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後日問斬

傅錦溪日日都過去陪傅青淮。

“二姐不用繡嫁衣?我自個兒呆著也沒什麽。”

“繡什麽嫁衣呀,步世子說他母親臥病時不放心,早早地替他準備好了兩人一套,金絲銀線織錦,再放幾百年怕都不壞的。”

傅青淮心頭仍有些沉鬱,隻是聽見這話,還是笑出來,“二姐好福氣,親自挑選的郎君果然沒錯。”

傅錦溪顯得有些興奮,“近日我們書信來往,他還允我婚後繼續經營書局,沒有半分限製的,你說我該怎麽回報他才好?”

傅青淮笑,“步世子一定很想要個孩子了,你們婚後努力。”

傅錦溪含羞輕拍著她,“你怎麽說起這個!”

“二姐問我的。”

“不說我,就說眼前懷上的——你三姐,近日孕吐厲害吃不下飯,母親發愁,也請了天仙子的魏嬰姑娘去看,仍沒用。”

“魏嬰去了都沒用?”

“沒用,說是反應大,不能下重手吃什麽藥,隻能慢慢進食調養。”

傅青淮也不太懂生孩子,聽見這話隻得說:“好在夏姨娘跟過去了,照料自當細心許多。”

聽見這話,傅錦溪就有些惆悵起來,“國公府上沒有個女主人,眼下中饋在國公的老姨娘手裏把持著,我尋思等我嫁過去,又該是怎麽樣的光景?”

前頭嫁的那個,大嫂管得嚴,恨不得連她吃什麽檔次的米都規定的一清二楚,再沒有半分多的。

現在是高門大戶,傅錦溪心裏擔憂不止。

“有世子在,你嫁過去享福就是,不管不是更清閑?”

傅錦溪卻道:“那不行,我可受不了管了——哎呀,這事我自己琢磨吧。”

傅青淮便問:“妙慧師傅還好吧?”

“在傅家開心的不得了,沒有什麽不好的。”

“二姐回家,實在是辛苦了;家中事務繁雜,若是沒有你,我不敢想象母親該多勞累。”

“你這話就外道了,”傅錦溪微頓,臉色微變,“青淮,你該不會仍舊認為自己是裕王的孩子吧?這不可能!”

傅青淮的心有一瞬刺痛。

事到如今到底怎麽才能分清楚她是誰的孩子?

可是若要她來選,傅青淮寧願選擇成為裕王的孩子,起碼他是真的為自己做了許多,更是一己抗下戶部罪責,沒叫她染上半分不是。

那時,他是知道自己會死的。

這樣的付出,才能稱得上是父親所為吧。

傅與業又做過什麽?

自小苛待她,津門任上將她打個半死,又為了一妾一庶子跟她下跪,做給老太爺看。

怎麽是父親所為呢?

“是與不是,也不重要了。”

傅錦溪見她沉默許久才說,便忍不住歎氣。

搶在傅錦溪開口前,傅青淮便道:“二姐何時成婚?日子定好了嗎?”

傅錦溪把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六月十九,是算過的好日子,宜嫁娶。”

聞言,傅青淮一滯。

傅錦溪瞧她表情不對,“六月十九不妥?”

“衛作然也是那日。”

傅錦溪沉默一瞬,“也正常,我們都急著嫁娶。”

步世忠是拖了老大年紀都沒成過婚,衛作然是陛下賜婚。

當然都選了最近卻又能有時間籌備的日子了。

“從咱們家去涼國公府,或許會跟衛作然接親衝撞了,他是陛下賜婚,怕是隻得二姐你們改婚期了。”

傅錦溪卻賭氣道:“改什麽改?他衛作然成婚,別人就不許成了?我偏要跟他對上,難道他還敢對我們怎麽樣?”

傅青淮無奈勸道:“二姐別爭這一口氣,何必惹怒了那小人。”

“那我也不想事事忍讓……”傅錦溪看傅青淮一臉擔憂,還是改口,“罷了,我寫信去,看世子怎麽說吧!”

傅青淮微笑,“好。”

又幾日,鄭逵上門拜訪。

這還是他頭一回來傅家,進了院落有幾分拘束。

“下官今日前來探望大人,希望沒擾了大人清靜。”

“說得哪裏話,鄭大人有心了。”

寒暄一番,鄭逵遲疑。

傅青淮雖然看不見,但仍能從他言語中察覺,便直言道:“鄭大人今日過來,想必也有別的事吧?”

“大人可知銀礦案近況?”

傅青淮搖頭,平靜道:“自打我洗脫冤屈,便沒人在我麵前說起這事。”

“大人所言虞部人人該死的堂上言論已經傳遍朝廷,現如今,陛下命東廠查處,如今已經處置了十多位官員,一時間人心惶惶,言語風向皆、皆……”

鄭逵說不出來了。

傅青淮仔細地聽他說話,見他吞吐,便微笑,“皆是怪我不好的?”

鄭逵點點頭。

可沒等來回應。

回過神才想起傅青淮看不見,於是馬上說:“大人神機妙算。”

傅青淮也不想知道別人如何看待他,隻問:“那些官員都如何被處置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就地處決。”

傅青淮不由得皺眉,“沒有經過刑部、大理寺?”

“沒有。”

傅青淮陷入了沉默。

此事對她利弊參半。

官員對她如何評說,她倒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如今在官場同僚眼裏的形象就是茅坑裏一個金閃閃的石頭。

雖然金閃閃,但是改變不了又臭又硬的事實。

不過起碼在皇帝跟百姓麵前,她是合格的。

鄭逵見她沉默,又道:“邱囿澤不知大人暫且失明在家,還叫刑部找你去過,不過被頂回去了,如今他後日問斬。”

聽見邱囿澤名字,傅青淮心更沉了些。

她為了保住衛作然,燒掉那些罪證,如今死了一個王勘,其餘人甚至因為她所言導致衛作然想殺就殺。

這回的案子根本不能牽動他半分了。

邱囿澤大貪,但他是信自己會匡扶正義的。

自打傅青躍一事開了個假公濟私的頭,她就已經沒了原則。

怪衛作然,更怪她自己。

是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大人,您的眼睛什麽時候能好,有個章程嗎?”

鄭逵忍不住問。

傅青淮隻好搖頭,“說不清。”

鄭逵有幾分失落,“大理寺新來了個暫代您職務的梁大人,我在他麵前有些不自在,還是大人更平易近人。”

傅青淮脫口問:“梁煦歸?”

“正是。”

傅青淮皺眉咬牙,這梁煦歸要做什麽?

她做過戶部都給事中,調走以後梁煦歸便接上。

她做大理寺正,如今出事不能任上,梁煦歸又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