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孟蝶成士

第29章 孟蝶成士

孟蝶候在趙雍的寢宮外,被告之不能離開,須等太子回來。此刻天己黑暗,四周點起了宮燈,走廊上暈暈暗暗,數十個黑衣衛鐵甲森森,持戟而立如雕像一般,散發著引人不敢靠近的森寒。

遠處的大殿樂聲悠悠,孟蝶不由得嘀咕:這些人還真能折騰,尋歡了一整日還不知疲憊。

孟蝶跪得腿腳發麻,腰酸背痛,伸出手來輕輕的按摸著大腿,心裏對趙雍越加的不滿起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轉來,孟蝶歎了口氣,想著妖孽終於折騰完畢,卻不料來人是一位美豔的女子,後麵跟著一群奴仆。

隻見此女子約十五,六歲,一身白色裘衣,生得秋水為神,芙蓉如麵,冰雪為膚,柳為態,玉為骨,月為神真乃絕世佳人,古今國色也。孟蝶不由得看呆了,心裏想起了“小龍女”三個字。

美人來到趙雍寢宮門外,卻被黑衣衛阻止,告之,太子還未回宮,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美人歎了口氣,臉色暗淡,失望之極,翩翩而去。

孟蝶瞧著她的背影,直搖頭,暗自感歎:妖孽呀妖孽,如此美人,真乃豔福不淺呀。

片刻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另兩位美人翩翩而至,同樣被擋在了門外,孟蝶不僅再次感歎,這次卻為這些深宮中的女子。

又不知又過了多久,孟蝶隻覺眼皮開始打架,頭也頻頻觸地,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小兒,主公召見。”

孟蝶猛的抬頭,瞧著站在麵前的樓園,一道鄙視的眼神瞧著她。孟蝶也毫不示弱,重重一哼,暗忖,手下敗將,還敢在本小姐麵前耀武揚威。

樓園自是被她這一哼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不敢發怒,轉身朝著寢宮走去。孟蝶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緊跟其後。

孟蝶不知趙雍是何時回宮,自己一直守在門外怎都不知?而此刻的趙雍一身白色便袍,長發披肩,靠在塌幾上閉目養神。

屋內燈光閃爍,青煙嫋嫋,香氣襲人。

孟蝶跪坐在下側,正不知從何開口,隻見趙雍疲倦的聲音傳來,

“小兒尋孤有何事?莫是辭行乎?”

辭行?孟蝶抬起頭來,瞧著妖孽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頗有些醉態,甚是妖豔無比,心裏莫明一跳,隨即又暗罵道:花癡,什麽樣的美男沒見過,還受其誘惑。

於是孟蝶暗自清了清嗓子,言道:

“小人不是來辭行,是想與太子做個交易。”

“交易?”趙雍緩緩的睜開雙眼,眼神頗為好奇。言道:

“與本太子交易?孤若未記錯,小兒曾言之,回吳邑為父母守孝,而如今為何失言乎?”

趙雍言完,臉上居然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而孟蝶自是沒能捕捉到趙雍之神色,她一門心思都在思考著該用怎樣的言辭才能讓此妖孽留下她。

孟蝶正欲開口,又聽趙雍言道:

“小兒之孝道孤實為感動,孤以為小兒一介婦人還是回吳邑方好。”

孟蝶聽言心裏不由得一慌,忙言道:

“大仇未報,怎能安於一隅。”

“哦?那小兒意為何如?”趙雍心裏暗自喜悅。

“小人願為太子麾下之謀士,為太子出謀獻策,助太子謀大事,平四方,創霸業。”

孟蝶言完,趙雍久久不語,小兒之言鏗鏘有力,的確讓人熱血沸騰,但是,總之,卻脫離了他的設想,心裏的那份喜悅一掃而空,他陷入一種莫明的苦惱之中,心裏也擁起一股子怒氣,語氣突然變得不悅:

“小兒謀士為假,想借孤之力為其複仇為真也。”

被說中企圖,孟蝶也不惱,言道:

“四方平,霸業成,小人之仇複也,小人言之交易,即為太子,也為自己。”

“哼”趙雍冷言道:

“小兒好大的口氣,孤帳下能人異士眾多,孤之霸業豈靠一婦人為之?”

孟蝶對趙雍之話不以為然,“太子府賢士眾多,卻隻有小人之策敗滿速,救代郡。”

“放肆!”趙雍厲聲嗬斥,真正有些氣憤,“且不說你一介婦人如何為士?天下豈不恥笑於孤。再者,憑汝口舌之言孤如何信之?”

孟蝶對曰:“小人雖為婦人,若入太子麾下,自當以丈夫示於人前,從此世上再無小人,小人姓孟名蝶,乃吳邑布衣,自幼讀書識字,博通墳典,淹貫古今,有經天緯業之才,濟世匡時之略。太子若不信,可試之。”

孟蝶的話讓趙雍不由得抽了抽嘴,如此大言不慚之人,真是世間少有,同時心裏總覺得很憋悶,言語之間又露出一絲嘲諷,

“汝乃一介野人,一介婦人,居然言之布衣賢士,自改身份,以丈夫行事,真可笑也,還通古博今,嗬!真乃大膽也。”

孟蝶迎上趙雍的嗤笑,正色道:

“成大事者,何須拘於小節,丈夫,婦人又有何區別,隻要能助太子成事即可。”

“小兒之才孤己知曉,敗滿速乃為小兒誤打誤撞,說什麽經天緯業,濟世匡時,孤實難相信,汝若想成孤麾下之賢士,且來回答孤之凝問。”

這回輪到孟蝶憋悶了,這妖孽實在無懶之極,自己費盡心思,獻計敗林胡,卻被他說成誤打誤撞,妖孽如此刁難,無非是我女子身份,即然如此,且聽他有何凝問,若能對答之,想必也不會迂腐此身份,如再次為難,此人也不堪為名君也。

於是孟蝶言道:“不知太子有何凝問?”

