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想和你做朋友

上午最後一節課永遠都是過得最快的一節課,政治老師聽到下課鈴聲還意猶未盡,但沒有拖堂。他把東西收拾好,對同學們說:“打第二遍鈴再出去啊,別吵。”

三中為了減輕食堂負擔,實行分層式就餐,高三第一撥,高二第二撥,高一第三撥。但往往高三去完,就不剩什麽好吃的菜了,這也是為什麽白北北喜歡拉著蘇桃去校外吃的原因。

蘇桃看著外麵空**的走廊望眼欲穿。

好想早一點去吃飯啊……她很喜歡吃食堂的炸串和菠蘿咕咾肉,醬料和製作方法跟外麵飯店不一樣,是校園餐獨特的味道。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她在回來後又總是被白北北拖出去,食堂吃的次數少,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這兩個菜也沒搶到過。

祁涼向來不守規矩。

他注意到蘇桃的眼神,起身走過去,站在門口擋住蘇桃的視線,說道:“走啊。”

蘇桃很想去,但是沒到時間,她搖頭道:“不行。”

祁涼心想:守著規矩又不能給你加分。於是他不跟她多說廢話,直接拉出她的桌子,讓開一條縫讓她出來。班裏所有人都看著這邊,紛紛竊竊私語。

蘇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

祁涼冷淡地抬眼,低聲喊:“讓你們說話了嗎?不知道保持紀律!”

眾人腹誹:你說這話良心不痛嗎?

但終究沒人再敢說話了。

白北北見狀喜滋滋地跑過來說:“走啊,桃子。”

既然祁涼已經要去了,大不了被發現的時候拋下祁涼她們兩個跑掉。

白北北心裏打著的小九九,蘇桃並不知道,她還是有些猶豫。路和在一旁請求加入提前吃飯的小分隊:“涼哥,我也可以去嗎?”

祁涼掃了路和一眼,沒記起他是誰,不過既然是蘇桃的新同桌,便略一點頭,算同意了。

路和做了個勝利的動作,也催促蘇桃:“走吧,蘇桃,晚了就沒吃的了。”

這個時候再守規矩就矯情了,總不能讓三個人都等她。

蘇桃放下了筆,和他們一起提前溜了出去。

食堂裏人聲鼎沸,飄了滿屋的飯菜香氣。一進門兩個女生就攜手奔向炸串的窗口,蘇桃走到一半又折返回來,把自己的飯卡交給路和,拜托他幫忙打一份菠蘿咕咾肉。

路和對蘇桃印象很好,欣然應允。可在蘇桃走後,祁涼將他攔了下來。

祁涼沒說話,衝著他伸出手。這動作換成別人會以為他在要保護費,但路和是個小機靈,他心領神會地把蘇桃的飯卡交給祁涼,識趣地跑走了。

幸好有大佬,不然他都搶不到自己愛吃的菜。

蘇桃的飯卡是和鑰匙綁在一起的,上麵還掛著一個紫色的金屬掛牌,刻著一些外文。祁涼看著眼熟,想了一下,拿出手機把鑰匙的圖案拍了下來。

食堂裏有很多的窗口,祁涼隨便站在了一個隊伍後麵。

周圍聊天的人有注意到他的,驟然安靜下來,小心地打量著祁涼,猜測他為什麽會到食堂來吃飯。

他站的這一排的同學也逐漸意識到自己身後站著個大佬,尤其是祁涼前麵那一個男生,腿一軟差點給祁涼跪下,他自動讓開位置,別人也紛紛效仿。

祁涼一下子從最後一個躍到了第一個。

他沒動,冷著臉命令:“排好隊。”

讓開路的人愣了一會兒神,比剛才還快地瞬間恢複隊形,祁涼又變成了最後一個,而且沒有人敢排在他後麵。

周圍人也都不敢再看祁涼,果然這個傳聞中的大佬氣勢很可怕,不過,這還是個遵守紀律、知道先來後到的大佬。

安靜是會傳染的。

以祁涼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沒一會兒整個食堂都沒有什麽聲音了,大家都在默默打飯,不敢有什麽大動作,也不敢隨便說話。

蘇桃和白北北站在最裏麵的窗口等著炸串出鍋,正聊得熱火朝天,就見所有人都不怎麽說話了。蘇桃奇怪地問:“這是怎麽了?”

