下,而墨家賢士呲之以鼻,反駁道:“饑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勞者不得息,為樂非也!”

眾人還在爭論不休,久而久之,孟蝶覺得甚是無聊了,不由得歎了口氣,卻不料被趙雍聽見。隻見他轉過頭去,似笑非笑的言道:

“小兒為何歎氣,可有高見。”

趙雍言畢,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紛紛看向高位上的太子和他身後的小兒,不明其由。

孟蝶也著實嚇了一跳,這個趙雍非要把她推向風口浪尖。

麵對眾人的注視,孟蝶吞了吞口水,暗忖,反正也要走這一步,也許此時正是一機遇。於是她抬起雙眼,眼神無比鎮定的瞧著眾人言道:

“眾賢士之言,都頗有道理,小人不敢駁之,然,如今戰亂時期,小人唯獨對商鞅之政讚同一二。”

轟!孟蝶言畢,眾人都哄笑出聲,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矛頭對準了孟蝶,有的賢士還直言道:

“如此小兒愚昧之極。”

“簡直胡言亂語。”

“那商鞅乃世人唾棄之人,居然有人讚其政績。”

……

眾人議論紛紛,然而孟蝶對其嘲笑卻不以為然,她低頭不再言語,心裏卻嘲笑道:儒家,墨家,道家,仁愛,兼愛,無為在這亂世有個屁用,還不如法家的刀劍來得實在,可用,秦國不就靠此而統一六國的嗎?

眾人還在嘲笑,代公卻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這個小兒他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太子身邊何時有了此人的存在,他看了看孟蝶又瞧了瞧趙雍,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小兒提出此言,莫非經太子的默許?或是直接代太子而言?代公心裏突然感到一些不妙。

而趙雍也把眾人的神色都一一看在眼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朝著眾人言道:

“無知小兒,果真愚昧。”隨後又朝著身後的孟蝶厲聲言道:“還不快快退下。”

孟蝶心有不平,暗想自己是不是又著了妖孽的道,卻也不得其解,隻得弓身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