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丹陽郡主被迫道歉
眾人原本是懷著看好戲的心思趕來圍觀，現在已經萬分後悔自己站得太近了。
穆四小姐看起來人畜無害，聲音也帶著獨屬於少女的軟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如刀，一個個罪名往丹陽郡主頭上扣。
按照穆歆的說法，若丹陽郡主無法讓蓮花盛開的話，就是對繼母心懷不滿，甚至對太後娘娘都沒有孝心。
在注重孝道的大周朝，哪怕貴為郡主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也會很麻煩。
更何況琅琊郡王董昌身為大周朝唯一的異姓王，兵權在握，又駐守邊疆，本就容易引來猜忌。
君臣關係在表麵上還算融洽，並未強留郡王之子留京，隻讓丹陽郡主跟在太後身邊作陪，牽製之餘也是一種施恩。
但若傳出丹陽郡主對太後不孝的傳言，可發散的餘地就太多了。
若在平常，有人說不能用誠心感動上蒼就是不誠心，蓮花不開就是對太後不孝，一定會被認為是胡言亂語的瘋子。
但今日是丹陽郡主先提起蓮花仙子一說，將市井傳言當做質問的筏子，還非要穆歆親口承認不能讓蓮花盛開，本就是刻意刁難。
偏偏穆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直接給丹陽郡主重現祥瑞出現時說的話。
這下，騎虎難下的就變成丹陽郡主了。
反正穆歆是太後懿旨嘉獎過的孝女，衛氏痊愈後去青雲觀還願之事也人盡皆知，她的孝心天地可鑒。
丹陽郡主察覺到周圍的視線，恨得把嘴唇咬出了血，盯著穆歆的眼神宛如刀子一般。
但不管多恨，她都沒辦法當場證明自己的孝心，郡王妃就罷了，太後娘娘若是得知此事，肯定會對她心生不滿。
賤婢！
丹陽郡主怒急攻心，又不願認栽，狠狠一鞭子抽向穆歆，她要讓那張可惡的嘴再也說不出話！
“大膽賤婢！居然敢妄議皇室！”
穆歆眼皮都沒抬一下，雙手端莊地交握在小腹前，靜靜地看著丹陽郡主用力過猛沒站穩，一頭栽進了蓮花池裏。
“啊——”丹陽郡主不會水，撲騰之間喝了好幾口水，嚇得尖利得大喊，“快救我！救命！”
邊上的人都慌了，原本蓮花池邊站滿了來參加賞花宴的貴女，跟著的婆子婢女都在外圍候著，花容失色間隻會跟著喊救人。
而稍遠一些的世家公子，有礙於男女大防，一時不敢跳下去救人，以丹陽郡主的名聲，可不是好相與之輩。
最後還是丹陽郡主身邊的蔡嬤嬤跳下水，將已經奄奄一息的郡主救上岸，兩個大丫鬟顫抖著手地將披風蓋在她身上。
“何事如此喧嘩，怎麽都站在這裏？”人群中傳來溫潤的問詢聲，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大步而來，衣擺下垂用金線勾勒著象征身份的龍紋。
“承安哥哥！”丹陽郡主狼狽不堪地拚命咳嗽，看到心上人突然出現，又是後怕又是委屈，恨不得直接抱上去哭一場。
隻是褚承安說過，她的身份特殊，哪怕心裏隻愛她一個，也要等坐上那個位置後才能封她為後。
“承安哥哥，你快替我處罰這個賤婢！都是她害我掉進池塘裏，差點就死了！”
丹陽郡主自以為掩飾得很好，隻是如泣如訴中帶出的親昵依賴，卻讓不少心思通透之人察覺到異樣。
文三小姐掃了眼麵色如常的文五小姐，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果然她才是最蠢的那個。
穆歆向前走了一步，麵無表情地看著落水狗般的丹陽郡主：“謀害皇室是重罪，大周律例，凡誣告者反坐其罪。郡主想罰我，不必勞煩殿下，京兆府還是大理寺，你來挑。”
丹陽郡主被穆歆居高臨下的氣勢震得連哭都忘了，什麽京兆府大理寺，這個賤婢是不是瘋了？
“丹陽，你是不是嚇糊塗了？你們幾個還不送郡主去休息，春日寒涼，可別招了風寒。
”三皇子眉眼間盡是無奈，猶如麵對頑劣妹妹的寬厚兄長，不著痕跡地衝淡了之前的旖旎氛圍。
丹陽郡主不可能拉著穆歆去官府，渾身濕透又著實狼狽，狠狠瞪了一眼穆歆就要離開。
這次卻換成南晝攔住了她的去路，言辭恭敬神色冷漠：“郡主，請留步。”