趙雍瞟了瞟她,沉思片刻才說道:

“孤之凝問,若小兒能解,可入三等賢士,可出入大殿,議論政事,行丈夫之事,若不能解,就,就為孤之隨侍,且永遠不得有入士之願。可否?”

“然。”孟蝶應答,雖知是陷阱,不管解得解不得,一切都是妖孽說了算,但也得闖一闖。

趙雍見她應答,心下又露出一絲喜悅,隨即言道:

“適才在大殿之上,小兒言之對商鞅讚許有佳,孤實為凝之。如今天下紛爭,各國諸侯探之富國強兵之政,各種學說林立,爭論不堪,為何小兒喜商鞅之政,小兒可知那商鞅在秦國得罪權貴死於極刑,為天下之笑柄。”

孟蝶聽言,不料妖孽卻是對此事有凝問,細想之,覺得有些蹊蹺,難道妖孽也對商鞅之政感興趣?若真如此,那為什麽是秦國統一天下,而非趙國?

孟蝶對曆史細節並無所知,先秦曆史,她隻知秦始皇統一六國,還有就是戰國名將,白起,王翦,廉頗,李牧,而這些都是她在部隊所學。再者就是兒時讀書時老師講的先秦名人,如商鞅就是一位。她甚至連趙雍是曆史上那位諸侯王也不能肯定。她無心改變曆史,也改變不了曆史,但她有著自己的私心,那就是複仇,隻有趙雍強大了,她才能借其力量平林胡滅滿速。

孟蝶不管結果如何,總之,她要讓趙雍看到她的才能。於是,她結合前世的種種知識,緩緩道來,

“眾人隻知商鞅死於極刑,身敗名列,卻不知秦國因商鞅之政而變得強大。秦國乃荒蠻之地,自秦穆公以後,國力不堪,與中原諸國實不能相提並論,然如今秦國富國強兵,商鞅乃第一功臣。廢井田,開阡陌,廢封分、建縣製、編戶口,除世卿,獎軍功,廢世襲,如今兵馬強壯,家給人足。”

孟蝶言完,停頓片刻又道:

“商鞅之法實為與時代俱進,因而頗有成效,但,以儒,墨,道等之學說,孔子向往周文王之世,墨子向往大禹之世,道家向往太古之世,並非無可取之處,但卻實為複古守舊之說,並不適合此時戰亂之際。”

趙雍對曰,“如今形勢,又該如何?”

孟蝶言之:“商君書,民道弊而所重易也,世事變而行道異也。如今七國爭雄,要想脫穎而也,還得看誰的拳頭更大,上古竟於道德,中世逐於智謀,當今爭於氣力。”

趙雍又言:“誰的拳頭大?又如何行之?”

孟蝶對曰:“勢,術,法乃如今治國之本,勢即‘權勢’,術即‘權術’,法即‘法規’,也言之,刑與德,‘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然此治國之策,也並非十全十美,隻不過應當今之形式而己,然任何新政的實施都將會引起血雨腥風,商鞅就是其一。”孟蝶本來還想說韓非,但估計此刻韓非還未出現,不為眾人所知。

趙雍聽言,一身的疲憊早己一掃而光,孟蝶的句句言語可謂是說進他的心裏,如今百家爭鳴,天下眾賢士都在談治國之道,然而引起趙雍感興趣的還是法家學說,雖然此學說還未形成一定的模式,但崇尚之人也為數不少,其中就有肥義,義公,趙雍也許是受他之影響,但不管怎樣,此學說卻是為爭霸之王道。

趙雍興致勃勃,有著秉燭夜談之際,然此刻孟蝶卻話峰一轉,言道:

“太子,小人拙言不知能解之凝問?”

“這……。”趙雍這才回過神來,在他麵前侃侃其談的居然不是他麾下的任何一賢士,隻是一個婦人而己,趙雍的臉色有些難看。

此婦人不僅聰慧,還如此的有學問,趙雍居然升起一份妒忌之心,這讓他大吃一驚。不由得喃喃而道:

“小兒之言頗為有理,隻是這治國之道也不是汝三言兩語就能道出。”

“然。”孟蝶臉上有些嘲弄,暗忖,剛才聽得那麽入迷,嘴上還不肯承認乎。

孟蝶又道:“小人可入士乎?”

“這…..。”趙雍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居然啞了聲。

隻聽孟蝶又言:“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曾是趙雍說過的話,而此時孟蝶回還於他,趙雍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言道:

“汝乃一婦人。”

“小人在前日被太子投入暗房之時,就己死去,如今站在太子麵前的是孟蝶,孟子的孟,破繭成蝶的蝶。”

聽著這一名字,趙雍發現事情的進展似乎超過了他原本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