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細思極恐

沈宴之手裏捏著那份名單,神色幽幽,似陷入了無盡的思索之中。

“孔武,你說……”

“什麽?”

“陸雨蝶以畫為娼,勾引權貴,發展自己的人脈。凡事無絕對,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迷戀於她的是個窮人呢?”沈宴之的假設引人深思。

“這不太可能吧。陸雨蝶的畫價格不菲,窮人也買不起啊?”

“陸雨蝶風情萬種,極為擅長駕馭男人的心思,讓這些收藏家們對其沉醉。對於這些收藏家們,陸雨蝶這隻金絲雀可有可無,可對於一個條件一般的收藏者來說,沉迷陸雨蝶,代價等同於榨幹了自己的全部。當他投入了真情,金錢,換來了陸雨蝶的虛情假意的時候,他會怎樣?”

孔武恍然大悟道:“少爺,如果陸雨蝶和凶手之間的仇怨來源於此的話,那就可以說得通了。”

“這份名單上,政界的人可以除去,你在調查這份名單的時候,還記不記得有哪些人是相對平庸,又或者是在商界實力尚淺的呢?”

孔武認認真真的拿著這份名單仔細回想著,抬起頭來略微為難的對沈宴之回應:“這些商人們,你比我熟悉得多,這些人哪個沒實力?倒是這幾個女收藏家裏,除了貴族小姐以外,有一位是一家小洋行的老板。”

“哪個?”

“就是這個,她叫魏燕,好像是經營了一家魏記洋行。不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一洋行了?”

“那就回巡捕房查人口戶籍檔案,查到這個女人的住址。”

“好。”

沈宴之和孔武兩個人回返到了巡捕房,白羽笙火急火燎的問沈宴之:“你那邊怎麽樣?柳葉瑩已經招供,是她教會了陸雨蝶以畫為娼,發展自己人脈的本事,而且之前的柳葉瑩自己也是這種做法,隻是後來年老色衰,選了陸雨蝶作為自己的接班人。”

“她承認是自己清理了凶案現場,拿走了密室裏剩下的畫作和陸雨蝶的錢。為的就是怕事情敗露的那天,自己身敗名裂。”

沈宴之回問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巧合的出現在凶案現場?”

“這也是我最為起疑的地方。柳葉瑩對我說,她是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驅使她不得不去。”

“什麽電話。”

“一個女人在電話裏說,陸雨蝶與陳德友鬧翻了,她們之間的秘密也因此要敗露,讓她必須去阻止。她去了之後,便見到了慘絕人寰的別墅凶案現場,為了自保,不得不將一切抹去。話語間她更是一度認為陳德友殺了陸雨蝶。又因為心虛,隻能這麽就此作罷。”

這件事,細思極恐。

也就是說有一個人目睹了凶案過程,並且完美布局,促使柳葉瑩清理了凶案現場,給為凶手抹掉所有痕跡。

沈宴之目色微沉:“這個打電話的人會是誰呢?”

“是陳德友,又或者是……陸櫻寧?”白羽笙的語氣又加重了許多。

“總而言之,先找到凶手再說。已經圈定了凶手的範圍了,能不能找到陸雨蝶的屍骨,就看這次了。”沈宴之輕輕皺著的眉目間,掩藏著一種對於真相的執著與不棄。

說時遲,那是快。

探員很快在戶籍上查找到了魏燕的住址。

“探長,找到了!找到了!榆林街三十四號。”

“出發。”

沈宴之臨走前,試探著拉了拉白羽笙的衣袖:“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

“你別和我生氣了,我昨天真是逗你玩兒的。”沈宴之恰似在檢討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錯事”。

白羽笙心中自然有氣,可沈宴之總是沒完沒了的,讓她心煩。

為了避免這事兒弄得人盡皆知,白羽笙公正卻無奈的說:“我這個人向來公是公,私是私,二者從不混為一談,說走就走!”

幾人一同去往魏燕的家。

早年間,魏燕經營了一家百貨商店,後來生意做大,開起了洋行,過上了小資生活。

不過由於經營不善的緣故,洋行倒閉了。

當幾人抵達了戶籍上的地址之時,卻徒然驚呆了。

這是一間藏在巷子尾,還沒改造過的毛坯房。

這種屋子,冬天冷,夏天熱,雨天還會漏雨,連乞丐都不願意住。

“好歹也是之前做過生意的,怎麽會這麽慘啊?”小鈴鐺在後麵嘟囔了一句。

“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這裏。”孔武看了看手上的地址一再的確認。

幾人站在巷子裏,惹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時,一個身著樸素的女人帶著孩子從外麵回來,出言問他們:“你們是誰?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麽?”

沈宴之回身迅速打量了下這個女人,:“你是魏燕嗎?”

“是啊。”

“我們是巡捕房的,想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魏燕頓住了下,:“那好,都進來吧。”

屋子真的很小,剛一進屋就有一種家徒四壁的寒酸之感。

“對不起,家裏有些簡陋。沒法妥善招待,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你之前不是有一家洋行的嗎?怎麽混得這麽慘?”孔武口無遮攔的問,隨後便被沈宴之瞪了一眼。

這番話確實冒犯到了魏燕,但魏燕選擇了坦然麵對,微微一笑道:“做生意有盈有虧也是正常的呀。”

“想問您一下,您之前是不是有收藏畫作的習慣?調查顯示您買過名家陸雨蝶的畫作,是嗎?”沈宴之禮貌的問道。

一聽到“陸雨蝶”三個字,女人的臉色明顯發生了劇變,再怎麽用平靜二字遮掩都遮不住。

“是,怎麽了嗎?”

“那些畫作現在還在嗎?”

“不在了……都不在了。”魏燕目光空洞,神色暗淡。

“你把畫賣了?”

“我倒是想賣,如果能賣掉的畫,我們母子現在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

“此話怎講?”

說起這裏,魏燕的眼角藏著的一點點淚珠,額間淩亂的發絲都在為她訴說著艱難。

她說:“那些畫,是我們家開洋行的時候買下的。我不懂畫,也不喜歡,但是我的丈夫喜歡。我丈夫的爺爺是前朝的探花郎,祖上是書香世家,我丈夫從小受此熏陶,琴棋書畫他都挺喜歡的,隻是後來他們家敗落了。”

“後來呢,你為什麽會給他買這些畫呢?據我所知,這些畫並不便宜啊。”

“我家曆代從商,家境殷實,手中有些積蓄。與我丈夫結婚後便做起了小買賣。我主外,他主內,我們兩個人把家裏的洋行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手中有點閑錢兒什麽的,就給我丈夫買了些筆墨,字畫之類的。”

“後來……後來……”魏燕回想起這段經曆,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