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選人
一群年歲尚小，穿著一致的宮女們排成兩列，緊張地等待在庭中。
她們是新進宮的宮女，前段日子跟隨嬤嬤學習各種宮廷禮儀，每日都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注意便被逐出宮去。
昨日嬤嬤終於告訴他們，她們的進宮培訓結束，接下來就是等待分配去各個宮中了。
今天天還沒亮，她們就被叫起，仔細地收拾一番，帶來了這裏。
站得太久，終於有人按捺不住，悄悄交談起來。
一個小宮女伸手搗了搗右側的人，悄聲道：“蘭翕，蘭翕，你知道今日是誰來選宮女嗎？”
名叫蘭翕的宮女側過頭，露出一張清麗可人，姿色不俗的臉來，她搖搖頭：“嬤嬤沒說。”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悄悄看了眼門口內侍的腰牌，上麵寫著‘端儀’兩字，這裏應該是端儀宮。”
“端儀宮？那是哪個嬪妃的宮殿？”蘭翕不解。
“噓！你不要命了嗎！”那小宮女沒想到她這麽沒常識，緊張地看看四周，才小聲告訴她，“端儀宮是皇後娘娘的寢宮！你怎麽連這都不知道？”
她一個現代來的靈魂，怎麽會知道這種事？
蘭翕在心中翻著白眼，十分憋屈。
想她一個年華正好的花季少女，一朝不慎竟然穿越了，還是穿進了自己正在玩的一款宮鬥遊戲。
雖然有遊戲係統金手指保駕護航，但是架空的朝代、全然陌生的文字和傳統，還是讓初來乍到的她眼前一抹黑，頗為手足無措。
身旁的小宮女還在不斷嘰嘰喳喳。
“若是能被皇後娘娘選中就好了，聽聞娘娘人美心善，性格再溫婉大度不過了，待在她宮中一定會比其他宮舒坦吧？”
那可不一定。
蘭翕在心中否定，能當上皇後的哪會是簡單角色？外表看著和善，內裏指不定多心機深沉呢。
蘭翕這樣想著，卻沒有搭理小宮女，而是悄悄喚出係統，趁此時間再次查看起遊戲介紹來。
她已經實驗過了，除了她沒人會看到遊戲係統。
這個遊戲係統和她穿越前玩的一模一樣，隻是她原本的等級、信息等完全重置，就像重新開了一檔一般。
這次她要攻略的主要對象是晟帝談靖淵，根據係統介紹，晟帝年少登基，如今是第五年，據聞俊朗果毅、謙遜好學、文采出眾且精通騎射，是個文武雙全的年輕帝王。
係統上沒有晟帝的圖繪，蘭翕卻看著描述悄悄紅了臉。
和皇帝談戀愛！
這是多少少女的夢想啊？
蘭翕當初之所以沉迷這款遊戲，一是因為宮鬥的刺激，二就是因為遊戲中男性角色的立繪足夠養眼。
如今能有機會和美男帝王來一場盛世熱戀，她也太幸運了！
蘭翕正做著美夢，冷不丁，內侍尖細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皇後娘娘、端嬪娘娘、宓嬪娘娘到！”
等待許久的小宮女們免不了一陣**。
蘭翕也回過神來，她混在宮女中，悄悄向前望去。
遠遠的，就見三個宮裝麗人在一群宮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為首的女子身穿杏黃綢緞繡百鳥爭鳴紋樣的長衫，外罩霞披，頭上的鳳冠與衣裙相映成輝，樣式簡潔卻足夠尊貴，將女子襯托得端莊雅致，大氣渾然。
落後她一步的女子則是穿著繁複華麗的紫色衣衫，身上飾品繁多，一路走來叮叮作響，看著年歲不大卻硬作出一副威儀嚴肅的神情，下巴微揚，驕傲矜貴。
然而最吸引蘭翕的目光的，要數另一側的女子。
她實在太美了。
