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顧府

疾佑到了近前，對著馮妙言拱手行了個禮，然後對她身邊的丫鬟說了句什麽。

那丫鬟又湊到馮妙言耳邊轉述。

秦良玉眼看著馮妙言麵色變差，紅了又白，最後咬了咬牙，恨聲對著自己道：“你且等著，本縣主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她這樣的神態，傻子都看得出來，疾佑說的恐怕不是什麽好話，秦良玉心裏想笑，麵上卻還是做出有些懼怕的模樣：“民女不敢。”

……

等到馮妙言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離開，圍觀的人才又散去，甚至有個看起來很有幾分膽識的，穿著打扮皆是上等的婦人過來同自己說：“姑娘，這個縣主如今在京裏可沒人敢惹，看她今日那模樣，隻怕來日還會想法子找上你，還是早些做打算吧。”

又歎了聲氣，眼神巡視了一圈秦良玉的臉：“真是可惜了。”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秦良玉看著眼前這個約莫有三十來歲的婦人，估摸著應當是朝中哪位官員的夫人，點點頭應下她的勸告。

等那婦人走了，蘆意也是一臉後怕，湊過來問：“小姐，我們不會有事吧。”

這事自然不會那麽容易結束，尤其是還牽扯到沈惟弈，自己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這個機會。

可卻不能嚇到身邊這個丫頭，隻好對蘆意輕笑道：“無事，貴人事多，幾日便忘了我們這號人了。”

隻是這事無疑讓沈惟弈在秦良玉心中的罪孽又添了一筆，縱容表妹，私情無數，可真有他的。

兩人上了樓，挑了方雕工極好，質地上乘的硯台，又幹淨利索地付了銀子，這才回了府。

回了府裏，已近酉時，秦良玉叫蘆意把今日當藥材換的銀子收好，又親自去了趟安寧堂，看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因著秦聞衍的緣故，又見良玉這些日子以來待自己盡心，也將她當做半個自己人看待，見了她來，忙叫身邊的嬤嬤上了茶點，又噓寒問暖一番。

兩人其樂融融聊了半響，末了，老夫人又想起什麽來，低低歎一聲：“其實到底是自家孩子，你大姐姐那事，著實是有些荒謬，可你父親……”

秦良玉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秦忖一意孤行，為了那不知哪裏來的故交之情，非要賠上自家一個女兒，雖是庶出，可說出去，未免讓人寒心。

況且那日，秦忖和方氏爭執時，自己在一旁聽得清楚，這事背後想來有些隱情。

還有那王然，前後兩次見麵，都讓自己覺得，隻怕不是什麽善類。

站在同為女子的角度，她自然是有些同情秦衣的，可原主的死，和這些人脫不開關係，要她為此想辦法，決計是不可能的。

便隻好柔聲勸慰一番老夫人：“父親許是看中那書生才華，將來有了秦家幫襯，未必沒有飛黃騰達的一日。何況，也隻是初議親而已，或許事情有轉機，父親想通了，這事自然也就沒什麽了。”

老夫人聽了，也不再多提此事，轉而說起秦聞衍下個月的生辰來。

……

這日，蘆意正在秦良玉耳畔說著月枝這些日子在院中的表現。

“前些日子，您吩咐了叫她去打掃庫房，可奴婢晨起時去看了，裏頭還是一團亂，充其量不過掃了個桌子。還有……”

“還有什麽？”秦良玉看著蘆意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問她。

“昨晚上，我瞧見月枝往大小姐院子那邊去了，可夜色太晚，奴婢也不敢妄下定論。又害怕打草驚蛇，並沒跟去。”

秦良玉略微思忖一番，她本就知道這個月枝不老實，之前又聽說她總往別的院裏頭獻殷勤，自己不過小小激了她一下，這就又忍不住了。

“你注意著她的動靜，院中的事暫且不要讓她插手。旁的事，便暫且不要管了。”

這月枝雖不忠，可好歹落在明麵上，還能防範一二，若是換人，麻煩說不得會更多。

“你…”

話頭剛起，外頭又傳來動靜，說是方氏叫人來傳話。

等那方氏身邊的婆子進了屋子，才說起她的來意：“忠勇候府的夫人後日過壽，按理說，府裏的小姐公子都要去拜見一番，夫人特地叫老奴來知會小姐們一聲。”

忠勇候府？

顧家。

秦家是普通商賈之家，又靠著侯夫人和顧府這樣的世家大族結親，難得有機會拉近關係，自然要為此多費些心。

那婆子覷著眼打量了一番秦良玉，才又接著道：“為了後日的壽宴，明日午後，夫人會請人量體裁衣，屆時還請五小姐莫誤了時辰。”

秦良玉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式樣不新，穿出去確實是有些失了體麵，這方氏倒還不算太蠢，還記著這麽一樁事。

怎麽？

是怕旁人說她苛待庶女，還是怕候府中的人連帶著瞧不起秦府。

想來兩者兼有。

她溫聲笑一下：“這是自然，良玉不會辜負母親好意。”

那婆子似乎有些驚詫，沒想到近日來惹了夫人不快的五小姐倒不像傳聞中一般變得囂張跋扈，卻是極好說話的，隻是……確實不像從前那樣軟弱，未開口說話便像先卸了三分力氣的模樣。

當下態度也恭敬了些，又往其他院裏傳話。

秦良玉記下這樁事，又想起既是忠勇候府設宴，那自然要見到許多舊時之人，不由多了兩分想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