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要倒大黴

傅青淮喜極而泣。

相較華麗長篇的婚書,衛作然所言再樸素不過。

可是二人經曆過這麽多事,他依然肯堅定地選擇自己——這已經叫傅青淮極近卑微的心無比安慰。

她隻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女兒,無可奈何頂著男兒身長大,照應母親姊妹。

命好,不知為何受上天垂憐能重來一世,仗著兩世苦讀,這才連中三元名揚天下。

可是衛作然他始於微末,一路拚殺到如今,才智過人謀略無雙,當世無人出其右!

這樣的人發現了她,待她好,她怎麽樣也要留住。

事到如今,當真慶幸自己的選擇。

“除了我,再沒有誰可以做見證,是我虧欠你的。”

衛作然牽住她的手,柔聲道。

“不,我已經滿足了,此生有你再無憾事。”

衛作然淺笑牽著她進婚房,替她倒一杯遞過去,自己也倒一杯,“喝過合巹酒,便算禮成。”

二人交杯。

他神情不變,“往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攜手並肩,白頭到老。”

傅青淮嬌泣道:“好。”

花房是沒有屋頂的,隻有一片用花編起來的圍牆。

席地露天,傅青淮還沒那麽不害臊。

所幸衛作然似乎也沒有那意思。

二人隻是交握著手,躺在**望天。

“星星好多。”

傅青淮轉頭去看,卻發現衛作然沒有望正躺看天,隻是轉頭盯著她,便有幾分羞意,“瞧我做什麽?往後還有幾十年好瞧,這漫天星光可不常見。”

“這世間任何都不如你璀璨,看你足矣。”

窩在衛作然臂彎,就這樣靜靜躺著看天,連什麽時候睡去的都不清楚了。

翌日醒來,身旁已經無人。

日光旺盛,真是好一個大晴天。

傅青淮抬手遮眼,起身輕道:“你在哪?”

然而無人回應。

傅青淮笑出來,“你別想躲著嚇我。”

說罷她從**下來,走出花房。

花海極美,入眼一片豔麗色澤。

微風吹得一片花葉簌簌作響,花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傅青淮眉心微陷,“衛作然?”

天地間仿佛隻有鮮花錦簇。

傅青淮心微沉,轉身進了花房裏匆匆換回昨日穿來的衣裳,循著記憶獨自越過花海急急趕了出去。

外頭是有人的。

傅青淮叫住一個便問:“衛提督呢?”

“宮中出事,主上被急召。”

傅青淮第一反應便是蕭貴妃又搞鬼,她強壓下心中憤怒,“你可知是什麽事?”

那人遲疑一瞬,還是說了。

“今日殿試,皇帝遇刺。”

傅青淮愣住一瞬,隨即堅決道:“帶我回城!”

那人也沒有阻攔,忙就去備馬車了。

馬夫還是之前的兩個。

傅青淮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她有意地不去管有關傅家的一切,這段時間又忙於公務,因此就算知道庶弟會試,也未曾管過,隻是命人送回一封勉勵家書。

不過沒收到回信。

想到這裏,傅青淮忍不住歎息。

或許是因為她對“傅青躍”的狠,叫傅青陽這個弟弟也不再想同她來往;又或許他一心備考,未曾見過這家書。

馬車至城門口被攔住。

“裏麵坐的何人?”

城門官兵檢查道。

傅青淮掀開車簾,將官印拿出來,“本官乃大理寺正傅青淮,因何攔路?”

官兵道:“上頭有令,我等不知——傅大人,請過。”

一隊官兵搬開攔路木樁。

傅青淮垂目思索片刻,放棄回傅家,掀開車簾給馬夫指了路。

“路過店鋪,留意一番什麽好送禮。”

路上傅青淮下來兩次,買了幾匹好緞子,又去餑餑店買了些吃食。

到孫早家門口,傅青淮先下來敲門。

“孫兄?”

不多時便有腳步聲,孫早一臉驚訝地開門,“賢弟?”

說著笑讓開路,“今兒怎麽登門了,難不成是那話本出來了?”

傅青淮有些慚愧,“家姐回外祖家了,話本一事我還真沒注意,今日過來是冒昧了。”

孫早樂嗬嗬,“過來就過來嘛,跟回自家一樣的。”

傅青淮連忙叫馬夫搬了禮物下來,“從城外回來,路上匆忙,就隻備了些薄禮。”

孫早還沒開口,傅青淮便道:“一定收下!”

孫早無奈笑笑,“好吧,不與你客氣,下回來可別帶了,我家不比你,怕還不起禮。”

“又不圖孫兄還我。”

二人進屋,馬夫在外等候。

傅青淮暫未直奔主題,隻是先問:“嫂子呢?”

“她同鄰居學吃食去了,你過來為何?”

傅青淮苦笑,看來還是急相半露,孫早才這般體貼。

“實在慚愧——也不為別的,隻是家中弟弟今歲科考,我、我也未曾關注過,不知孫兄知否?”

孫早一樂,“你還真找對人了,你弟弟傅青陽取中貢士第六名,此事翰林院多有討論,我便是沒關注過也知道了。”

“第六……”

傅青淮喃喃重複。

孫早笑中帶了幾分擔憂,“元宵那日,我聽說陛下不是從中說和了嗎?怎麽你跟家裏還沒和解?”

“此事複雜,”傅青淮也不曉得如何解釋,“順其自然吧。”

“他們也是,這大事都不同你說一聲!”

孫早憤憤不平。

對此,傅青淮隻有回以抿唇笑。

“噫,你今日找我,是因為殿試吧?”

孫早反應過來。

傅青淮便點頭。

“哈哈,放心,衝著傅青陽第六,又是你弟弟,怎麽也落不到三甲去,”孫早一頓,笑得有幾分揶揄,“若是容貌跟你這般俊俏,說不定是探花郎!”

一家兩狀元?

孫早可不敢想。

傅青淮聽見這話一頓,“我急著來找孫兄,實則是得了個消息。”

“哦?”

“陛下殿試遇刺。”

孫早大驚,“這這這,誰這般大膽子!”

還能突破重重宮圍。

傅青淮歎息一聲,“參試數百人,想必是混在其中的,更有可能就是新科貢士。”

孫早也是眉頭深皺,“都到了最後一步了,怎麽想不開刺殺陛下?當真是匪夷所思。”

“我也想不到為何。”

孫早忽然看向傅青淮,“你——”

“孫兄有話直說便是。”

“你弟弟傅青陽,要倒大黴了。”

傅青淮一愣,“還真如此……”

她急著確認傅青陽能不能參與殿試,會不會在殿中受傷,卻忽略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這批貢士或許會被牽連,全都沒了功名。

“孫兄,我先走一步。”

“欸,別急別急,或許也是我多想……”

這話實在安慰不了人,傅青淮告歉,拱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