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切等主上回來再說

冬日衣裳穿得多,可是再多也架不住這屬狗的從下頜就開始了。

傅青淮暗惱自己睡得熟。

去了大理寺,一路有人跟傅青淮打招呼。

“大人今兒還圍脖了?瞧著更顯小。”

“什麽呀,大人本來也不大,還沒及冠呢!”

傅青淮聽他們說笑,臉上染粉,“天冷了,諸位也多穿些。”

開了門鄭逵在整理書冊,抬眼看傅青淮就笑了,“沒見大人圍脖過。”

傅青淮難為情得很。

她這圍脖是純白而無一絲雜色的,配上一身青色補服顯得人更水靈稚嫩,照銅鏡時她便猶豫,隻是脖子上的吻痕更要命些。

“往後就見得多了。”

這是她在大理寺過的第一個冬。

值房裏燒的碳不如家中銀絲碳,房中有煙熏味,不過卻多出幾分淡淡香味。

傅青淮輕咳兩聲,“換碳了?”

“大人聞出來了?”鄭逵笑著,也不賣關子,“是在爐中丟了香塊,壓一壓那碳味。”

傅青淮皺眉一瞬,馬上想到了,“是盞香堂的香?”

“正是,原先那詹二娘白送,不過叫朱少卿知道了,便命人采買。”

傅青淮不由得露出笑意,“這個二娘……”

“詹二娘有情有義,知道感恩啊,若不是因為——唉,也該配個好人家的,往後再蹉跎下去還有誰要啊?”

傅青淮笑意收斂,言辭鄭重,“詹二娘並不是貨物,是以鄭大人不可用“要”這等詞來形容她,盞香堂如今站住了腳,她又何須男人來頂立門戶?”

鄭逵被傅青淮這言論說愣住了,認錯的同時確實很不理解。

“是下官言辭不講究——不過,詹二娘有如今,想必跟您的庇護脫不開關係,您不可能照拂她一輩子……”

“庇護說不上,隻要我還做官,若有不公,我自當竭盡全力。”

鄭逵低頭,“下官慚愧……”

“也是我上綱上線,好了,這事不再多談。”

臨近年關,大理寺的事還比較多。

但都是雜事,跟傅青淮沒什麽關係,所以這一日是清閑的過了。

昨個兒在盞香堂後院遇到馮瑞,傅青淮今兒就打定主意要去跟詹二娘了解了解。

下了值,還沒上馬車,傅青淮就說:“路過盞香堂停下。”

“大人可是要買香?”

傅青淮一愣,這聲兒不對。

她習慣了之前兩人,早上天色灰沉,她也沒注意,如今定睛一看,打扮還是原來的打扮,馬夫卻已經換了人。

“不買——之前的二人呢?”

“主上將他們換了。”

傅青淮皺眉,她想要的答案不是這個——是為什麽,而不是這顯而易見的情況。

生辰日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多想。

“為什麽換?”

“屬下不知。”

傅青淮一頓,算了。

她上了馬車閉目養神。

馬蹄噠噠聲不停,傅青淮睜眼覺得不對勁,便掀開簾子一看,“你們跑過了!”

馬夫回道:“今日主上吩咐過,將您早些帶回去。”

“我有事,調轉回去!”

“……”

傅青淮高聲道:“你們想幹什麽?反了不成!”

“大人息怒,我等不如主上武功高強,接送不成問題,卻怕有歹人來犯護不住您,若要出行還是等主上一起。”

這番話一出,叫傅青淮啞口無言。

話是沒錯,可是她忍不住多想。

自打搬去南薰坊的院子,平日除了去大理寺也就沒有其他地方好去,有時回家,有時衛作然陪著去一趟三元食肆……

竟也就如此了。

她跟上下官沒有應酬,跟官場其他官員更是從未接觸過。

原本詹二娘這處還好去瞧瞧,現在卻也不行了!

她信衛作然是為了保護她,可是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別的用意了?

昨夜打自己那一巴掌早就不疼了。

心裏的懷疑生根,要拔除就得連著血肉。

馬車未停。

傅青淮也無意跟這二人爭執什麽,沉著臉回到南薰坊的院子。

下馬車,她開口道:“衛提督在不在家?”

馬夫對視一眼,“主子會盡快回來。”

傅青淮沉眼道:“他既然沒回來,你們陪我在附近逛逛。”

馬夫倏然跪下,“大人——”

傅青淮猛然打斷,“都已經回了,別說連這裏都不安全!”

二人抿唇,“大人想去哪裏逛?”

“我來此地一年,竟然連一個鄰居都不認識,不如你們替我介紹一番。”

馬夫:“我等剛上任,也不太清楚這些……”

“那就找個清楚的人來!”

傅青淮強硬的姿態叫二人進退維穀。

“大人,請您進門。”

二人對視一眼,起身一咬牙開口道。

傅青淮見他們這般姿態,頓時心生暗火,“你們到底是來監視我的,還是保護我的?”

“大人,請您別為難我們,一切等主上回來再說。”

“我若偏要為難呢?”

“那我等就是死,也不會讓大人離開!”

說罷,二人竟然抽刀橫脖,以死威脅傅青淮。

這般場景叫她驚住了,“何至於此……”

說話間,傅青淮緊握拳頭,最終甩袖進門。

飯桌上已經擺好一人食的晚飯,熱騰騰的飯菜顯露出這處到底被布置得多精密。

一回來就能吃到熱飯,想幹什麽都不必自己動手,多舒服?多自在?

傅青淮越想越氣,她到底是多蠢,才會覺得這是好事?

晚飯氣的沒吃,直接在外間榻上躺著了。

不多時有人敲門,“大人,是飯菜不合口味?您想吃什麽,屬下再去做。”

“不吃。”

“主上吩咐過——”

“不吃!”

茶杯摔在地上,外邊的人卻仍舊不停聲。

“大人,您打我罵我都好,飯是要吃的,您身子要補,不——”

傅青淮推門出來的一瞬,那人無奈退後一步,同時也停了話語。

他低著頭,“大人不開心,拿我撒氣便是,不要為難自己。”

傅青淮盯著他,“你是誰?”

那人愣住,仍不抬頭,“屬下。”

“我問你名字!”

“……”

“不能說?好,那接送我的馬夫叫什麽?”

“……”

一而再的沉默叫傅青淮徹底炸開,“剛才不是很能說嗎?怎麽現在不說了,你們都是天生天養無父無母嗎?!”

“大人息怒。”

傅青淮等著他繼續,可是他卻沒有再繼續開口了。

沒來由的羞憤湧上心頭,傅青淮恨恨地一字一頓,“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