還是白北北有經驗:“肯定是怕涼哥吧。”

蘇桃有些驚訝:“也不至於有那麽可怕吧?”

“涼哥其實不會到食堂來的,”白北北看過去,“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孤獨慣了,大多都是和陸天他們去校外吃的,校內誰敢靠近他兩米內啊?”

蘇桃曾親身體會過各種流言蜚語的誇張,知道被人區別對待是什麽感受,她望過去,隻見祁涼孤零零站在隊尾,低頭擺弄著什麽,孤獨又清冷。

想到之前在烤肉店的時候祁涼問她的話……

難得大佬來一次,蘇桃忽然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讓他體會到食堂和同學的溫暖。

祁涼那隊的速度很快。學生們默不作聲依次打好飯菜,後麵有這麽個“瘟神”站著,腳上都跟裝了滑輪一樣。食堂大媽還奇怪,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個也不糾結了。

輪到祁涼,慢了下來。

他緩步走到窗口,指了蘇桃想吃的那個菜,然後插著兜一言不發。大媽利落地把菜裝到盤子裏,瞧了他一眼,覺得眼生,說道:“同學,第一次見你啊。”

“嗯。”出於禮貌,祁涼應了一聲。

大媽也看出這孩子不愛說話,估計是剛轉學過來不久,就沒再搭話,多給他加了一勺。

祁涼打了飯,隨便找個位置坐下。

周圍人一看他落座,紛紛換到遠處的位置,很快他的周圍空出一片。祁涼一直都表情淡漠,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蘇桃看在眼裏,心裏有點發緊。

人孤獨久了,其實會更加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表現得太明顯也不太好。

蘇桃想了想,坐到祁涼對麵,溫和地說:“祁涼,你渴嗎?我去買瓶水吧。”

“不渴。”

蘇桃本想安慰一下祁涼,他這麽冷淡,反倒讓其他人覺得他更加難以接近,她垂下眼睛,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白北北感覺到氣氛僵硬,插話道:“桃子,我渴了,我們一起去買吧。”

蘇桃還未點頭,祁涼就放下筷子,說道:“我去。”

白北北愣住了。

蘇桃看著桌上自己的飯卡,順手揣起來,也跟上去。白北北想說什麽,沒來得及。

買水有獨立的窗口,祁涼感覺到身後跟過來的人,偏頭看了一眼:“跟來幹什麽?”

“你不知道我和北北喝什麽。”蘇桃編理由編得理直氣壯。

“除了可樂,還有什麽?”祁涼反問。

蘇桃一時語塞,還是反駁道:“我不想喝可樂了,我想喝……”她仔細看了看窗口擺著的飲料,指著粉粉的瓶子說,“我想喝這個。”

祁涼拿起來看了眼,嘴角帶了笑,揶揄地問:“喝桃子味的?”

蘇桃這才發現那瓶是桃子味的氣泡水。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嘴硬道:“有什麽不行?”

“行。”祁涼付了錢,把可樂和桃子汽水塞到蘇桃懷裏,自己也拿了一瓶桃子汽水,粉色和他實在是不相匹配。

他眼睛帶電,低聲說:“我也喝。”

蘇桃有些疑惑,不是為了安慰他的嗎,怎麽反被調戲了?

她氣急敗壞地跺了下腳,跟上祁涼的腳步。快到位置的時候,祁涼忽然停了下來,蘇桃馬上止住腳步,才沒撞上去。

她疑惑地抬起頭,對上祁涼那雙墨色的眼瞳。

“其實沒事的,”祁涼摩挲了一下飲料瓶身,抬眼看她,“我沒覺得怎麽樣,你也不用安慰我。”

沒有人無堅不摧,白北北總是說祁涼有多厲害,可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而已。

蘇桃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是朋友啊。”

祁涼微愣,在蘇桃轉身的時候又撇了撇嘴。

誰想和你做朋友?

