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焦屍

“沈宴之,不是所有的竭盡所能都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人們往往都記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從未真的有人會去想,追尋真相這條路上需要多少汗水,又需要多少艱辛。我們是執法人員則更應該明白這些,普羅大眾等待著的可能是結果,也可能公道。”

“然而,這個結果可能就隻是一句判決,也有可能是一句話,甚至還有可能是幾個簡短的字。可他們卻不需要知道,為了追尋這幾個字,需要我們付出多少,隻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隻要你無愧於心,你的每一次付出都不應該帶有遺憾才對。世人皆可對不起你,但唯獨你自己不能對不起自己。”

白羽笙真想伸手去撫平沈宴之皺著的眉頭。

對於沈宴之來說,她的話就像是那冉冉燦陽下的一束光,白羽笙讓那束光照進了他黯淡冰冷的心,熱烈明媚,又美好。

“還是你會勸人,竟勸得我不敢再繼續頹廢偷懶下去。”沈宴之輕歎了聲。

“話說回來,能確定殺手就是齊明鏡嗎?”

“從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法上來看,基本確定。但如果找不到二者間的聯係,金念棠就和這個案子無關。”

“而且調查得知,金念棠的母親是美國知名心理學家,雖然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但並不代表日後的金念棠就繼承不了他母親的衣缽,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金念棠就是熟知心理學善於摧毀病人心理從而塑造殺人魔頭的又一惡魔。”

“我先去驗屍,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的發現。”

“好。”

一具具焦屍被燒的得像木炭一樣黑黢黢的。

總共十一具屍體,每一具的焚燒程度都有所不同。

真是太殘忍了。

正所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何必傷及無辜呢?

消防員說,別墅上下應該是被人提前淋了助燃的汽油,所有才會燒得這樣迅速,這樣徹底。

白羽笙需要在這十一具屍體中找到金佳故的屍體。

她一一檢查了屍體的口鼻,暗紅色的氣管內全是灰,。

由此可見,都是活活燒死的。

但是這其中有一具焦屍是例外的。

口鼻內沒有吸入半點兒的煙塵,幹幹淨淨的。

但這具焦屍是被燒得最嚴重的,靠近屍體聞一聞,依稀可以聞到濃重的汽油味道。

“沈宴之。”

“怎麽了?”

“我好像找到起火點了。”

“起火點在哪裏?”

“我懷疑起火點是這具男性焦屍,很奇怪。”

“何以見得?”

白羽笙解釋道:“其他十具屍體無一例外,都是燒死的。唯獨隻有這一具男屍,燒得最嚴重,且身上還有汽油的味道。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不是燒死的。”

“被燒之前就已經死了?”

“對的。”

“這具屍體是不是金佳故?”

“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抬屍的火警說,這具屍體是從二樓的房間裏抬出來的。”

這句話已經足以認證了金佳故的身份,可白羽笙卻還是滿目疑色。

她喃喃自語著:“先是殺了他,然後在他的身上浸滿汽油,點火……這個過程聽起來怎麽這麽別扭?”

屍體儼然已經被燒得像是一塊黑炭,除了可以認得出人形以外其他一切的想法都變成了奢求。

“金佳故的頭剛剛受過傷,我沒發現這具焦屍的頭上有傷口。”白羽笙帶著手套,細致的檢查著焦屍。

這樣黑黢黢的屍體,沈宴之嚴重懷疑還能不能準確的驗屍。

他猜測:“會不會是被燒得無法辨認傷口了?”

“當然不會,所有傷口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白羽笙一邊自信的說著,一邊輕輕的去按壓屍體的腹腔,她有發現稱:“在心口處發現了傷口,這個位置幾乎是一刀斃命。”

“一刀斃命,再用金佳故的屍體點火,一把火燒掉了整棟別墅,可我現在就想不通一點。既然金佳故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費盡心機的點火燒掉整棟別墅呢?”沈宴之滿腹疑惑的說著。

站在凶手的角度,確實沒必要。

前一秒,白羽笙還在反複思考,後一秒的她卻又麵露喜色,似有什麽驚人的發現。

“他並非是金佳故!”白羽笙突然語出驚人,讓沈宴之摸不著頭腦,“你說什麽?”

“你來看這裏。”

白羽笙用刀撐開了焦屍的腋窩。

腋窩的位置特殊,皮膚組織沒有被完全的燒焦,依稀可見血肉。

白羽笙用鑷子清理掉夾在腋下的紡織布料,殘留下來的皮膚暴露出來,似可以看到一些皮膚褶皺幹燥的紋。

“這是……”

白羽笙解釋:“魚鱗病的主要表現就是皮膚粗糙幹燥,伴隨著脫屑等症狀。他腋下皮膚的紋理,基本確定就是魚鱗病患者經過高溫烘烤後呈現出來的狀態。所以這個人,不是金佳故,而是失蹤已久的小兒子金言。”

也就是說,縱火者綁走了金佳故,而將被殺害的金言換了進來。

沈宴之直了直身子。

撲朔迷離,一波三折的案情在這一次反而讓沈宴之的思維更加清晰。

“金流月和金言兩個人為了金南的隱藏遺產,策劃了這次行動。明麵上看著是盜屍,實際上是對金南實施了綁架。看似周密的計劃卻被金念棠完全掌控,徹底截胡。他利用齊明鏡殺害了金流月之前,就已經掌控並殺害了綁架金老爺子的金言。再然後……就是偷天換日將金言的這具屍體換進來,燒了整個別墅。”

“照你這麽分析的確有道理,這樣看來的話,金老先生現在應該被轉手到了金念棠和齊明鏡的手中才對。”白羽笙對於他的推理表示認同。

沈宴之又說:“準確來說,縱火的也是齊明鏡,哪怕她是受到金念棠的計劃行事,抓不到齊明鏡,證明不了她和金念棠之間的關係,也是無濟於事。”

兩人抬頭對視一瞬間,共同存在於心中的謎團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什麽要將金佳故這個瘋子換走。

沈宴之俊色的眉目間疑慮重重,“我總是覺得擄走金佳故並非是想要殺了他這麽簡單。依照金佳故先前反應來看,金佳故確實是參與了十幾年前的那場預謀車禍。但是綁架了金南老爺子這件事他應該並沒有參與。”

“若說凶手作案的整體思路是報仇雪恨,獨吞遺產,金佳故不應該有活路才對啊。”沈宴之怎麽也想不清楚凶手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