她的穿戴不比其他兩人或典雅或華麗，甚至稱得上簡樸，然而她的容貌之盛完全彌補了這一點，柳眉輕揚，眼波含情，似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話語，朱唇正翹起，天生風情。是眾人中最清淡的，也最濃豔的一道麗影。
蘭翕不禁摒住了呼吸。
“這就是三位娘娘了吧？好美啊……”
身後的宮女不由感歎，同樣也是被娘娘們的氣場攝住了心魄。
趙千秋帶著端嬪、厲寒酥走到庭前的涼亭中坐下，一旁的侍人早已備好了茶水瓜果，伺候周全。
“這些就是新進宮的宮女了，兩位妹妹自己挑人吧。”趙千秋笑道。
端嬪聞言卻是先看向厲寒酥，刻意問：“本宮是要為大皇子挑選服侍的人，妹妹才剛進宮，怎麽也要選宮人？”
厲寒酥就知道她會找茬，氣定神閑地回道：“陛下為臣妾建造的攀月宮就要落成了，皇後娘娘周到，擔心到時候攀月宮的宮人不夠，便讓我親自來挑選一批。”
端嬪這時也想起來了。
那攀月宮是厲寒酥被封為宓嬪時，晟帝下旨建造的。當時後宮中誰不豔羨她這獨一份的榮寵？
隻是後來厲寒酥少有侍寢，又行事低調，眾人才漸漸放鬆了對她的關注。
如今竟是要建成了？
端嬪心中又是一番嫉妒不平，麵上卻強撐著笑臉：“原是如此，到時本宮可要給你備一份喬遷大禮了。”
“那臣妾就先謝過姐姐了。”
厲寒酥順勢應下，不出意料看到了端嬪更加憋悶的表情。
她在心中好笑，說道：“姐姐先選人吧，妹妹不急。”
端嬪本就不想再待下去，聞言直接起身，先一步選人去了。
待端嬪氣衝衝地走後，厲寒酥再也忍不住笑意，端起茶杯遮住自己嘴角的弧度。
趙千秋知道她剛才是故意訛端嬪，嗔怪她：“你啊，且收收吧，下麵宮女們都看著呢。”
厲寒酥輕咳一聲，勉強端正了儀態。
趙千秋問她：“攀月宮已經建成了，你打算哪日搬宮？”
厲寒酥便問：“我什麽時候搬都行嗎？”
“那自然是不行的，起碼也要選個黃道吉日。”趙千秋想了想，“我本打算明日去祈神殿，不若你也一起吧？本宮請祈神殿的大祭司為你選個日子。”
“娘娘去祈神殿做什麽？”
難道是為了祈求子嗣？
趙千秋似乎猜到了厲寒酥在想什麽，搖搖頭道：“不過是安神香用完了，本宮想拜托大祭司再製一些……”
“你竟會算數？”
兩人正說著，亭下傳來端嬪略顯驚訝的聲音。
兩人看去，隻見端嬪站在一個宮女身前，將人擋得嚴嚴實實。
“本宮再考考你，”端嬪想了想道，“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雞與兔各多少？”
那宮女細聲細氣道：“娘娘，我……奴婢能在地上算嗎？”
得到端嬪的允許後，她蹲下身，在地上用手指比劃著什麽，半晌後道：“回娘娘，答案是雞有23隻，兔有12隻。”
端嬪頓感驚訝：“竟然對了。”
她又瞟了眼那宮女，最後確定道：“你跟著本宮吧。”
“多謝娘娘！”
趙千秋和厲寒酥在上麵聽得分明。
趙千秋笑道：“看來榮嬪對大皇子是真的上心了，連挑選宮人都要考算數，真是……宓嬪？你怎麽了？”
厲寒酥這才收回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沒事，愣了下神。”
待趙千秋轉開視線，厲寒酥複盯上那個歡天喜地走到一邊的小宮女，心中埋藏許久的仇恨再一次迸發而出。
終於又見麵了……
厲寒酥死死盯著那張與上一世相比略顯稚嫩，尤帶著天真的臉，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蘭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