回了位置,白北北早就等不及開吃了,見他們回來又抹抹嘴,裝出一副乖乖等著的樣子。蘇桃知道她嘴饞,把盤子裏大部分的肉都夾給她。

祁涼在對麵看著,一點胃口都沒有。

蘇桃以為他還在因為周圍人的異樣目光別扭,為了活躍氣氛,她講了個笑話。

“有一天,小向日葵說他不喜歡李白了,陸遊氣壞了。小向日葵問他媽媽怎麽辦,媽媽說你找歐陽修啊。”

白北北一下就笑了出來:“哈哈……”

其實很好笑的,第一次聽到的時候蘇桃就笑了好久,但是她講出來好像就少了些趣味性。

蘇桃正猶豫著要不要再講一個笑話時,白北北笑得不停歇,拍了拍蘇桃的肩膀說:“我聽過這個,是網上小視頻裏給狗子講睡前故事對吧,哈哈哈……”

祁涼挑眉看著蘇桃:“狗子?”

蘇桃眼神惶恐:“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那是隻很可愛的柴犬!”

祁涼:……

祁涼吃完飯就和陸天他們一起到教室裏拿手機打遊戲了。吏遙他們打了好幾局,陸天被虐得實慘,哭唧唧地尋求祁涼的安慰,發現祁涼連遊戲都沒開。

“涼哥,你這是找什麽呢?”

陸天見祁涼刷著手機淘寶,很是稀奇。

難不成是打算給白北北買生日禮物?算起來沒剩幾天了,他也沒買禮物呢,零花錢已經見了底,這個月實在是太窮了。陸天想了想,還是回去跟家裏再要一些吧,要是送不好的東西,生日聚會就會變成命案現場。

紀末修也湊過來瞟了一眼,“哎”了一聲:“涼哥,你什麽時候追星了?”

祁涼正在找的是蘇桃的鑰匙串上掛的金屬吊牌,是某國民偶像組合的周邊之一,蘇桃喜歡這個組合,祁涼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當初第一次遇見蘇桃的時候,她哼著的就是這個組合的歌曲。當時回家他就搜了歌名,從此一直記著,白北北也在不經意間吐槽過蘇桃追星的事情。

祁涼收了手機,淡淡地說:“沒有,隨便看看。”

紀末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隨便看看?離蘇小仙女的生日可還有大半年。”

祁涼不怒反笑:“誰說是生日禮物了?”

這回都不掩飾一下。

紀末修“嘖嘖”兩聲,可真是沒救了。

上學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幾次月考後,轉眼就到了期末複習階段。蘇桃成績穩步前進,白北北也在艱難緩慢地往上爬,祁涼倒是自在,在轉來後的第二次考試中狠狠露了次臉,一下躍到全校第二。

眾人嘩然。

蘇桃卻很苦惱。

她發現祁涼特別喜歡給她講題,講題就講題,還嫌棄她笨,她又沒求著他講題!

祁涼還很在意他自己的成績,總是要在蘇桃麵前時不時提起一下,好像這樣的炫耀能夠讓他得到些什麽。但是不管蘇桃是讚賞還是不理他,他都很不開心。有一次路和見兩人之間氣氛尷尬,特意讚美祁涼想緩解一下,結果這哥們兒理都沒理,還催著路和快走給他讓位置。

男人心海底針。

蘇桃不明白,不開心你還在我眼前晃什麽?

不過祁涼這樣頻繁地給蘇桃輔導數學,確實讓她的成績提高了。眼看蘇桃的成績一點點上升,大佬竟然也生出一絲絲自豪感來。

白北北的生日在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元旦假期的前一天。

蘇桃提前告訴了母親白北北過生日,算是告知了行程。蘇母當時正忙著幹活,沒工夫搭理她,隻是隨口應了,讓她早點回家。

北風凜冽,蘇桃換了件長款羽絨服,帶著禮物到了約定的地點。

地點是祁涼訂的,在星曜會所,據說是有祁家的股份,從外麵看星曜就是一家豪華會所,裏麵更加富麗堂皇。

蘇桃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包廂,一路都不敢用力呼吸。

這老板一定很喜歡金色和鏡子。

蘇桃推開包廂門時,祁涼和陸天他們在一旁打台球,趙洋和徐婧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穿著校服,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見到蘇桃,他們才緩和了一點緊張的表情,招呼蘇桃過去。

“北北呢?”蘇桃脫下外套放在一邊。

“去衛生間了。”徐婧正在吃葡萄,酸得她牙發軟。

正說著,白北北甩著濕潤的手進來,看見蘇桃立刻轉了個圈:“桃子,看我漂不漂亮?”

