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誰贏了我嫁誰

見傅青淮沉默,衛作然便又說:“何必愧疚,我說過你道德底線太高,以後是會吃苦頭的,不如硬下心腸,利字當頭。”

這番言論傅青淮並不認可,她自小學的是仁義禮智信。

可是她又很清楚,衛作然說得沒錯。

書上的東西沒人真的實踐,能當官的哪個不是自小讀聖賢書?

朝堂各方為利益傾軋,哪個仁義了?

“你——”對我也是?

“怎麽?”

傅青淮笑笑,“你說得對,我會改的。”

“習慣就好,我也是為你好。”

“我知。”

這種話,若是她沒跟傅家鬧僵,就該是祖父或二叔告誡她了。

“白芙要習武,詹二娘這處怕要找幫工了。”

傅青淮也不知道習武到底應該如何,便順著衛作然的話問:“那她要修習多久?”

“不知,看她自己,外功短則三五年,長則十年,內功便是一生的事了。”

傅青淮好奇道:“她若修成了,能打得過你嗎?”

說完她便覺得好笑。

果然,衛作然笑了,“可能在我手裏撐十招。”

“那也不少了。”

“等我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她若持久不懈的修習,或許打得過我。”

傅青淮也忍不住笑出來,“屆時你若敢欺負我,我就找白芙幫我。”

“哪裏舍得欺負你?”

“哼。”

傅青淮輕咬下唇,那眼神分明在說“有何不敢”?

“我錯了,”衛作然上前擁身,“往後——”

他頓住,看向傅青淮身後。

傅青淮便也轉頭去看——白芙探頭出來。

見傅青淮二人看她,便小心翼翼道:“大人,我、我想去給姐姐抓藥。”

“走吧,我們帶你去。”

到了地方,傅青淮抬頭看匾額已經換成了烏木,上麵銀光閃閃的三個大字——天仙子。

“魏嬰姑娘這藥堂名倒是奇特。”

衛作然隨意瞥一眼,“胡來罷了。”

門口來往人絡繹不絕,傅青淮便笑說:“或許因著魏嬰姑娘如天仙一般。”

衛作然淺笑,沒多說什麽。

女人坐堂看診,來人多不是為了看病,而是為了看人。

進去之後白芙小心翼翼去將方子遞給學徒,“勞煩你替我抓藥。”

那學徒看一眼衛作然,謹小慎微地笑笑,“您稍等。”

“你們那個女大夫怎麽不出來?開門做生意的,還怕羞?”

有人左瞧右瞧沒看見魏嬰,便高喊。

這話引起一群看熱鬧的男人哄笑。

傅青淮見狀內心非常不適,好像他們把女人當成玩物一般取樂。

“那是我們東家,諸位慎言。”

學徒走過來勸道。

“既然是東家就更要露麵了,往後街坊鄰居也好認人。”

“我昨日見過,比我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女人都美。”

“快叫你們東家出來給我們瞧瞧!”

“諸位——”傅青淮皺著眉剛開口,衛作然便拉住她,搖了搖頭。

這讓她十分不解。

不過還沒來得及轉頭,便聽見有男人高喊,“出來了出來了!”

傅青淮緊握拳頭,這群臭男人,簡直把這當青樓選花魁呢!

魏嬰掀了簾子出來,一身白衣飄飄欲仙,臉上掛著親和的笑意,叫傅青淮有些呆。

她少見魏嬰笑呢。

“諸位是要見我?”

男人你推我搡,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笑,不知是誰高喊一句,“東家,你成婚沒有?”

“還未曾。”

“你看我們行不行?”

魏嬰笑說:“行,怎麽不行?誰喝了我這七日醉蘭沒倒,我就嫁給誰。”

這一番變故叫傅青淮當真沒反應過來,怎、怎麽就說到嫁人了?

“東家,這是酒?”

“是藥酒,要喝得給我一兩銀子——一杯一兩,還得在這無責書上畫押,免得你們事後不認。”

魏嬰說著,命人拿來了酒杯。

那酒杯小得很,高度約莫就是傅青淮的大拇指那般。

半口恐怕都沒有,價格實在昂貴。

褐色的酒液倒出一杯,魏嬰便舉著,腰肢輕擺地在這群人麵前走過一遍。

傅青淮站在人群後都聞到了這七日醉蘭的酒香。

嗅覺的頂尖感受叫傅青淮忍不住**鼻子,小聲同衛作然說:“這酒也太香了,馥鬱甜蜜,卻並不膩人。”

衛作然雙手抱臂看戲,“完事了你也去嚐嚐。”

傅青淮便臉紅,“你帶了銀子沒有?”

白芙好奇地看傅青淮,“大人……也喜歡這天仙子?”

傅青淮見她直接將魏嬰叫做天仙子,又見白芙如此,不由得失笑,“我隻是想嚐嚐這酒。”

白芙就高興地說:“我帶銀子了!”

她們說話間,已經有人在學徒維持秩序下,去排隊交錢喝酒了。

攏共就一個杯子,都不必沾口,朝嘴裏一倒就是。

傅青淮看著排了越來越長,都已經排出店外的隊伍發蒙。

她心裏憂心詹二娘,可是又好奇這如何收場,左右看看有學徒閑著,便說:“勞煩你將藥給煎好,我們直接帶走。”

學徒一口便答應。

如此,白芙也不急了。

魏嬰就坐在椅子上什麽也不幹,瞧著他們一個個喝酒,臉上的笑意沒落下。

旁邊放了一個敞口大陶碗,逐漸要滿了。

裏麵有放銀子的,有放一吊銅錢的,有些銀子還很大塊,根本就不是一兩……

這才多久?

