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後沒有趙晢撐腰了

“還疼……隻是不那麽疼了……”李璨黑白分明的鳳眸狡黠的轉了轉,放下手中的小衣裳,轉臉對著他。

她怕下回真病了,徐景不理她。

“姑娘臉色看著,確實還未曾痊愈。”徐景坐下,手撫山羊須,打量她的臉色:“請姑娘伸出手來。”

李璨捋起袖子,露出柔白纖細的手腕,擱在桌上。

徐景扶脈,垂目片刻抬手道:“姑娘已無大礙,若還覺頭疼,之前我開的那個方子,再吃一日便可。”

“好。”李璨彎著鳳眸望著他,思量該如何開口。

“姑娘。”徐景頓了頓,瞧她笑的乖巧,小心翼翼的道:“下回若不是那麽疼,可讓婢女不必催的那樣急。”

今兒個那婢女到他家,急切的說李璨頭疼的厲害,他還當自己用錯藥了,嚇得不輕。

這小姑奶奶一直養在東宮,身子嬌弱的很,半分錯怠不得。

還有太子殿下,別看總是冷冷清清的模樣,真要是李璨在他手裏出了什麽岔子,隻怕滿門抄斬都是有的。

“徐院正。”李璨露出一臉甜笑望著他:“我能不能請你幫我看一個丹藥啊?”

“姑娘叫我來,原是為了這個?”徐景會過意來,笑道:“下回姑娘直說便是。”

他對李璨,也算是打心底裏疼愛了。

畢竟,李璨是他看著長大的,且也與他的次女一般大。

“我怕你不理我。”李璨垂下長睫。

她以後沒有趙晢撐腰了。

“怎會?”徐景笑道:“姑娘但有吩咐,我必不不辭。”

“喏,就是這個。”李璨取出了那粒固神丹。

徐景接過,先托在手心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最後將那丹丸碾碎了,以指尖沾染了一些,放入口中,閉目細品。

李璨在一旁,睜大清澈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宛如一隻盯著獵物的小貓兒。

片刻後,徐景睜開了眼睛。

“如何?可有不妥?”李璨迫不及待的問。

徐景咂摸了一下,搖了搖頭:“姑娘,此丹丸由人參、熊膽、黃狗腎、麝香以及蟬蛻等數十種激發體力之藥融合而成。

身強力壯之人偶爾食用,並無不妥。”

“那若是體弱之人每日食用呢?”李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偏著小腦袋問他:“能滋養身子嗎?”

果然是這固神丹將大伯母害至那樣的嗎?

“這激發體力之藥,多數是山野村夫用的多。

譬如打獵遇上凶猛的獵物,要與之搏鬥或是逃命時,吃上一粒,能激發身體的潛力,使之精神抖擻,渾身充滿力量。”徐景細細解釋道:“帝京城裏,兒郎們若是蹴鞠或是打馬球,體力不支者,也有偶爾偷食與之類似的丹丸。

不過,像姑娘這樣體質孱弱者,若非萬不得已,不可用此丹丸。

更莫要說長久服用,那便等同於一直透支體力,必將損耗身體根本。”

徐景如此解釋,李璨自然明白過來。

當年大伯母大病一場過後,身子虛弱,賀氏趁機給她用了這固神丹。

因著固神丹激發了體力,大伯母用了之後身上輕鬆,便覺得這是好東西,是以長久用著了。

賀氏的用心當真是險惡至極。

“那若是有人長久用了,身子的根本還能補回來嗎?”她嗓音清甜,帶著幾分稚嫩,輕輕的問。

徐景思回道:“那需得見了人,望聞問切才可做決斷。”

“我就直說了,是我大伯母,她吃這個固神丹已經七年多了。”李璨黑黝黝的眸子滿是希翼的望著他:“徐院正能幫我大伯母看一看嗎?”