白北北是真的精心打扮過了,平時紮著的頭發披散下來,化了很淡的妝,穿了平時不會穿的裙子,搖身一變成了小公主。

蘇桃真心實意拍了拍手讚美道:“超級漂亮!”

別人誇獎都沒有蘇桃誇獎讓白北北高興,她坐到蘇桃身邊,攬著她的手臂說:“你覺得路之遙會喜歡嗎?”

蘇桃視線微凝,不忍打擊她,說道:“會的。”

白北北害羞地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坐在一邊的趙洋靜靜聽著她們說話,在白北北提到路之遙的時候默默握緊了衣服兜裏的東西。

徐婧眼巴巴看著男生們玩台球,很有興趣的樣子,她不敢自己過去,拉了拉蘇桃,說道:“蘇桃、北北,我們也去玩台球吧。”

白北北擺弄著手機沒抬頭:“你們去吧,我還有點事。”

蘇桃知道她是在和路之遙聊天,放在身側的拳握住又鬆開。

上一次白北北生日,她沒有去,並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讓白北北那麽難過,自她回來後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她沒有把握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唯一能夠求助的人……

她看向台球桌那裏,祁涼穿著白襯衫,氣質清冽幹淨,和陸天他們待在一起竟然生出些不太和諧的感覺。

蘇桃對著徐婧點點頭,徐婧歡快地拉著她過去。

陸天他們很歡迎女孩子加入進來。

祁涼將最後一個球打入球袋,直起身子,看到蘇桃,免不了愣了一下。

蘇桃平時總穿著校服,以至於每次看到她穿著便裝都難免驚豔。今天她為了不搶壽星白北北的風頭穿了條寬鬆的背帶褲,裏麵是紅色的毛衣,頭發紮成一個奓了毛的丸子頭。

強迫症大佬皺眉道:“過來。”

蘇桃被他嚴肅的語氣弄得一蒙,乖乖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他把蘇桃轉了個身,拆了她的頭發。

蘇桃想阻止,“啪”的一聲,被他拍開了手,倒是沒留情。

白北北都聽見了,聞聲看過來,大聲喊:“涼哥,你別欺負桃子!”

蘇桃一動不敢動。

少年的力度輕柔,生怕拽疼了她,打的那一下其實也不疼,就是有點癢。

其他人旁觀這一幕,默默吃了這撥狗糧。

祁涼沉默著把蘇桃的頭發捋順重新紮起來,直到頭發都不翹了,他才滿意地鬆開了手,還順便拍了拍。

她摸了摸腦袋後麵的小鬏鬏,瞅瞅祁涼,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

上次別人給她梳頭還是小學運動會的時候,她求著媽媽梳兩個小辮子。

她抿了抿嘴唇,在祁涼以為她要道謝的時候,她卻說道:“祁涼,你能幫我個忙嗎?”

祁涼眼皮一跳,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

這件事情不能當著白北北的麵說,蘇桃把祁涼拉到一邊,把眾人八卦的目光甩在後麵。

陸天號叫著:“涼哥,你不仗義,你私吞小仙女!”

祁涼拿起桌上的蘋果丟過去,正中他的頭。

陸天啃了口蘋果,實慘。

白北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這邊的事情毫不知情。她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己發出的一堆話和路之遙新發的朋友圈,氣得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幾口下去。

走廊總有人,祁涼帶蘇桃到了隔壁包廂。

包廂的隔音效果很好,隻能聽到一點隔壁的音樂。蘇桃走進去,祁涼站在門口開了燈,問道:“要我幫什麽忙?”

