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畫師
天還未亮，院裏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清瑤本想起身去瞧瞧，她的身體仿佛被什麽東西壓住了，意識清醒不過來。她費勁地用手去摸身側，那一側始終是涼的。
那腳步聲漸遠，秦清瑤的意識模糊起來，最終還是睡著了。
等到她清醒的時候，日上三竿，房間裏的粥都已經熱過了三回。
秋梅服侍她起床，替她捏捏肩膀上酸疼的肌肉，她這段時間睡得多，但起來之後總是一身疼。
“小將軍呢？”秦清瑤問道。
“在書房整理資料，待會要去禮部尚書齊大人府上拜訪。”秋梅事無巨細地回複了夫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這個呆萌的夫人很喜歡，總是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照顧，毫無怨言，她想知道什麽，也都一一告訴她。
當然，這些都經過了李宸的許可。
秦清瑤聽到李宸要出門，喝了三口粥便往外跑，這才把正準備出門的李宸攔在了門外。
“你待在家裏。”李宸頗有些頭疼，清瑤最近太纏著他了，他得狠狠心，讓清瑤不那麽依賴自己，等自己回南疆了，她又纏著誰去呢？
“我不要，我要跟著小將軍。”秦清瑤搖頭，我當然不能留下啊，好不容易有出門的機會，我怎麽能夠待在家裏？！
“聽話。”
“不要扔下我嘛。”
李宸黑著臉，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嚇退清瑤，“我說了，你待在家裏，你隻要聽話就行了，不聽話就要家法處置了！”
秦清瑤眨巴眨巴眼睛，抿緊了嘴唇，那眼淚一下就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小將軍，凶我，不要我了…”
“我沒有…”李宸扶額，看到她掉眼淚，他就心軟了，那眼淚明明輕飄飄的，卻好像砸在他的心上，沒有哪個女子在他麵前哭過，這第一回見，他就失了分寸。
李宸隻好哄道：“我帶你去，不哭了，行嗎？”
“行！”秦清瑤立馬破涕為笑，眼眶裏還含著淚珠，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李宸搖頭歎氣，扶著她上了馬車，很快就到了禮部尚書的府上。
禮部尚書的府邸很大，朱紅色的大門十分氣派，龍飛鳳舞的牌匾一看就是大家之作，門口立著兩座雕琢精細的石獅，連看門的侍衛都穿戴著鐵甲，手裏握著一支長矛，這陣仗可比將軍府要威風多了。
管家拿著將軍府的令牌上前，“鎮南將軍前來拜訪齊大人，煩請通報。”
那侍衛先是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又將這種讓人厭煩的目光投到了李宸和秦清瑤的身上，來回打量了幾遍，才進門去通報。
半晌，侍衛才回來，傲慢地開口：“尚書大人在忙，你們等等吧！”
秦清瑤頗為不爽，好歹鎮南將軍這麽大一官，竟然讓他們在府外等候？這門口人來人往，難免會有人議論，這不就是要折李宸的麵子嗎？
難不成是他家夫人昨晚在自己這裏碰了一鼻子灰，今日要報複回來？
沒等秦清瑤想明白，李宸已經拉著她往前走了，等什麽等，他查案還需要等？
門口的侍衛看懂了，這鎮南將軍是要闖門啊！他們亮出兵器想要阻攔，然而，他們這些花拳繡腿、隻能拿來裝點門麵的仆人，怎麽會是李宸的對手？
李宸一手牽著秦清瑤，一手將門口的四個侍衛掀翻在地，看得秦清瑤目瞪口呆。
隨即，他抬腿、側身，一腳就將這扇大門踹倒了！
兩扇大門如同紙風箏一般，在風中搖曳了兩下，“嘭”地砸到了地上，激起了一陣塵埃。
秦清瑤的心情就像那兩扇大門，在風中飄揚，而管家則是一臉淡定，習以為常的模樣，甚至有些懷念李小公子的時期，那時李宸才真是意氣風發啊。
趕來的齊大人正好瞧著他家的大門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拿出了方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招待不周啊，李將軍，您快請進，這門啊，我早就想換了，正好李將軍幫忙拆了，辛苦李將軍了。”齊大人擦汗道。
李宸瞥了一眼管家，管家立即會意，上前和齊大人交涉，“齊大人，你忙完了？”
齊大人一臉茫然，“忙？我不忙啊，剛才在院子裏澆花，聽到門口的動靜，才知曉是將軍來了。”
管家將剛才的情況與齊大人一說，齊大人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都怪齊某沒有教導好手下啊，犬子頑劣，許是下人沒有見到我，去找了犬子，才鬧出此等笑話。”
“我此行來，是要調查刺客一事，這名冊上記載著，齊大人家的畫師是外族人，麻煩您請他出來，有些事情，我要當麵一問。”李宸負手而立。
齊大人麵露難色，“這…”
“有何不妥？”
“並無不妥，隻是畫師昨日清晨已經和我請辭，回他的故鄉去了，您要是想找他，恐怕得已經攔不住了，按照腳程來算，他恐怕已經出了京都了。”齊大人道。
李宸皺眉，他連夜調查了這段時間入京都的外族人，人不多，但也有二十餘人，散落各處。
若是要能進入遊園宴，就必須依附這些達官貴族，才有可能一同入園。
達官貴族中，隻有齊家府上有個外族人，李宸一開始便把線索鎖定在了齊府。
“有何證據能夠證明他清晨已經離開？他是否持有遊園宴的請帖？”李宸問道。
“他的房間已經清空，一個月的俸祿也在昨日早上取出，還有請辭書還擺在我的書房裏，這些都是證據啊。至於請帖，我絕不可能將如此重要之物交給一個外族人，每家的請帖都是有數量登記的，李將軍可去名冊上查看。”齊大人帶他們去看了房間，又瞧了賬房的記錄，的確是如此。
眾人思索之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
“爹！畫師怎麽不見了？！我的畫都還沒教完呢！他是不是跑路了？這個狗雜種，果然是個騙子！居然連當本公子的師傅都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