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不找我,還能找誰?

傅家嫡長孫連中兩元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等傅家開宴待客慶祝,便有了許多家不請自來的,比方說梁煦歸的父母。

傅老太爺急忙命下人去找甄氏出來招待女眷。

甄氏一直纏綿病榻,要說真的有病,倒也沒有,就是傅錦悅的事情給她打擊太大,所以精神一直不濟。

傅青淮高中會元,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

女眷對甄氏奉承連連,等到吃飯才歇下來。

飯後,人陸陸續續走了,梁煦歸父母卻暫時留下了。

梁母同她道:“傅會元少年英才,如今中了會元,那是鐵定要進翰林院的了!”

翰林院是什麽地方?

一等一的清流名臣人才池,六部尚書內閣大臣,幾乎全部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

也因此最初的時候,就算那翰林院的徐文來窮得叮當響,年紀也大了,甄氏還是覺得這是傅錦珠高攀!

甄氏含笑回道:“承梁夫人吉言。”

“傅夫人,我家有一嬌女,相貌可人賢良淑德,年紀正比傅會元小一歲。”

梁母笑意盈盈。

甄氏表情不變,“我兒年歲還小,他有誌做官,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攔他。”

這便是拒絕了。

梁母臉色微變,定了定神還是道:“他才高八鬥,屆時去了翰林院自然受重用,不過翰林官兒蹉跎好幾十年才出頭的也有之,我公爹卻是首輔。”

梁母幾乎已經是明示了。

甄氏巋然不動,“我也不懂這些,我兒能做到什麽程度,就是什麽程度吧。”

梁母變了臉色,匆匆告辭。

回到家便發脾氣。

“一個破落戶,不過是取中兩元而已就傲成這樣!連我家的箬南也瞧不上,是要尚公主不成!”

梁箬南聞言紅了眼,“母親,他拒絕了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直接去同他娘說了,可那軍戶賤婦竟猶豫都未曾有過,避而不談!”

梁箬南母親也是文臣高官家庭出來的,自然瞧不上甄氏這個武將女兒,也因此,被甄氏拒絕,心中實在憋屈。

梁箬南哪管她母親想什麽,她不能嫁給那文貌雙全的翩翩美少年做妻了!

於是悲泣一聲,轉身跑了。

有關梁家的一切,傅青淮當然不在意。

她隻想趕緊見到衛作然,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她喬裝一番,匆匆朝衛府去,還沒走出幾步,便被陰暗中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攔住。

“傅會元,督主說了,讓你等在家中便是。”

傅青淮微愣,也不多問,點點頭便轉身回去了。

看來這是衛作然特地安排在這裏的。

她早早洗漱完畢在臥房裏逗貓,沙包同她越來越親,如今也挺黏她了。

門框響動,傅青淮朝來人看去,“你怎麽知道我會去找你?”

是說今天被攔回去的事。

沙包在她懷裏沒動。

衛作然走過來,伸手將它提起來丟出去,貓兒腳墊一點,就靈活落地了。

“你不找我,還能找誰?”

傅青淮笑靨如花,“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原本沒覺得能中會元,沒料真中了——我瞧著考試當日是東廠督查,你沒事了嗎?”

“在當日我把你送回府上以後,陛下便著人叫我進宮,詳細問了情況,之後我便官複原職,還得多謝你。”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往後我們一文一武,鎮守朝堂!”

“還沒做官,誌向便這般大了?”

衛作然促狹看她。

“遲早的事!”傅青淮空前自信。

衛作然笑笑,轉而說起了重考後續,“梁煦歸排名變成了第七,前十名變化不大,倒是此回真有落榜學子上去了。”

傅青淮揚眉,“那舞弊一事呢?”

“揪出來幾個不痛不癢的處理了,這點小事用不著我。”

總歸傅青淮的目的已經達到,學子們也滿意了,此事算是圓滿解決。

傅青淮安心了,突然想起考前就被她積壓在心裏的疑問。

“初九那日搜身,我觀搜身的廠衛像是魏嬰姑娘,但麵容與聲音完全不同。”

衛作然抬眉,含笑道:“你竟認出來了——是她,不過她易容偽聲了。”

“怎麽叫她去做這個了……”

“當然是為了你,我不好再出麵,但我能叫別的男人碰你嗎?”

傅青淮耳尖微紅。

“魏嬰姑娘真是個奇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可醫術高明,還會易容偽聲這等絕技!”

“算不得絕,你聽我現在說話。”衛作然說著說著,聲音尖細起來,到最後竟如女人一般。

傅青淮很羨慕,“你教教我吧,年歲見長,我的聲音不能一直如此,總會有人懷疑的。”

“不會,你一直保持這樣就好,身形改不了,聲音變了更惹人注意——我倒是好奇,你怎麽認出她的。”

說到這裏,傅青淮還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識用手蹭蹭鼻子,“我第一回見她時看呆了,瞧著她長得漂亮,手更美;被搜身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手。”

衛作然頓住,“現在我不僅要防男人,我還得防女人了?”

傅青淮心中甜意頓現,“那倒不是,我隻是在想你身邊竟有這樣冰肌玉骨的美人……”

“你擔心我跟她?”

傅青淮一時為難。

是有擔心的,但是她又覺得這樣很不對,畢竟衛作然跟魏嬰的態度很自然,而且也沒瞞著自己。

她若真說了擔心,那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狀,衛作然輕笑,“魏嬰是我撿來的孩子,我如何會喜歡她?因為不想讓她跟我姓,便取了個同音字;至於嬰,我撿到她的時候,她是嬰兒。”

“你撿的?魏嬰姑娘多大了。”

“大你兩歲。”

傅青淮在心中算了下,驚訝道:“那你不是七歲便就撿到她了?”

衛作然見她模樣是想聽的,便思忖了下,開口了。

“我五歲進宮,年歲算是很小的,一直有個幹爹照顧,他辦事的時候會帶著我,我閑來無事去翻屍體,便翻到了快死的魏嬰。”

傅青淮默默聽著。

“宮裏是養不了這孩子的,所以幹爹把她丟去了出宮的宮女家,但是那宮女將她養到七歲便死了,幹爹就把魏嬰丟去了太醫院,總歸醫者仁心,能給她一口飯吃。

“後來她長大,就離開了,我與她沒什麽交集;她是去年才回來的,借住在我府上,順便給我的人治治傷。”

傅青淮黯然道:“又是一個命途多舛的可憐人。”

端看她的模樣,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她的過去。

“還擔心嗎?”

衛作然輕笑著捏她臉。

“實話說,我是自卑。”傅青淮想了想,坦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