鬼鬼祟祟避開白北北,一定是和白北北有關係。

蘇桃拽了拽背帶褲的帶子,下了決心才說:“你能幫我拆散北北和路之遙嗎?”

縱然在祁涼的意料之中,但“拆散”兩個字聽起來也有些奇怪。

蘇桃可以說:你幫我教訓一下路之遙讓他離白北北遠一些,也可以說警告路之遙對白北北好一點。

但這個“拆散”,聽在祁涼耳朵裏有一種別樣的意思。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往前幾步,用腳帶上了門。

“為什麽要拆散他們?”

她猶豫地說:“路之遙他其實不喜歡北北,是故意耍她的。”

“你怎麽知道?”

蘇桃總不能說自己曾經經曆過,說了祁涼也不會相信。

她這一停頓,讓祁涼更加懷疑。

祁涼心裏一直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很奇怪,聯想到蘇桃對白北北的過度關心,也想不出其他的緣由。

蘇桃期盼地看著祁涼,希望他給出一個答複。

這樣無辜直白的眼神讓祁涼莫名煩躁,仿佛就在說她有多在意白北北。

包廂裏開了空調,熱風包裹著他們,祁涼解開了一顆衣扣,他坐在沙發上,抬眼看著蘇桃,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喜歡白北北?”

蘇桃呆了呆,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她點了點頭,很自然地回答:“喜歡啊。”

祁涼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又憋回去,整個人處在一種糾結震驚又預料之中的狀態裏。

蘇桃一臉莫名其妙。

祁涼糾結半天,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喜歡白北北?可是白北北是、是女……”

他知道這麽問不太好,可還是忍不住。

他設想過蘇桃肯定答複後,他該怎麽辦,但事實放在他眼前,還是很難接受。

蘇桃並不明白他為什麽露出這副表情,隻覺得他奇怪,聽到他嘟囔的那兩句後猛然反應過來,表情比他還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對北北是那種情侶之間的喜歡吧?”

祁涼嗓子都啞了,艱難地擠出話:“難道不是嗎?”

他又怕蘇桃被點破後尷尬,自暴自棄地說:“你放心,我很開明的,不歧視你們。”

什麽亂七八糟的!

蘇桃又氣又無奈,又覺得好笑,這該是什麽樣子的腦洞才有這樣的誤會啊!

她扶了扶額頭,解釋道:“你想多了,女生之間親密一點很正常,我沒有那樣的心思……我拿北北當閨蜜的。”

這個解釋太過蒼白無力,祁涼並不相信,反駁道:“你總是給她帶新鮮的水果,還一點點洗過了,甚至一個個擦幹淨才遞給她;你給她買糖買早餐買好多吃的,還在錢包放她的照片,還是她短發時的樣子;你恨不得寸步不離白北北,生怕她磕到碰到,這也是當閨蜜的表現?

“還有,這次你要拆散他們。你對路之遙沒有了解,怎麽就知道他是騙白北北的?難道不是因為你吃醋?”

或許是祁涼的語氣太重太認真,蘇桃被他帶進溝裏,真的開始檢討自己,也為自己爭辯了一句:“我和她的合照隻有那一張,沒有其他的可放,而且她也對我很好啊。”

她對白北北的關心是因為以前的虧欠,一心想把最好的都給白北北,卻沒有考慮過她的行為會不會過度。

蘇桃沒想到自己做那些事情會被誤會,也沒想到第一個誤會的會是祁涼,他應該是想多了吧。

祁涼突然又說了句:“那我也對你很好啊。”

她對祁涼的確不如對白北北好。

畢竟這個人還幫過她很多次,讓她避免了很多危險和麻煩,還因為她受了處分受過傷……蘇桃抿緊嘴角,這樣看來她真的有點不知恩圖報。

“算了。”沉默許久,還是祁涼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緒,雙手插在兜裏,衝蘇桃揚了揚下巴:“事情我知道了,你看好白北北就行。”

蘇桃看著他,眼裏一點一點浸滿了光,她笑著點點頭:“謝謝。”

