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貨物
隻是沒想到,她在這上頭,倒很有天賦。
釀出來的酒,兄長喝了以後便讚不絕口,秦良玉自己更是深以為然,後來就每年都會在府中釀一些,不僅送給兄長和父親,許多好友也有份。
不知怎地,這鎮北將軍府嫡女性子驕狂,卻愛釀桂花酒的名頭便傳了出去。
她那時見了沈惟弈一麵後,便傾心不已,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在他身邊晃悠。
就這麽纏了數個月,他終於在有一日對她說了句:“你這般跟著我……往後可還能嫁得出去?”
她委屈極了,可常年驕傲的性格又讓她對任何事任何人都很是勢在必得:“我想嫁你,你看不出來嗎?”
他噎了聲,似乎驚訝於她的直白。
她說完這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著婉轉一些,卻不知這話讓旁人聽起來仍舊很大膽,她問他:“我桂花酒釀的還不錯,往後日日為你釀可好?”
秦良玉想到這裏,狠狠地閉上眼睛。
她往日可真是瞎了眼了,才被他的表象迷惑。
不過沈惟弈今日那反應可真是讓人想笑,自己今日之所以做出那樣的舉動,一來是為了讓自己在他心裏留些印象,二來嘛,也是想讓他想起自己做過的孽。
這效果,如今看起來倒很是不錯。
……
日頭慢慢變熱起來,日子一晃就過了一個多月。
蘆意將外頭曬的花抬進來,恭恭敬敬地對秦良玉行了禮。
“小姐,方才老夫人身邊的人傳了話,叫您過去一趟。”
秦良玉透過窗扇,看了眼外頭碧綠的枝葉,嗯了一聲,才開口問:“可說了是什麽事了嗎?”
蘆意搖搖頭,說是並不知道,老夫人身邊的人隻傳了話叫她過去,旁的便沒了。
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不知怎地,待自己越發親善起來,隔三差五便要叫她過去一趟。
她如今在府裏,多半還是虧了老夫人照拂,日子已不像剛開始重生時那樣難過,院子重新修繕過不說,就連平日裏的膳食也肉眼可見地好起來。
府裏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眼見秦良玉得了老夫人喜歡,也不敢像從前那樣輕慢她。
秦良玉起了身,又換了身衣裳,這才往安寧堂去。
她剛掀了簾子,便聽到裏頭傳來一陣舒朗的男聲,正在跟老夫人說話。
進去一看,卻是秦聞衍回來了。
老夫人見了她,也笑起來:“瞧瞧這丫頭,說曹操曹操到呢,正巧你四哥今個回來了,一道說說話。”
秦良玉眨了眨眸子,也俏皮笑起來:“好些日子沒見四哥哥了,這些日子課業還忙嗎?”
秦聞衍說是不忙,又提起來小半個月前自己過生辰,秦良玉送的那方硯台,說是自己用得極好,很是喜歡。
秦聞衍生辰那日,因著國子監正逢考核,並沒回來。
秦良玉便托了老夫人的手,將禮物輾轉送到了他手裏,卻沒想到,過了這許多天,他還專程提起來。
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那日為他買禮物,本也是隨口胡謅的借口,挑的時候也沒多用心,如今想來,實在慚愧。
隻好道:“合四哥哥的心意便好,本為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幾人又隨意閑談了片刻。
秦聞衍身子端正,言談之間便看得出其進退有禮,又文學出眾,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著十分舒心,任是再枯燥的事,叫他說出來,也多了許多趣味。
老夫人正含笑聽著他說起前些日子與同窗外出遊曆時見到的風土景物,突然想起來什麽,手上的腕珠撚了一圈。
“我昨日聽你們父親說,老三要回來了。”
秦良玉與這個方氏的嫡出兒子之間到現在都沒什麽接觸,隻靜靜坐著,準備聽她未盡的話。
秦聞衍卻皺了皺眉,眼中一抹異色劃過。
老夫人也麵上帶愁:“你們也都是府中的人,我便也不避諱了。”
“京城近日要選皇商,秦家也在參選之列,這希望都寄托在老三這次回來押了一批絲綢上,那絲綢專程從南邊運來的,料子極好,若做了成衣,必然能在此次競選皇商中大放異彩,可沒想到,昨日出了事,那料子被劫了。”
秦聞衍顯然也知道這事,跟著道了句:“不錯,就在玉逢山腳下。”
玉逢山?
這地方秦良玉是知道的。
那玉逢山在南陽,山上有個千刃寨,寨主聽說曾經也是個世家子弟,後來家族一夕之間覆滅,才落草為寇,上了玉逢山。
前兩年也沒成什麽氣候,後來上山投奔的人越來越多,竟慢慢有了些規模,又靠著打家劫舍為生,慢慢闖出名頭來,底下能人誌士極多。
因著若要到從南陽回京城,這玉逢山是必經之路,朝中有權有勢的人家會明明白白擺上族徽,那千仞寨也不敢去劫,若平常富貴的,常常會做些偽裝,或是請些江湖上厲害的人護鏢,倒也沒生出什麽大事過。
隻是沒想到,秦家的貨會這樣就被劫了,還是極其重要,事關將來的一批貨。
秦良玉沉吟片刻,才問起來:“那父親可說了,要怎麽辦嗎?”
秦聞衍搖了搖頭,也是一臉惆悵:“這本也沒什麽,丟了貨而已,至多便是選皇商一事落選而已。隻是……”
“其中有什麽隱情嗎?”
“秦府和忠勇候府有姻親關係,又因著這批貨物的難得,三哥早早在外頭放了話,說是這次定然拔得頭籌。”
“卻不想,這話叫宮裏的貴人聽了,話頭傳到姑母那裏,說是若真做的好,不介意為秦府選皇商一事出力。”
話說到這裏,秦良玉已大致明白了。
秦昊軒一番口舌被聽去,宮裏的貴人又願意結交忠勇候府,便放話出來給他們這個薄麵。
若做得好,自然麵上增光,秦府選上皇商,忠勇候府名氣更上一層,又和宮裏的貴人攀上關係。
可如今這般,真真難辦。
沒了這批貨,隻怕不太好收場。
秦良玉聽在耳裏,暗暗把此事記下,又好生寬慰了一番老太太,這才和秦聞衍一道出了安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