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
幾日後。
沈家。
“少爺,金念棠已經死了,齊明鏡也已經落網,金南和金佳故已經得救。工部局那邊非常滿意,想要給您升職,升為副督察長,這是調職信。”孔武激動的將信放在沈宴之的麵前。
沈宴之垂著眼眸,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給人做副手,更何況還是給洋人當副手,我不去。”
“這是您的機會,現在您在工部局的人脈不算太廣,正是發展的時候。為何停步不前呢?”
“你真覺得這個案子就結了嗎?”沈宴之的目光沉寂多時,卻在疑問說出口的那一瞬變得極為複雜。
“少爺您的意思是……”
“金念棠為什麽會突然越獄?他又為什麽會死在了半路上?打給巡捕房的電話又是何來意?這些事都沒有弄清楚,這個案子就這麽不了了之。”
“可結果是好的,這就可以了。”
對於真相的追尋,沈宴之的要求越來越嚴苛,不能有一點點的疑點夾雜其中。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的人,不多。總有一天我會將他揪出來。”
“工部局華董陸博先生私下給您一份新的任務。”
“什麽任務?”
“調查並殲滅雲幫。”
“雲幫在江湖上存在多年,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勢力。有人說他們的頭目是前朝餘孽,也有人說是洋人直屬。據我所知,雲幫各行各業都有涉足,這些年過去了,雲幫並沒有掀起什麽大的風浪,陸先生怎麽想起來對付這個幫派了?”沈宴之微微皺著眉頭反問。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防患於未然?”
陸博是愛國華裔,也是早年沈宴之入局租界的師父,更是他的恩人,沈宴之特別尊敬他。
這時,孔武拿出了一份名單,遞給沈宴之:“少爺,這份名單上的名字是最早時候已經調查出來的加入雲幫的人,我看到了金善舉。”
“金善舉?”
沈宴之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金善舉是金念棠的父親,那是不是也就說明了金念棠和雲幫有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當沈宴之仔仔細細的掃一遍名單,在已故人員的豎列裏赫然所見兩個名字……
白以寧,霍寧修。
這……是白羽笙的父母,沈宴之不會記錯。
這六個字,對於沈宴之來說實在有些紮眼。
孔武看沈宴之的表情不對勁兒,問:“怎麽了嗎?少爺?”
“沒什麽,這份名單我收下了。陸先生那邊你幫我回話,就說我會盡自己所能去做這件事的。雲翠的案子我也會繼續跟進,爭取早日破案。”
“少爺,雲翠的案子我還正想說呢,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和巡捕房的兄弟們也沒有閑著,一直都在調查著。”
“是有什麽發現?”
“確實有發現。聽鄰居說,夜晚的時候雲翠的公寓裏一直放著鋼琴曲。可咱們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鋼琴曲。後來我注意到了留聲機上的唱片。好家夥,那首曲子和遠城殺人案的那首曲子一模一樣,所以我嚴重懷疑雲翠的案子和遠城殺人案,是同一屬性,且同一凶手所為。”
“咱們去的時候沒聽到曲子,說明曲子是被人關掉了。”沈宴之在述說著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實。
“是的。”
沈宴之本就對白羽笙去過雲翠案現場這件事耿耿於懷,現如今他嚴重懷疑是白羽笙關掉了留聲機裏的音樂。
以白羽笙與金念棠是同夥這件事來推論的話,剛好當下所有的謎團都可以解開,包括金念棠越獄一事……
沈宴之接下來想到的每一種可能性,都對白羽笙極為不利。
他對她的信任一再動搖……
他也想相信白羽笙是清白的,可每每這麽想的時候,總會有一件令他猜忌的事浮現於眼前,斬斷了他對白羽笙原本取之不盡的信任。
當一件事解釋不清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這件事本來就是他想錯了呢?
也就是說,白羽笙並不清白。
沈宴之越想越亂。
“少爺……要不咱們把白羽笙約出來審審?”
“出去!”
“少爺!”
“出去!”
孔武離開後,沈宴之隱忍於心中的情緒再也沒法壓製下去。
他大臂一甩,桌子上所有器物全部揚撒落地,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沈宴之雙手撐著桌角,眼底微紅,青筋暴起,怒火衝天。
此刻,他的心中情緒複雜多變,眼底藏著暗流湧動。
白羽笙這算不算欺騙?又算不算背叛?
當她讓自己堅守本心的時候,而她白羽笙又在做些什麽呢?
終歸是自己看錯了人。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宴之沒有去巡捕房。
這幾天的時間,他在家裏冥思苦想,要怎麽去結解決這件事情,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去和白羽笙溝通。
在他拿起了電話撥進白公館的那一刻,已經證明他想通了。
夜晚。
西蘭餐廳包間裏。
沈宴之把白羽笙約了出來。
白羽笙也不知道沈宴之此舉是為何事,自打見到了他之後,一直都是謹言慎行。
她好不容易感性一回,以為是感情上的事情。
不曾想……
沈宴之現在沒心思跟她談感情。
他這個人自幼喜怒不形於色。
沈宴之從小到大就極會偽裝,那心裏就算是有一千一萬個的心思,這張好看的臉也能幫他藏住。
“這家的法國料理比上次那家好多了,我點了幾個招牌,一會兒你來嚐一嚐。”
“你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麽事?”白羽笙率先一步把話問出了口。
沈宴之笑著反問:“怎麽?難道沒事就不能約你出來了嗎?難不成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心虛?”
“怎麽會呢。”
她回答得也算是大方從容。伴隨著勾唇一笑間,美態迷人。
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各懷鬼胎。
服務員把菜上齊了之後,二人開動,期間也沒有什麽交流。
好好的高檔牛排,硬生生的被倆人吃成了食堂盒飯的感覺。
沈宴之的問話總在不經意間:“我才想起來一件事,遠城追捕金念棠那天,我找了你半天也沒找到你,你幹嘛去了?”
“找我?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沒事兒,就是擔心而已。沒有你在身邊,當時還真是有點緊張呢。”
“頭疼,在旅店休息呢,就沒和你們一起,左右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特意讓人去你房間找了,也沒人啊。”沈宴之的微笑間蘊藏著一種不為人知的冷酷和算計。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度在降溫,已經快要降到冰點。
白羽笙知道,這是沈宴之的誆詐,是審訊的主要手段之一。
他根本不可能讓人去旅館找她。
白羽笙冷靜自持,對此不為所動的笑稱:“怎麽會呢,你是不是讓你的手下找錯房間了?”
可沈宴之遠比白羽笙想像中的還要難纏許多:“不是手下,我自己親自帶人去找你的,真沒人。當天是劉邦全帶隊搜捕的,我過後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