祁涼滿含怨氣地瞥了她一眼。

除了謝謝就沒有其他的,他對她的好她能記住一點就算不錯了。

時針指向十點,不知道誰放了首生日快樂歌,陸天他們端來了蛋糕。

白北北心情不佳,她放下手機,強打起精神許願,又嫌棄陸天偷吃了她的水果。陸天嘿嘿笑著,沒像往常一樣反駁她。

氣氛有些僵硬。

所有人都看出來白北北情緒的落差,也知道原因。

蘇桃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路之遙竟然沒有來。

她不知道上一次路之遙是不是也這樣放了白北北鴿子,又或許是做了更過分的事情……蘇桃握緊了手機,不自覺皺了眉。

突然眉心被彈了一下,祁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頭頂霓虹燈閃爍的光點映在祁涼眼裏,格外發亮,蘇桃抿抿嘴唇,錯開了視線。

她總覺得最近對上祁涼的目光,會心律不齊。

白北北吹滅蠟燭,包廂裏的燈打開晃了下她的眼睛,有點發澀。

她看了一圈圍著她的人,偏偏就是沒有她喜歡的那一個。

學習……蘇桃也用功學習,可從來不會失她的約。就連趙洋這樣回家就關在房間學習的人都來了她的生日會,那個人竟然還找這麽拙劣的借口。

感動加上難過,白北北終於忍不住,“哇”一聲撲到祁涼懷裏哭起來。

祁涼坐在桌子上,是除蘇桃外離白北北最近的人,這會兒被她突然襲擊,驚嚇之餘幾乎當時就要拽開她,卻撞上蘇桃的眼神。

蘇桃對他搖了搖頭。

白北北這時候最需要安慰,她最依賴的人是她心裏無往不勝的英雄。

祁涼雙手僵在半空,在蘇桃收了眼神以後,才不情不願地虛抱住白北北,象征性拍了她兩下以作安慰。或許是在祁涼那裏得不到安慰,白北北抬起掛著淚珠的臉重新撲向蘇桃,還埋怨了一下:“涼哥,你骨頭太硬了!”

這說的是人話嗎?

祁涼扯過紙巾用力擦著衣服上的淚痕,盯著蘇桃懷裏的白北北恨不得射出幾枚釘子。

白北北渾然不知,在蘇桃香軟的懷裏哭得傷心。

祁涼看不下去,起身出門冷靜一下,紀末修跟過去,手裏遞了根煙,揣度著他的臉色多說了一句:“說到底,還是因為太在乎才會瞎想的吧。”

祁涼視線落在紀末修身上,隔開了他的手:“我戒煙。”

“我早就想問了,你媽媽不止一次讓你戒煙吧?以前從來沒聽你答應過,蘇桃出事以後你就答應了?”

祁涼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裏的糖盒,倒出兩顆白色糖果,不經意想起那天雪地裏女孩白嫩的手掌,他沒否認也沒承認,反提醒紀末修,“我不希望蘇桃知道這件事。”

“為什麽?”

“早戀違反校紀。”祁涼將糖盒在手中轉了一圈塞回兜裏,咬著糖說得模糊。

紀末修差點要笑死,心想: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一點都不真誠,你違反的校紀還算少嗎?

奈何紀末修打不過祁涼,微一頷首算是答應了。

反正他也不愛多管閑事。

有了蘇桃的安慰,白北北緩和多了。

她擦著臉上的鼻涕和淚水,委屈地問蘇桃:“我是不是很丟人?”

蘇桃搖了搖頭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現在還早著呢,等以後畢業了……”

祁涼從門口進來,帶著寒氣,一身冷厲。紀末修都還穿著棉服,他就一身襯衫來回晃,也不知道冷。

蘇桃想到他的誤會,轉了話:“一定會有更多的人上趕著追你跑的。”

“桃子,你真好。”白北北蹭了蹭她,“你也會的,會遇上一個很喜歡很喜歡你的人,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

祁涼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目光剛好望過來。

蘇桃垂下眼睛,睫毛顫了顫,拿起一塊水果塞進白北北嘴裏,把她的廢話堵回去,說道:“我現在隻想好好學習,考大學,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