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夏夢在一邊不可思議的搖著頭,“不可能,我查過嶽童,查得非常徹底,如果她有個孿生妹妹,我會不知道嗎?”當初調查嶽童,夏夢動用了官方和非官方兩條非常重要的人脈關係,如果嶽童有孿生妹妹,她肯定早就查到了,此時不敢相信。

葉歡歡苦笑了一下,“當然查不到,沒有任何記錄,連最初我們彼此都不知道是雙生姐妹,福利院的人也不知道,就連我們到福利院的時間都不一樣,這位夏小姐。”

“記者。”

葉歡歡點了點頭,“剛才在研究所,就是因為你說你是記者,我才不想在那麽多人麵前說實話,所以抱歉了,但我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這位夏記者,怎麽說呢,我們雖然是雙生姐妹,可是被拋棄的時間不同,我姐姐嶽童是先被放在福利院的,過了幾個月我才被放在同一家福利院門口,那時候我也才不到一歲而已。”

說這些時葉歡歡眼神很淡然,就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攪動著麵前的熱可可,“所以一開始福利院的人都不知道我們是雙生姐妹,孩子小的時候看不出什麽,穿著打扮又不一樣,在福利院也沒太多人關注你,但是長大一些,大概三四歲的時候吧,福利院的人就發現我們長得像了。

那時候也沒做什麽dna檢測,光看長相福利院的人心就有數了,但又能怎麽樣呢,都是被拋棄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再把檔案改過來,所以你就算找福利院的登記證明,都查不到我們是雙生姐妹。

而我們才開始懂事就被不同的家庭收養,所以我印象中我可能是有個孿生姐姐,但印象不深。我先被收養的,我其實對那段記憶都很模糊了,隻記得福利院裏的飯很難吃,因為我是不喜歡吃香菜的。”

“嶽童也不喜歡吃香菜。”

肖城突然插嘴道,不知是有感而發還是如何。

葉歡歡笑了笑,“還真是血統啊,都說雙生子性格習慣相反,可大概我們是相似的。總之我被我的養父母收養後就出國了,定居新西蘭,到我十八歲回國待了兩年,因為我養父的工作調動,之後我又出國了,在國內讀的大學,研究生其實是在國外讀的。

博士一開始也是在國外,一年,現在又回國。其實你們也聽出來了,我才在國內沒幾年,所以我和嶽童相認的時間也不長,而且是斷斷續續的。”

“你剛才說嶽童不太希望別人知道和你雙生姐妹的關係,為什麽?”

肖城有些不解,嶽童養父母早就去世了,她一個親人都沒有,有一個血緣關係的妹妹,為什麽會不喜歡呢?

像是看出肖城的表情,葉歡歡笑著搖頭,“是啊,為什麽會不喜歡呢?我也常常問我自己這個問題。你們不會了解,被收養的孩子的那種感覺,哪怕養父母對我再好。”

她頓了一下,“其實我不該不知足的,但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人,永遠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尋找自己的親人,不知別人如何,反正我那麽多年在國外,一心就想回國找親人,為此和養父母還發生過衝突爭吵。

但這些都不重要,我十八歲回國讀大學,那時候網絡尋親,dna檢測尋親係統很發達了,反正我那時第一想法是找拋棄我的父母,可讓我失望了,當初拋棄我,我就早該知道他們是不必尋找的。

我父母都是癮君子,早就死了,當初可能為母的還有些人性,先拋棄了姐姐,過了幾個月自己不行了又拋棄了我,我該感謝她後拋棄我嗎?”

葉歡歡眼神有些閃爍,看向窗外,此時夕陽西下,金黃的光掩蓋了她的傷感,“後來我想起我可能有個孿生姐姐,找她花了很多心思,很多年,直到我讀研究生要回新西蘭前夕,才找到她。和嶽童見麵前的一晚,我興奮得都沒睡著覺,我很激動,又害怕,但不管如何,我想我總算能在這世上找到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可惜,從和嶽童相見的第一麵起,我就知道,我不該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從第一麵第一眼,我就看出嶽童一點都不喜歡我,一點都不。”

葉歡歡回憶著她和嶽童的第一次見麵,她那天緊張的不行,通過很多人從福利院那邊查起,甚至通過道上花了錢尋人,最後才得到嶽童的聯係方式,她記得那天給嶽童打電話說明自己的身份,嶽童先是愣了,之後聲音很冷,帶有疏離感同意了見麵。

葉歡歡其實能理解突然接到陌生的二十多年沒見的自稱妹妹的人見麵,最開始是會抵觸的,但嶽童最後還是同意了。

見麵時很尷尬很不自在,因為她倆長得太像了,其實很多雙胞胎雖然像,但仔細看還是能分出細微的差別,可她和嶽童卻很神奇,單看那張臉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兩人身上品味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

葉歡歡說不好第一次見到嶽童是什麽體驗,仿佛看到了平行時空另一個可能的自己。嶽童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

葉歡歡記得嶽童和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葉歡歡笑著說好,說了自己的收養家庭說了自己一直在國外,說了現在的學業,說了以後的計劃。

她記得那天嶽童點著頭淡淡的笑了,說挺好的。可笑著笑著露出一絲諷刺,那諷刺的嘴角讓葉歡歡心狠狠的沉了下去,她有些不知所措,尷尬的問著嶽童這些年過得如何。

然後嶽童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葉歡歡突然明白,嶽童永遠都不會喜歡她。

那種感覺怎麽形容呢,“我猜嶽童那些年過得一定很不好,因為當我追問她過得好不好的時候,她哭了。”

肖城心一沉,葉歡歡歎著氣,“對,她哭了。”

是那種帶著諷刺的無奈的又有些憤恨的情緒,可嶽童同時也不停的點頭嘴裏說著,“你過得好就好。”但滿腔的委屈,無法言說的憋悶,甚至嶽童那一刻複雜的情緒中,有憤怒。

明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命運卻如此不同。

“後來我找了嶽童很多次,她都以各種忙啊理由拒絕和我見麵,那時候我還不死心,覺得她也許是不適應有個親人,因為我打聽到嶽童養父母都已經去世了,過節什麽的我一人在國內時,想和她一起,可她都拒絕了。

也是我心急了,那時因我著急出國讀研究生,想和她一直保持聯係,怕失去這個親人,可能我把她逼急了吧,一次嶽童喝了點酒和我喊,說我一點自覺性都沒有,說她討厭我看不出來嗎,當初在福利院本應該是她被我的養父母領養的,是我那天一直哭鬧要風箏,她去拿手工室的風箏,福利院的阿姨沒找到她,把我帶到了那對養父母麵前。

嶽童說的這些我全然沒有印象,可當她和我喊的時候,我才知道,嶽童有多討厭我,我猜她那些年過得一定很不好,我也想試圖了解她的過去,可她就如銅牆鐵壁一樣。

再後來我出國,再回國,也很少和她聯係,但那次發火後,她再見到我,倒沒以前生硬了,可我知道她依然不喜歡我,後來她有機會求我幫忙辦事。

但也隻是有事的時候才聯係我,我也淡然了,有些人即便是親人沒有緣分,也不能強求。怎麽說呢,我和嶽童關係倒是破冰了,但離親近還有很遠的路。”

“可我們在嶽童的聯係方式裏,從來沒有看見過你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