徐景叫她這樣瞧著,總覺得拒絕她像是一種罪過,低頭道:“自然可以。”

“謝謝徐院正。”李璨彎起鳳眸,歡喜不已,吩咐身後的糖糕:“派人去,將大伯母請到我這處來,不要驚動太多人。”

“是。”糖糕立刻吩咐了下去。

李璨微微轉了轉靈動的眸子,開口道:“徐院正,你給我大伯母問診的事,可以不告訴別人嗎?”

“姑娘放心。”徐景忙回。

他自然不會亂說。

他身為太醫院院正,時常會有達官貴人請他登門問診,後宅之事,他多少知道避諱一些。

若今日說這個,明日說那個,那他這太醫院院正之位恐怕早就不保了。

但太子殿下那裏,還是要說一下的。

不過也奇怪,七姑娘向來無憂無慮,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怎麽突然顧慮起後宅之事了?

“心兒。”

林氏叫兩個婢女左右攙扶著,進了屋子。

瞧見徐景,她有些驚訝,忙鬆了婢女的手見禮:“徐大人。”

“大夫人身子虛弱,不必如此多禮了。”徐景忙起身回了一禮。

“大伯母,你怎麽不坐軟輦?”李璨上前攙扶林氏。

“坐什麽軟輦,我瞧著外頭暖和,讓她們扶我到園子裏走一走,將好也曬曬太陽。”林氏走的遠了,喘息微微的:“總躺在**也不是回事。”

李璨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下,又取了小幾放上去,給她支著身子。

“我心兒就是周到。”林氏看著她,很是欣慰。

“大伯母,徐院正答應了我,替你診脈。”李璨彎起鳳眸,朝她一笑。

徐景已然走了過來。

“怎敢勞煩。”林氏忙推辭。

“大夫人不必客氣。”徐景手搭在她腕上。

林氏見他已然開始診脈,也就不再言語。

徐景鬆手,又細致的觀林氏的臉,查看了眼、口,斷言道:“大夫人長久食用固神丹,中氣近絕,心火熾盛,氣血兩虧,且胃陰虧虛,肝膽氣滯,以致寒邪內堵,五髒氣虛。

大夫人的身子骨,已然是孱弱至極。”

林氏聞言愣住:“徐院正是說,我身子孱弱是因常年用那固神丹?”

“正是。”徐景極為肯定。

林氏看向李璨,想問什麽,但見徐景還在,她又不曾開口。

“徐院正,那我大伯母的身子還能調理好嗎?”李璨出言問。

“調理自是能調理的。”徐景回又道:“大夫人那固神丹是萬不可再用了。

我給大夫人開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先用三個月。”

他說著,自藥箱中取出筆墨,邊寫方子邊道:“大夫人身子已虧虛數年,想調理回來,也應徐徐圖之,不是一日兩日之功。

平日飲食,照常即可,萬不可心急多食滋補品,會至虛補。”

“好,多謝徐院正了。”林氏感激的點頭。

送走徐景後,李璨吩咐糖果:“讓人去抓藥。”

“悄悄去吧,別叫你母親知道了。”林氏叮囑,她笑的有些虛弱,慢言道:“你母親當初替我求這固神丹,也是一片好心。

這麽多年,一直麻煩她,本就怪不好意思的,我可不忍再叫她愧疚。”

“照大伯母說的做。”李璨吩咐一句,靠著她坐下:“我也正有此意,大伯母悄悄不吃那丹丸便可,不必叫母親知曉。”

大伯母一心為家中和睦著想,將賀氏當成自己人,卻不知賀氏是故意為之。

不過,這樣秘而不宣正合她意,一來大伯母身子弱氣不得,二來不叫賀氏知曉,也可免得打草驚蛇。

親自將大伯母送回碧梧院之後,李璨回鹿鳴院,換了一身衣裙首飾,進了家裏的園子。

她那些鋪子日進鬥金,賀氏又是個愛花之人,家裏的園子自然打理的不差,幾乎可說一步一景。

她緩步徜徉在景致上佳的園子中,想仔細思索一番接下來的事。

“李璨,你在做什麽?”一聲厲喝,李萊楠自一側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