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趙大人，宣判吧
“我們不能問鈴兒嗎？”
傅青淮笑，溫柔道：“原來你叫鈴兒。”
她閉著眼睛，“既然你們所知都是從鈴兒身上得知，那你們的供詞有什麽可信之處？”
趙潽沉著眼，“將這小丫頭留下，其餘人帶下公堂！”
鈴兒戰戰兢兢跪著，看著眼前光風霽月言語溫柔的傅青淮，回憶起當時會麵，反而覺得她更能讓自己安心。
傅青淮主動道：“趙大人再審吧。”
趙潽道：“你去找王勘做什麽？”
“他是虞部回鄉的官員，我去了解虞部。”
“了解到什麽？”
“了解到虞部有一個算一個，都該殺。”
縱使她看不見，可是大堂內瞬間安靜到連呼吸聲都微弱的局麵，卻顯而易見。
“包括王勘？”
“包括王勘。”
趙潽隱隱興奮起來，“正因如此，所以你痛下殺手——”
“噯——趙大人也是刑部侍郎了，怎麽連這個邏輯都沒捋順？”
傅青淮氣定神閑，“鈴兒，我走時，你家主人在做什麽？公堂之上要說實話，如若不然，論罪當杖二十，打完兩股——”
趙潽一拍驚堂木，厲喝道：“公堂之上，怎敢恐嚇證人？”
“原來講刑法也是恐嚇啊。”
傅青淮笑說。
趙潽被噎住，幹脆不看她，氣勢逼人地問鈴兒，“你說！”
鈴兒年紀還小，身旁又沒有熟悉的人，頓時嚇得抽噎起來。
“我家主人、我家主人送傅大人出去。”
傅青淮微笑，“好孩子。”
趙潽手心發汗，他以為今日能見到傅青淮卑微倔強自證清白，可沒想到她卻表現得這般安然，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叫人心神不寧。
“趙大人，王家家奴證詞，王勘何時死亡？”
“……”趙潽深呼吸，“傅大人回答問題便是，這裏可不是你的公堂！”
傅青淮便笑，“那趙大人繼續審。”
趙潽心跳快得不行，證詞自然是不對的，現如今節奏已經被打亂，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問什麽好。
“你覺得虞部官員該死，連回鄉的王勘也不例外，這便是你的殺人動機，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沒有殺了王勘？”
傅青淮胸膛震動，鼻腔裏笑出氣來，“原來清白者，還要證明自己沒殺過人——不過也好！”
她猛然抬高了音量，“貪汙國銀，按律該誅，我放著滿虞部官員不去管，卻要殺一個跟我無冤無仇，還將虞部聯合犯案全部告知與我、有意作證的王勘，為何！
“趙大人，你且說說我的動機是什麽！”
她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將趙潽先頭的所有懷疑都給推翻了去。
“王勘是否如你所說那般，還不知真假呢！”
“那趙大人要如何？親自下去一趟，叫王勘給你證據？”
趙潽氣得手抖，“放肆！”
“本官何罪之有？不過是將大人的話，再還給你！”
趙潽氣得大喊，“休堂再審。”
“為何要休？”傅青淮疾言，“鈴兒，你見王勘送我出來，我們二人可有爭執？”
鈴兒顫抖道：“沒有，老爺、老爺在你走後哭了。”
“良心未泯。”
傅青淮頓一息，收斂了臉上全部笑意，“趙大人，呈上本官殺了王勘的證據吧，你收到的口供，全都是假的，怎麽能置本官與死地呢？”
趙潽心沉，剛想開口道傅青淮胡言亂語——
“口供都能作假，證據自然也可，傅大人言行端正沒有一絲不妥，孤看沒什麽繼續審下去的必要了。”
傅青淮心中微驚，她不知道原來太子一直都在。
頓時跪下行禮。
“傅大人為國為民，無須多禮。”
太子親自過去扶起她。
現場各陪審官員沉默不語。
趙潽閉著嘴，牙床卻上下碰撞著，現在才反應過來傅青淮的每一句話都不是本意。
他有證據，也有證詞。
可是傅青淮這小子單憑一張嘴將所有人都帶進他的圈套裏，證詞都沒用，證據更是被直接釘上了作假二字，拿出來也隻是自取其辱。
導致自己像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蠢貨，在太子麵前出了大醜！
太子溫潤笑著，“趙大人，宣判吧。”
——————————
傅青淮跟在太子身邊卻不用弓著背，隻因她本身就比太子要矮些。
三元激動著過來牽住傅青淮，“大少爺，你——”
“三元，莫要放肆。”
三元這才注意到身邊俊美的太子。
他不知道這是誰，但是一身貴不可言的打扮，叫他心領神會地低下頭，默默做導盲人。
傅青淮無罪的結果宣告出去，等在公堂外的百姓也歡呼起來。
“我就知道傅大人絕不可能是殺人犯！”
“我從沒懷疑過傅大人！”
“有人要害他，也看我們答不答應！”
太子在傅青淮身旁笑，“青淮，孤真有些羨慕你。”
“微臣的，皆是殿下的，微臣願為殿下盡忠。”
“孤不會看錯人，如今隻盼你的眼睛能快些好，便從太醫院給你帶來了兩個太醫，稍後同你回去，直到你治好。”
傅青淮心中微震，“微臣眼疾並不礙事，早先就有的毛病了，隻是此回被關進東廠才加重，家中有良醫，還是不勞煩太醫。”
“東廠……”太子微歎一聲，輕聲細語，“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孤都替你記著了，父皇亦是如此。”
太子諸多示好，傅青淮都能平淡以待。
唯獨他說父皇——
上次去極味樓，她拜托步世忠約太子出來，也沒料到太子說會告訴皇帝。
太子的今日明示顯得那般信任，應當不是作假。
這不由得讓傅青淮疑問重重，天家父子這般親密，那皇帝為何還要慣著衛作然？
甚至給他一個太監賜婚，天大殊榮？
帝王心，海底針。
“多謝殿下信任。”
“既然你不要，孤也相信你不會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那就免了太醫吧——隻是孤卻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良醫，能叫傅大人為之推拒了太醫？”
傅青淮抿唇，方才太子對她信任至此……
反正魏嬰是開門做生意的，七日醉蘭又早就在京中流傳，她從未遮掩過自己，想來應當無事。
“便是天仙子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