傅青淮看得目瞪口呆。

魏嬰這做生意的能力,怕是比詹二娘強數倍。

她轉頭看衛作然,“魏嬰姑娘這是要做什麽?萬一收不了場——”

“你放心,她敢這麽說,就一定有把握。”

傅青淮滿眼複雜,“我此生都沒見過賺錢這麽快的。”

“世人愛美,”衛作然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若此時是你身著女裝,隻怕隊伍要排到京城外了。”

白芙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仍睜大眼看他們。

傅青淮便不好意思地拿胳膊亙開他,輕咳一聲說:“白姑娘,你去瞧瞧藥煎好沒有。”

白芙立馬點頭應了,遲疑一瞬小聲道;“我這名兒還是大人取的,大人以後叫我小芙就是。”

沒等傅青淮說話,白芙便耳尖紅紅地跑走了。

衛作然看在眼裏,神情淡淡。

“沒有了?”

排隊的男人驚問。

那學徒將甕舉起來,“諸位,真的沒有了,不必再排隊了。”

“東家,你再多拿些出來吧。”

魏嬰便從無聊掰手指中抬頭,“今日到此為止,我們出去看看之前喝的人還有誰沒倒。”

正巧這店麵旁有很大一塊空地,先前喝過的都被安排在店外等了。

眾人都圍在店內,聽了這話,才一窩蜂湧出去看。

魏嬰拿手扇了扇麵前,這才帶著滿眼嫌棄慵懶起身。

路過傅青淮跟衛作然,她點了個頭,便朝外走了。

傅青淮好奇得很,拉著衛作然出去也看了。

“東家,我們這四個都還沒倒,你可怎麽辦,總不能嫁給四個人吧?”

魏嬰雙手抱臂倚靠在門邊兒,抬眼看了天色,“不是不倒,時候沒到。”

“什麽時候?”

其中一人剛說完,他旁邊的男人就暈了。

圍觀百姓便笑道:“我方才一直在外頭看,這裏的男人出來以後一個個按著順序倒了,真是有意思!”

傅青淮瞧著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一群男人也覺得好笑。

餘下三個男人麵麵相覷。

他們喝得最晚,沒見過之前的人倒下。

現在身邊有個倒下的,便叫他們緊張起來。

“東家,你可沒說時間,我是最後一個喝的,我肯定是這群人裏唯一一個不倒的,你得嫁給我!”

另外兩人怒視他,“你想都別想!”

“按你這麽說,我們三個現在都站著,她得嫁我們三個人?”

“媽的,這麽漂亮的女人,就算跟你們倆一起分享,我這輩子也值了!”

魏嬰翻了個白眼。

話說完,又倒了一個。

那二人急忙朝魏嬰跑過來,生怕自己倒了。

“東家,到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魏嬰扯嘴角笑了笑,“好女不嫁二夫,你們打一架吧,誰贏了我嫁誰。”

“對!打一架!”

“哈哈哈,快打起來!”

時下還沒出正月,寒冬臘月的也沒事可幹,看戲多快活?

於是就有許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鼓舞著。

那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先動了手,另一個便也揮拳而上。

別看雙方來勢洶洶,可是其中一個剛把另一個壓在身下要打,手卻軟綿綿抬不起來,隨即倒了。

餘下那個不戰而勝,興奮地爬起來,重重喘氣,“我贏了,我……”

邁步變得困難,眼前也隨即花了起來,他拚盡全力的話語,在所有人耳朵裏都成了喃喃。

現在,全都倒了。

魏嬰聳了聳肩,“看來沒人贏。”

看戲的百姓大聲喊:“東家,這些人怎麽辦?”

“若有家人親朋的就領回去,沒有的我也不會管。”

說罷,魏嬰直接轉身進了店裏。

店內此刻空**,隻有真是來看病的寥寥數人。

傅青淮跟衛作然也回店裏去了。

魏嬰便過來同他們說話,“親自送了那小丫頭過來?”

“是,”傅青淮連忙應了,“我原以為你不會在店裏。”

“往後就都在了。”

傅青淮便點頭。

衛作然開口道:“你那七日醉蘭還有嗎?給青淮嚐嚐。”

“不給,”魏嬰斷然拒絕,沒等傅青淮說話,她便主動又開口了,“這是我新搗鼓出來的東西,正好這些人撞上來,我便拿他們試驗一下罷了——

“我預想中,喝了以後要連睡七天左右,若隻是想嚐嚐,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傅青淮瞪圓了眼,“威力居然這般大,難怪叫七日醉蘭。”

魏嬰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露出真實笑意,眼中有些得意。

衛作然問:“難道沒有解藥?”

“當然有,可是那都是我辛苦調配的,為什麽要浪費?”

說完魏嬰正色對傅青淮說道:“你身子不好,不要亂嚐試,就算有解藥也不行。”

在傅青淮看來,魏嬰就是那種嘴硬心軟的女人,因此麵對魏嬰偶有不善的態度,她也並未當回事,反而在心中感激魏嬰曾給過的幫助。

“魏嬰姑娘囑咐,我自當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