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事

這麽一說,秦良玉也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麽一樁事的。

孫娘子當時才跟在她身邊,靠著刺繡的手藝打出一番名頭後,便正式接管了玉衣坊,順帶著負責起來暗線接頭的事。

這樣一來,人便也忙了許多,有些兼顧不了,自己索性便讓她趁著這名聲,打出了接生意隻看心情,看女子身形的招牌。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孫娘子名頭更響亮起來,許多貴女也常常托人找門路請她繡件衣裳。

想到這裏,心裏不禁有些疑惑,那前兩日,孫娘子為何會應方氏的邀約?方氏又何以會為她們去請一貫難請的孫娘子?

可麵上卻沒表露,隻是讚同地應了一聲,又說:“好像是有這樁事,隻我那日看著,孫娘子性情直爽,也是極好說話的模樣,姑母若真有興趣,不妨托人去問問。”

“也好,我晚些時候便跟夫人提提。”話音剛落,前頭便傳來動靜,似乎是顧恪之忙完過來了。

李嬤嬤哎呦一聲,跟秦良玉簡單交代了兩句後,便緊跟著迎了出去。

顧恪之方才送走攝政王後,惦記著外祖母也在這,今日又沒來得及跟母親說上話,便又急匆匆來了後院。

被母親身邊的嬤嬤迎到側室,打眼一看,裏頭還坐著秦良玉。

他心頭不由微微一凜,剛才暖閣外的場景又浮現眼前,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麽跟這個表妹說話。

雖不知她是否真是出於歉意才說出要為王爺釀桂花酒的話,可當時那副情景,又明擺著襄王無意。

哪怕她是自己的表妹,又生得極好,這樣的身世便是再添百裏的嫁妝,也是攀不上攝政王府的。

女兒家臉皮薄,顧恪之隻覺得滿肚子勸慰的話梗在心頭,不知從何說起。

隻好僵硬地問了聲好,又看向一旁的李嬤嬤:“嬤嬤煩請幫著進去傳聲話,就說我來看看祖母和母親。”

“是。”李嬤嬤恭聲應了。

她也有些納悶,夫人近些日子心思重,總惦記著世子的婚事,方才老夫人來了,剛提了一嘴,便叫她們都退出來,不許人進去。

便是方才聞衍公子來了,也是等了有一陣,老夫人才放話傳了人。

因著這緣故,她方才便沒直接進去通傳。

李嬤嬤走進去,隻覺得氛圍有些凝重,老夫人一臉無奈,夫人更是悶悶地不做聲,聞衍公子坐在一旁飲著茶,屋子裏隻有茶盞聲碰撞的輕響。

她走進去,說世子和五姑娘正在側室等著。

秦芙順了順發鬢,這才開口:“叫他們進來吧。”

頓了頓:“去把嫂嫂和另外兩個姑娘一道找來,就在外頭擺飯吧。”

是了,這天色,確實也到了用膳的時辰了。

過了片刻,人才聚齊。

秦聞衍坐在秦良玉對麵,見了她,礙於現在人多,並沒開口說話,隻清俊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來,算作問好。

一頓飯吃的也算是賓主盡歡,老夫人許久沒見顧恪之,自然是一番噓寒問暖,幾人又玩笑地說了些趣事,倒也沒怎麽冷過場。

末了,用完膳,秦芙許是精神不濟,對著顧恪之也沒兩分好臉色,隻吩咐他送老夫人等人出府,便回了內室。

方氏心裏本打著算盤,隻是方才察覺到氣氛不對,也沒敢試探問一問,隻好想著回府以後慢慢打算也不遲。

送一行人打了府門口,顧恪之正要轉身回院子,卻不妨老夫人沉聲叫住了他。

“恪之,外祖母有些話想和你說。”

顧恪之愣住,想起自己母親方才不好的臉色,心下有些猜測,便點頭應下來。

叫方氏等人先上馬車,兩人便走到一旁無人的樹蔭底下。

瞧見沒人能聽到兩人的交談聲後,老夫人才斟酌著開口。

她一雙眸子裏充滿著看盡沉浮後的淡然,又有些哀傷,默默地歎了口氣:“你母親……近些日子一直在為你操心婚事,你該是知道的。”

顧恪之點了點頭,正準備說自己才在仕途上有些建樹,並不打算這個時候就成家。

老夫人已經接著開了口:“你如今也快二十了,尋常公侯子弟,這個年紀,隻怕府中連嫡子都兩歲了。”

是啊,他原來已耽誤了這樣久。

“你房裏頭如今連個人也沒有,你母親著急也是正常的,”

顧恪之了然,母親每日見了他,必定要念上兩句,如今還找上了外祖母做說客。

他有些無奈,也有些覺得淒涼。

可到如今也沒成親的緣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抿了抿唇,不複一向的胸有成竹。

“外祖母,我……”

老夫人拂著自己的袖擺,眼中也有些無奈:“知子莫若母,你心裏念著什麽人,你母親不說,可她都知道。這人如今既不在了,你便也莫要癡想了,也免得讓她為你擔憂。”

這句話於顧恪之來講,無異於晴天霹靂,眼裏也慢慢顯出些痛楚來,低低道了聲:“恪兒明白了。”

……

老夫人照舊跟秦良玉一輛馬車,她上了車後,本還閉著眼睛沉思,半響後,卻倏忽睜開了眼。

她看著秦良玉,眼神在她臉上巡視一圈,才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問她:“你覺得你顧家表哥怎麽樣?”

秦良玉不明所以,卻還是順著她的話真心實意開口:“表哥樣貌不凡,又品性端正,自是極好的。”

老夫人這才含了笑,看了她一遍又一遍。

兩人又說了些旁的事,很快便到了秦府門口。

秦良玉今日出門並沒帶蘆意,如今一回來,那丫頭已在院子外頭等了許久。

見了她,更是滿肚子的話說不完,問她今日可還順利,要不要再用些晚膳,等秦良玉一一回了以後,她又去把早就備好的水端來,服侍著秦良玉睡下。

秦良玉今日心神俱疲,可躺在塌上,先是對老夫人方才在馬車上的問題沉思了半響,繼而又想到白日裏遇到沈惟弈的場景。

那桂花酒,其實是有些淵源的。

從前做宋綢時,兄長便極愛飲桂花酒,自己便在有一年他生辰時,特意學著去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