穆歆打量著道貌岸然的褚承安，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疑惑：“殿下，郡主就可以隨意構陷辱罵無辜之人？”
聽了好幾天有關三皇子遊走在不同女子間的風流韻事，終於見到真人，穆歆對那些女子的品味深表惋惜。
三皇子褚承安，貴妃長子，外祖父是當朝宰相顧思成，十歲被封為睿王，才學出眾品性謙和，在朝中素有賢名。
在穆歆看來，這副勉強算得上溫潤如玉的皮囊跟褚承澤簡直是雲泥之別，加上刻意營造出來的親切儒雅，更讓人倒胃口。
這種貨色，還敢謀算她當側妃，換以前當她手下的小白臉都不夠格。
褚承安被質問得心中微惱，從沒有女子會這麽不客氣地與他說話，更不會用這種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隻有想著今日之後，穆歆不可能再如此囂張，褚承安才舒服些，笑意溫和地賠罪：“穆四小姐，丹陽被太後娘娘寵壞了，還望你能原諒她一回。”
穆歆很好說話地點頭：“我可以原諒郡主，但她還沒道歉。”
其他人聞言紛紛後退了幾步，穆四小姐居然比丹陽郡主還豪橫，竟是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完全不給任何人麵子。
丹陽郡主氣的嘴唇發抖，推開扶著她的婢女指著穆歆大罵：“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讓我道歉？你就是個——”
“丹陽，這次是你口無遮攔，快向穆四小姐賠罪。”褚承安打斷丹陽郡主的話，眼神閃過一絲不耐，成日裏隻會逞凶鬥狠的蠢貨！
欺負幾個沒有家族根基的閨秀就算了，今日賞花宴籌劃了這麽久，絕不能讓丹陽郡主肆意妄為。
丹陽郡主見褚承安發話，心裏更委屈了，隻惡狠狠地瞪著穆歆不說話。
穆歆還未說什麽，穆妍先替她原諒了丹陽郡主：“殿下言重了，隻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鬧，說不上賠罪這麽言重。”
“四妹妹也是小孩子脾性，受不了氣。郡主先去換衣服，等下一起喝杯茶就沒事了。”
今日的賞花宴沒有長輩在，穆妍作為嫡長孫女，見事態僵持住，自覺進入了穆氏話語人的角色，場麵話說得相當漂亮。
衛竹西見不得穆妍的作態，偏要拆她台：“這賞花宴太危險了，一言不合就可能被抽鞭子。”
接著憐惜地摸摸穆歆粉嫩的臉蛋：“可憐我家妹妹，差點要被毀容了，姐姐這就帶回府壓壓驚。”
懷親王妃匆匆趕來，臉色也不好看，今日這場賞花宴是為三皇子辦的，穆歆一走，接下來的安排就全廢了。
“丹陽！快給穆四小姐道歉，玩笑怎麽能亂開。”懷親王妃也算是丹陽郡主的長輩，此時顧不得其他，必須把穆歆留下。
丹陽郡主可不會給懷親王妃麵子，正要反駁之時，就看到褚承安溫柔似水的眼眸裏帶著請求：“丹陽最是懂事，給穆四小姐道個歉，好不好？”
“穆四小姐，方才是我一時情急說錯話，還望見諒。”丹陽郡主咬著牙，幾不可聞地將道歉的話擠了出來，也隻有褚承安能讓她咽下這口氣。
總有一日，她要讓穆歆為今天的囂張付出代價！
“丹陽郡主何必多禮，不過是小打小鬧。”毫無誠意地照搬了穆妍的話，穆歆也無意多做糾纏，隻想去觀眾席落坐。
一場風波就此結束，在懷親王妃和三皇子的有意調動下，眾人說笑著回到花園，賞花宴很快恢複了常態。
等氣氛到位，懷親王妃公布了此次賞花宴的三個評比項目：吟詩，作畫，譜曲。
懷親王妃、三皇子、新晉探花郎、畫師洪穀子以及琵琶大家李師師作為考官，以王府花園內的花為主題，不拘於當下是否開放，在兩個時辰內完成即可參加評比。
每個項目選一名獲得賞花宴的彩頭，還可以將彩頭當場贈送給心儀之人。
懷親王妃舉辦的賞花宴，正是因為不拘一格采用男女共同評比的方式，才一躍成為京師三大盛宴之一。
但凡有女子拔得頭魁，都會才名遠播，絲毫不遜於男子考中進士。
穆歆遺憾地看著作為彩頭的夜明珠，想要，但不巧的是，這三項她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