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祝督主同貴夫人新婚快樂

“京中出了七日醉蘭的那家?”

傅青淮微笑,“正是。”

太子含笑,“有意思,不過孤今日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還望傅大人早日恢複。”

“感謝殿下掛念。”

三元小聲道:“大少爺,貴人走了。”

傅青淮略一思忖,“帶我去天仙子。”

馬車到了,三元便道:“大少爺,你來這做什麽?看大夫的話,我去叫人?”

“不,你攙我下去。”

傅青淮扶著三元的胳膊進去,“我找你們東家。”

機靈的夥計認識傅青淮,連忙就將她帶進去了。

魏嬰問:“無罪?”

“幸得貴人關照,安心養眼睛便是。”

魏嬰輕笑,“倒是快得很,不過你又來做什麽。”

“今日貴人要予我太醫治療,我便同他講已有良醫,他好奇,所以我將天仙子的名號報了出去,若你怪我,我盡力補償。”

“這就小題大做了,”魏嬰聲音輕鬆,“你口中貴人到底是哪個?這除了你那仆從沒有別人,同我直說吧!”

傅青淮沒猶豫,“當朝太子殿下。”

三元倒抽一口冷氣,沒料到自己方才竟然在太子麵前咋呼。

魏嬰笑意漸深,“這是好事。”

“當真?因著他的緣故,我很怕你……”

傅青淮不敢說太直接,縱使十分信任三元,可是他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無妨,你倒替我省了事。”

這話說得傅青淮愣住,“你本身就是故意造出七日醉蘭的聲勢——”

“是啊,不然我如何在京城掙得盆滿缽滿?太子是天下第二尊貴的人,他若是能跟天仙子有那麽些許關係,那我就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我怕自己做錯事,倒是我多慮了。”

“少思慮吧,你這眼睛與你心思重不是沒有關係的。”

傅青淮微笑,“那我便先回去修養了。”

再次告別,回到車上三元便開始問太子的事。

傅青淮簡單回應兩句,三元看她眉心微陷,便沒再多問。

傅青淮在想方才魏嬰的話。

衛作然曾說過,魏嬰的身份是罪臣餘孽。

那她說的“好事”當真隻是為了錢嗎?

可是衛作然說的話怎麽能全信?

一個疑問沒有解決,又有新的疑問出現,擾得傅青淮胸口發悶頭眩暈。

一回傅家,便躺著睡下了。

傅老太爺跟甄氏不敢打攪她睡覺,便抓住三元問個不停。

“老爺、大奶奶,大少爺在堂裏的事我不清楚,但是他出來的時候,是太子陪在一旁的!而且守在堂外的百姓人山人海,您二位沒見著……”

三元繪聲繪色講起出來以後,百姓的千姿百態。

他倒很有講故事的天分,將傅老太爺說得激動顫抖,將甄氏說得眼含熱淚。

老太爺先頭給自己激得快中風,甄氏還得安撫他,“公爹,您仔細著些身子。”

傅老太爺雙手**緊握,微微顫動著。

“隻要挺過這一關,淮哥兒必將如龍得雲,青雲直上,智謀奮進,才略奏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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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醒的時候,天黑了。

肚中饑腸轆轆,她下意識睜眼,便有些恍惚。

閉眼黑,睜眼還是黑。

靜坐一會兒,傅青淮高喊:“三元,去廚房叫碗雞絲麵。”

“噯!”

三元立馬在外間應下了。

傅青淮的房間是住了兩輩子的,閉著眼也不會走錯。

她朝窗台走去,卻感受到了風。

“這個三元,怎麽忘了關窗。”

傅青淮低聲自語,又摸索著關了窗,就在窗邊坐下了。

然而摸索著給自己倒水的時候,卻摸著一個沒倒扣的水杯。

她如驚弓之鳥猛然朝外奔去。

“傅大人,”衛作然靜靜坐在窗台另一邊的椅子上,“看來眼瞎反而叫你心更清明。”

傅青淮的心劇烈跳動,她扶著門框站定,卻呼吸不過來。

光禿禿的指頭掐著門框,十指連心鑽著痛,這才勉強鎮定下來道:“你來做什麽?”

“六月十九好日子,本督特地親自前來,邀請你參加喜宴。”

一個“滾”字險些激動而出。

傅青淮深呼吸,微笑道:“禮自然是要送的,隻是人卻不能親自去了,祝督主同貴夫人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傅大人不去多沒意思?”

“……”

衛作然輕笑,“好叫你看看什麽才是婚禮,免得隻一園子花就給你糊弄過去,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了。”

傅青淮沉默著,無法自持地回想起那夜。

是很浪漫的。

鼻端是馥鬱花香,眼前是心上珍愛。

原來竟算糊弄。

是她沒見過世麵了。

於是傅青淮忽然笑出來,“我勸衛提督莫要鋪張,免得偷走國庫銀礦的事暴露出來——死了一個王勘,還有數以百計的虞部官員,你要一個個都殺光嗎?”

“隻要他們聽話。”

“誰敢不聽話?”

“你嫉妒?”

傅青淮大笑,“嫉妒什麽?嫉妒一個無辜的女人嫁給你這個陰險毒辣的太監,倒黴一生?”

衛作然忽然抬手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隨後語帶笑意,“傅大人,謝謝你給本督帶來這幾年的快樂,往後,我會留你一條命的,叫你看著我如何禍國殃民,你卻寸步難行。”

“那我們拭目以待。”

“都瞎了,怎麽還故作強硬?色厲內荏在本督這裏沒用的,隻要你願意服軟,我便會對你手軟幾分。”

“衛作然,不是誰都跟你一樣假。”

傅青淮的眼睛是空洞的,她什麽也看不見。

可是她仿佛能感覺到衛作然化為實質的眼神正死死盯著自己,這讓她越發挺直脊背,高昂著頭顱。

“大少爺,麵來了。”

三元進門前高喊,傅青淮忙讓出路來。

三元在身後,“大少爺,你要到哪吃?”

傅青淮見他沒驚訝屋裏多出一個人,肩膀不自覺耷拉下去,緩緩道:“放到窗邊吧。”

她又走回窗邊,握著衛作然喝過的空水杯發呆。

三元笑著放過去了,“今兒您頭一回叫雞絲麵,我才想起來,沙包怎麽沒跟您一道回來?”

傅青淮喉間哽住,奮力吞咽幾下,才嘶啞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