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求主上饒命
“今日你生辰,卻因傅家之事不能回去,我還沒能回來陪你,我——”
唇上驀地被覆了纖纖玉指,衛作然看向傅青淮的那張臉上寫著疑惑。
“今兒我叫母親跟二姐去極味樓陪我一起吃飯了,快別怪自己,我這個生辰挺開心的。”
衛作然眉心微皺,“你下了值沒有回來?”
“我——”傅青淮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顯露出幾分困惑,“我一定要回來?”
“不,沒有。”衛作然又笑起來,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擔心你出事,回家更安全。”
因著傅青躍的事,傅青淮比往日更關注細微,並未錯過衛作然這並不明顯的表情變化。
她沒來由地有幾分不自在。
“乖乖,我真是這般想,你看你要出門,我什麽時候不允了?隻是你也知道傅青躍的事情剛過去,我心裏不安,你不知道我多怕失去你……”
傅青淮低著頭,瞧著地上的幾縷斷發,被撫慰了。
方才衛作然衝過來抱自己的時候胸膛都是顫抖的,她仿佛能從相擁裏感受到衛作然那急速跳動的心是如何迫不及待地奔她而來。
“我也沒怪你,”傅青淮微頓,無奈看他,“就是覺得很奇怪。”
“什麽奇怪?”
“有種,”傅青淮擰眉,羽睫垂落,“好像失去自由的感覺。”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又被衛作然抱進懷裏。
他用下巴輕輕蹭著自己耳尖,“你怎麽能這樣想?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
傅青淮幾不可察地微歎一聲,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我知道。”
“你是不是怪我今日沒回來陪你?”
“我知道你忙。”
“你怪我?”
傅青淮見他硬要追問這個,把心底那點兒失望壓下去,逼著自己笑出來,“怎麽會怪你?生辰每年都能過,況且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不然我怎麽會穿了這一身,特地想要等你回來給你看?”
衛作然沒開口。
傅青淮隻好道:“我沒怪你。”
“沒怪我就好,是我不該,明年!明年我一定陪你。”
傅青淮笑著應了,“你去洗漱吧,忙了一整天,泡一泡解乏。”
“那你先睡,不用等我。”
衛作然輕吻她額頭,離去了。
一縷幽香傳到傅青淮的鼻子裏,她舉起手,輕嗅幾下。
是熟悉的香氣。
衛作然如果身上帶香回來,就一定是這種香。
他總說是從宮裏回來的。
是伺候娘娘去了?
還是從前那個?
兩個人要有多親近,才能染上香,久久不散?
傅青淮坐到銅鏡前,看著自己並未上妝的臉不語。
衛作然好像並沒有多關注她穿這身,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
她原以為不畫臉是為了防止有人看見,可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
衛作然說,自己的眼神像他母親,會不會是騙她的?
不,這怎麽可能?
他的殺母之仇自己都知道……
等等,她知道什麽?
衛作然的母親姓甚名誰,跟裕王又有怎樣的糾葛?
傅青淮愣住。
她知道什麽?
人活在愛裏是很舒服的,但是舒服同樣也會讓她鈍化。
她一直都知道,衛作然不會騙她,衛作然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衛作然是她命定的伴侶……
可是馮瑞今日出現,在她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衛作然身上還有濕意,走在院子裏整個人都在冒白煙——他洗得很快,連燙也不顧了,就怕傅青淮等他。
輕手輕腳剛走到內間門口,卻聽見一聲皮肉脆響,像是打臉。
“你怎麽能懷疑他?他可是為你犯下欺君大罪,放過了殺母仇人!”
拜他不俗的耳力所賜,傅青淮的低語,他聽得一清二楚。
衛作然沉默幾息,轉身離開。
出了院子,他站在院中不動。
很快便有人在他麵前跪地,“主子。”
“去把馬夫叫來。”
兩個馬夫穿著單薄的寢衣同時跪地。
“今日傅大人下值後發生了什麽。”
瞧著馬夫模樣,衛作然眯起了眼,“怕?”
“求主上饒命,今日、今日遇見馮公公,我等不敢與之對抗,傅大人單獨同他說了幾句話——就幾句,很短的時間,我們回來的時候傅大人很生氣,還、還威脅我們……”
衛作然的牙根緊咬,“把你們知道的,一字不落告訴本督!”
黑暗中,這場詢問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求主上饒命、求主上——”
“噓——”
衛作然的眼睛很亮,不過他豎起手在唇邊的時候眯起來了。
“別吵醒她了。”
那二人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全身都在發抖。
“把他們帶去魏嬰那。”
一聽這話,二人同時抬頭,有個大膽的甚至還伸出手想要抱衛作然的腿,“主子,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你了求你了,給個痛快!”
“不是讓本督饒命嗎——帶走!”
二人涕泗橫流,那表情像是比死更畏懼,“主子求——”
更多的暗衛出來,將二人捂嘴帶走。
衛作然輕吐一口氣,“若不是不想髒了這地方,他們都該分屍喂狗。”
說完他抬頭看著虛無,“你們可懂?”
四下一片寂靜。
隨後響起跪地額頭的聲音。
“散了吧。”
他在黑暗中撣了撣袍邊,一身尖銳軟去,笑著推開房門。
傅青淮睡了。
衣服被她疊好放在凳子上。
衛作然掀開錦被上床,在夜明珠的朦朧光亮裏看她。
他伸手,卻沒有真正撫上她的臉,手指靈動起落,猶如彈奏一般地從臉頰滑到她纖細的脖頸。
傅青淮是那樣弱小,是他哪怕一根手指都能碾死的螞蟻。
可是她竟然能影響自己。
在做了這麽多以後,他怎麽能放手?
於是衛作然側臥下去,手指撩開她臉上碎發,口中呢喃道:“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想要的一切,乖乖,睡吧……”
第二日醒來時,傅青淮覺得脖子有些痛。
穿好衣服去銅鏡上一看,竟然是一圈紅痕。
這曖昧的痕跡叫她哭笑不得,可惜始作俑者已經不在了,她連興師問罪都沒辦法。
嘴上嘟囔道:“你倒是跑得快,我今兒怎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