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立於世,當有倚仗

說起這個,白芙便捏緊拳頭,“初一時姐姐帶著年禮去詹家拜年,實則是想把小外甥女給接過來,她叫我守家,我便沒去,晚些她回來,就、就被打成這樣了!”

傅青淮眉頭緊鎖。

詹家沒有主母,詹二娘如今站住了腳去接也無可厚非。

隻是何至於被打成這樣?

是詹家還是另有其人?

真真叫人生氣!

她沉默時,白芙哽咽道:“我年少進王家,除了伺候男人什麽都不懂,如今姐姐病了,我連去哪找大夫都不知,又怕走了歹人過來,我、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傅青淮歎息一聲,“莫要多想,不是你的錯,好在二娘沒有命懸一線,多費些時日養好就是了。”

白芙含淚點頭。

衛作然來了,直接帶來了魏嬰。

這叫傅青淮覺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但凡有什麽事都要麻煩你,實在是慚愧……”

魏嬰木著臉,“知道就少給我找些麻煩。”

說完,她橫了一眼衛作然。

衛作然走過去拉開傅青淮,“別理她。”

魏嬰看病,白芙在一旁殷勤幫她擦椅子倒水淨手,極有眼色。

看得衛作然不知為何想笑,“這小丫頭,小小年紀梳個婦人頭,行事姿態也跟大人一般,還真有意思。”

傅青淮示意他小聲,又將他拉出去。

“方才說那個做什麽?白芙比我家卉姐兒還小,受王祥儒那禽獸……唉,總歸命苦,可不是什麽有意思。”

“她同這詹二娘又不是親姊妹,卻能這般著急,是個有情有義的,隻可惜——”

傅青淮疑惑,“可惜什麽?”

“沒事,順口說到了。”

傅青淮也沒當回事,“年幼親眼看著母親被害,又被掠進王家受欺辱,卻能本性不改,堅韌善良;方才哭著同我說自己沒用,自責得很,分明這事同她也沒有關係的——著實是個好姑娘。”

衛作然眯起眼笑了,“現在是沒用……”

“以後?”

傅青淮覺得他話沒說完。

“你去問問她,要不要習武。”

跳躍太快。

此話一出,傅青淮愣住,“白芙?”

“我因著自小習武,五感靈敏,可是方才我進門根本沒察覺到她,險些叫她一棒子打上了我——又知道她隱忍五年為母報仇,心性不錯也有天分,是個好苗子。”

傅青淮瞪圓了眼睛,“這便算是有天分了?”

“她天然地就能將自己藏匿在所處之地不露痕跡,算是了不得的天賦了,更何況——能險些打到我的,可不多。”

傅青淮遲疑道:“那我去問問她。”

“盡力說服她。”

這話說得傅青淮一愣,忍不住道:“為何要如此?”

“我派人保護,你卻懷疑我禁錮你,白芙可是你救下的姑娘,總該沒什麽了吧。”

傅青淮耳根微紅,一拳捶上他,“過去的事了還說!”

說罷便直接回房了。

魏嬰已經在寫方子了。

“魏嬰姑娘辛苦了。”

傅青淮連忙快步走過去。

魏嬰沒回,下筆畫了最後一撇,這才抬頭看她,“近日可有頭暈耳鳴喪失五感的跡象?”

傅青淮一滯,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便覺得難以啟齒。

“偶發,不過很快就沒了,想來進補有用——多謝魏嬰姑娘關心。”

魏嬰點點頭,轉頭將方子遞給白芙,“方才跟你說過地方了,晚些拿著方子去抓藥。”

說罷看向傅青淮,“走了。”

“我送送你。”

“不必。”

魏嬰不愛同人客套的,傅青淮知她心性如此,便沒有勉強。

總歸衛作然還在外頭。

白芙正在替詹二娘擦汗,傅青淮便開口,“白芙姑娘,我有一事要同你說……”

聞言,白芙立馬正色,將汗巾放下,規規矩矩走到傅青淮跟前。

“大人請說。”

“你可有意習武?”傅青淮微頓,“女人練武應當會很苦,恐怕比你跟著二娘做生意還辛苦。”

白芙愣住了,疑惑道:“大人因何問我這個?”

“我是沒瞧見了——方才我朋友進門後,你不是想打他嗎?”

白芙立馬紅了臉,“對不起大人,我那時不知道是您的朋友,聽見有動靜,害怕是歹人,就躲起來準備、準備……”

傅青淮見她說不下去了,便溫柔道:“我沒怪你,隻是他說你有天分,便叫我來問問你。”

“習武的天分?”

“自然。”

白芙臉色猶疑,“那我同他修習?”

“恐怕不是,不過他會安排好。”

白芙看了一眼**躺著的詹二娘,低頭片刻,又抬起頭,眼中滿是堅毅。

“好,我習武!”

傅青淮反而猶豫了,“你不多想想?”

“大人有所不知,這店裏的事情有我沒我其實並無太大分別,姐姐一手就能包辦,我能做的不過是替她做飯洗衣,製一些簡單的香。

“我們兩個孤苦女子相依為命,縱使有您庇護,可是您不能時時刻刻都照顧我們——立於世,當有倚仗。”

傅青淮看著白芙稚嫩的臉,卻好像透過這身軀看見了有著完全不符合的老成靈魂。

她憐惜地開口,“靠人不如靠己,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照顧好自己跟二娘。”

白芙得了她這話信心十足,“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負了你跟姐姐!”

傅青淮出了房門,“魏嬰走了?”

衛作然獨自負手,背對著傅青淮。

聽見聲音才轉身,笑說:“走了——白芙如何說?”

“她願意習武。”

“那便好,往後她也有用了。”

傅青淮一愣,突然想到衛作然剛剛說的可惜。

“為何有用?”

“我說過了,等白芙能出師,便能保護你了。”

傅青淮心中百味雜陳,“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那你現在可以當真了。”

傅青淮心裏驀然沉重幾分,“我不知該如何麵對這種情況——我幫白芙跟二娘的事,從未想過挾恩圖報,為己所用。”

這讓她覺得難為情。

傅青淮的聲音小了下來,怕被屋內的白芙聽見。

“施恩不望報?”衛作然渾不在意地笑笑,“青淮,別拿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身在泥淖裏是純潔不了的,不如坦坦****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