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傅大人,你要怎麽選?
“若沒證據,我也不會冒著風險找你,這都是我暗中調查所得,若沒有這些,我都活不到回京!”
刑部還沒有將卷宗給她,但是從這邱囿澤所言便可以推斷,如今證據欠缺得很,隻是東山銀礦變黃土事發,這才要把過手的官員全都抓起來。
這其中定然又有一番折騰,可是這跟傅青淮無關。
“既然你有此作為倚仗,何不繼續?求我做什麽!”
傅青淮心中愧疚的心火灼燒著,這讓她痛到憤怒。
什麽傅青天?
她從來都覺得受之有愧,也根本不想要什麽虛名。
理想與現實背棄,眼前事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選擇,可她憑什麽要選?
若邱囿澤沒有告訴她這一切,她也不必做任何選擇!
麵對傅青淮的憤怒,邱囿澤不為所動,神情悲涼。
“我自知所作所為難逃一死,可妻兒父母怎麽辦?”
傅青淮艱難開口,“既然你有倚仗,你覺得衛提督不會放過你們?”
“傅大人年歲尚小,沒經過官場險惡,衛作然他喪盡天良,做事向來斬草除根!我冒著殺身之禍去查這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保住家人。
“至於我,上了賊船就已經注定了結局,隻是後知後覺,為時已晚。”
傅青淮牙根緊咬,“我隻是大理寺正,你因何覺得,我護得了你家人。”
“我隻求他們活著,你做得到!憑你青天之名,陛下暗地定然對你多有關注,衛作然一向謹慎,他不敢動你。”
“你可知,我同他是好友?”
邱囿澤隻微驚,“你二人之事,我隻當是那閹狗為了抬高自己放出的消息罷了……”
傅青淮沉默。
邱囿澤目光堅定起來,“此番於你有益,衛作然得這些銀礦絕對不隻是為斂財而已,隻要順藤摸瓜,一定會給你驚喜!破獲如此要案,或許你下一步便是入內閣也未可知,屆時萬世流芳!
“為蒼生除了這奸佞,還是顧及相交之誼,任由他逍遙法外,偌大王朝被他蛀空,甚至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傅大人,你要怎麽選?”
傅青淮怒道,“不用這樣激我,你根本毫無大義,隻是想利用我保住家人罷了。”
邱囿澤慘然一笑,“天下讀書人,自小讀的就是為萬世開太平,我並非從一開始便如此,隻是身不由己;我沒你命好連中三元,時也命也,活著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空去管黎民眾生?”
命好?
傅青淮有些失神。
真是命好。
還沒做官,就因為陰差陽錯受了胡吉榮敗落的功,叫百姓記得她。
做了官,隻是盡職盡責,便叫災民十裏相送,美名遠揚。
不過執法持平,還人清白,就得了青天之名。
連眼前這案犯也信她。
世道何時成這樣了?
隻是恪盡職守,但求無愧良心而已。
而已。
她能怎麽選?
於是傅青淮冷靜看他,“證據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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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刑部大獄出來,傅青淮立馬被趙潽叫住。
趙潽目視她,不懷好意,“傅大人跟邱囿澤說什麽了?”
“趙大人自己去問便是。”
傅青淮冷著臉,冷得像個屍體。
這一番姿態把趙潽鎮住,沒攔,任由她跟鄭逵離開。
“大人……”
“你回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一身錦披掩去身上官服,傅青淮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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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姐的書局離開,傅青淮又回了大理寺。
她步行許久,身子很是疲乏。
“大人?”
傅青淮遲鈍看去,原來是盞香堂開業了,如今在收鋪。
詹二娘穿得嚴實,正在門口掃地,瞧見她就滿眼放光。
傅青淮輕輕頷首,全當打過招呼,腳步未停。
“大人,喝杯熱茶吧?”詹二娘擔心地又叫住她,“您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模樣。”
“不——”
“我去給您倒!”
傅青淮話還沒說完,詹二娘已經丟下掃把跑回去了。
她身上還有傷,想來是沒好全的。
傅青淮歎了口氣,還是朝店裏走去了。
“大人,這是上好的玉蘭香片,我有時煩悶頭疼,喝幾杯就舒暢了。”
“有勞。”
傅青淮接過來。
那詹二娘見傅青淮受了她好意挺高興的,“小芙走了,說去習武,就是隻能過年回來了。”
傅青淮不知白芙是否跟那些尼姑在一起,若在一起,那她還是好的,起碼能回來。
於是傅青淮點點頭。
一杯玉蘭香片牛飲完,傅青淮便起身告辭。
詹二娘欲言又止,還是送她走了。
門口已有馬夫在等,看見傅青淮從外頭回來,第一反應便是驚恐。
“大人,您不在大理寺?”
“去盞香堂喝了杯茶。”
“可是我們已在這裏等了一會兒,沒見到您出去……”
傅青淮微微扭頭,漠然看他,“與我何幹?”
“是屬下僭越——”
“知道僭越就做好本分,別問其他!”
說罷,傅青淮回了大理寺。
那兩個馬夫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開口道:“傅大人變了。”
“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先頭兩個是什麽下場?
二人一臉沉重。
等傅青淮下值出來,隻看見一個馬夫,也隻是腳步微頓,沒有多問什麽。
回家見到衛作然是意料之中。
傅青淮平靜微笑,“今日不忙?”
“得閑回來,陪你吃飯。”
傅青淮便笑說:“今兒是什麽好日子?”
“能見你的每天都是好日子。”
平平無奇的情話,卻叫傅青淮心裏發酸,她抿唇低頭,“吃飯吧。”
“聽說虞部侍郎要見你才肯認罪?”
傅青淮慢慢咀嚼著點頭。
衛作然觀她神色,淡笑道:“你這一路走來,明珠蒙塵,難掩其輝啊。”
“什麽?”
傅青淮呆呆抬頭看他。
衛作然便伸手過來,撫了一把她的頭,“世人看重你,連罪犯都認可你,我很高興。”
“高興什麽?”
衛作然被她這反問說的一頓,還是笑著,“高興我慧眼識珠,搶先與你私定終身。”
傅青淮的呼吸都不暢起來。
“能與衛提督相守一生,亦是我的幸運。”
衛作然便調笑道:“今日的菜也沒吃出甜味,怎麽你卻嘴甜起來?”
“還是衛提督以身作則教得好。”
肉麻的話,隻要開了個頭,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啟齒了。
傅青淮笑意明朗,心卻有些難以言明的空洞。
口不由心。
她不禁在想:原來言語真的可以不必情之所至,隻要願意騙,什麽都能說出口。
心上人,能貪看多久。
眼前事,能消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