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衛氏痊愈，青雲觀再會太子
舌燦如花地讚美了一番張太醫的醫術後，穆二老爺輕鬆地穩住了一代名醫的心態，還讓他開了一張新的療養方子。
待到張太醫離府，二夫人痊愈的喜訊迅速傳遍了整個穆府，眾人議論紛紛，連太夫人都差點按捺不住想去昭陽院看一眼。
唯有雲起軒內，一片靜寂。
穆二老爺的庶女穆二小姐穆芸正緩緩研磨，微垂著頭，露出一截纖細白嫩的脖子，顯得脆弱易碎。
但屋裏的丫鬟都清楚，二小姐看似柔弱溫和，禦下卻極嚴，尤其她在書房時，絕不能靠近打擾。
“二小姐，”在穆府低調的幾乎隱身的青姨娘麵露憂色，“可要改變計劃？”
“不用。”
穆芸頷首，蘸墨，一氣嗬成地寫完一封信。
“衛氏活著也好，穆歆的價值還能更高一些。”穆芸停下筆，看向窗外的眼神冷漠異常，“三皇子隻會更急切。”
青姨娘低聲應是，恭敬而順從。
第二日衛氏來榮德堂請安時，所有人都對那日的祥瑞之象深信不疑，真是孝感天地，才能有這般奇跡。
太夫人心情複雜地看著氣色大好的衛氏，終究還是喜悅占了上風，畢竟老二若是再娶繼室，很難比鎮遠侯府更顯赫。
“皇天不負有心人，衛氏，以後要好好保重身體，歆丫頭是個孝順的。”
衛氏溫聲應道：“是，兒媳謹遵教誨。”
吳氏的心情則要簡單許多，唯有氣憤難平，麵上卻流露出感動之色：“弟妹這些年受苦了，生恩厚重，歆兒總算能報答一二。”
言語間提醒著眾人，衛氏生病本就是被穆歆克的，如今好了也算不得什麽。
穆歆瞥了一眼假笑的吳氏，順著她的話音內涵回去：“祖母，孫女要與母親去青雲觀還願。多虧靜舒道長在道觀祈福加持，才破了府內的邪祟，讓母親痊愈。”
這下連太夫人都笑不出來了，什麽叫破了府裏的邪祟，那些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嗎？
吳氏更是恨得牙癢癢，該死的煞星，以往悶不吭聲的，居然這麽會指桑罵槐！
“歆兒，不可隨意談論怪力亂神。”休沐在家的穆二老爺又出來打圓場，隻覺得女兒脾氣肯定是隨了老侯爺，半點不給人留情麵。
穆祁麟第一次見穆歆這麽說話，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嗯，妹妹板著一張小臉真可愛。
穆芸依舊安靜地站在青姨娘身邊，隻在穆歆隨意點了點頭時微微蹙眉，一個人脾氣會因境遇而變，習慣動作也會跟著改嗎？
太夫人不想再看著穆歆心煩，直接打發人走，愛去哪兒去哪兒，她懶得管。
穆二老爺原想一起去青雲觀，剛出府門又被同僚叫走議事，隻能囑咐穆祁麟照顧好母親和妹妹。
“妹妹，這是我求高僧開過光的匕首，你拿著防身。”穆祁麟在馬車上醞釀了半天，終於掏出一把精巧的袖珍匕首遞給穆歆。
高僧還給匕首開光？
衛氏聽得想笑，許久不見，兒子在軍營裏倒是學了不少新奇之事。
“謝謝，我很喜歡。”穆歆試了下匕首，與她現在的小手很貼合，看得出來用了心。
穆祁麟嘴角翹起，又繃著臉壓下，仔細囑咐道：“匕首開刃了，拿的時候要小心。”
這次去青雲觀還願，帶上了要捐贈的太後賞賜，委實把出來迎接的靜舒道長嚇了一跳。
“貧道替善堂的孩子們謝過三位善士。”靜舒道長深深一揖，太後的賞賜雖不能變賣，但擺著就能吸引更多達官貴人捐贈物資，實在是大善。
還有那些珍貴的藥材，能救許多貧苦之人的性命。
衛氏將靜舒道長扶起，柔聲道：“道長無須多禮，這是太後娘娘和小女的心意，還望道長好生使用。”
“善士放心，必不負所托。”
穆歆對靜舒道長印象還可以，也不多做囑咐，隻看青雲觀以後能不能保持初心，畢竟也出了靜怡那樣的敗類。
當晚，穆歆在衛氏給她蓋完被子後，悄無聲息地越過圍牆，依約趕往最初的那棵樹下。
褚承澤早已等候多時，依舊是落拓不羈的江湖俠客扮相。
“要怎麽合作？”穆歆覺得褚承澤的眼神有些奇怪，停留在幾步之外。
她決定好好在穆府生活下去，就算麻煩一點，也要護住自己的小家。
褚承澤卻回以另一個問題：“你拿我試藥？”
穆歆沒聽懂，但不妨礙她回答：“我解毒不需要試。”
明明是很狂妄的話，穆歆卻說得理所當然，讓褚承澤這兩天一直縈繞心頭的鬱結消失無蹤。
“你不太像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褚承澤打量神色冷淡的穆歆，思索著她身上的重重疑點。
穆歆聞言眉梢微挑，揚起一個嬌憨可愛的笑容，聲音軟糯乖巧：“太子殿下也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郎。”
褚承澤眼神閃過笑意：“何時知道的？”
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就不會繼續跟穆歆談合作，另找機會回報救命之恩。
“幾天前。”穆歆取出之前褚承澤給她的一枚令牌，“這是做什麽的？”
“進出太子府的通行證。”褚承澤看著漆黑的令牌躺在穆歆白皙的小手上，有一絲遺憾，“我一直在等你。”
“你派了兩次人來穆府盯著我。”穆歆皺眉看著言行不一的褚承澤，居然好意思用委屈的語氣。
“我需要穆四小姐在恰當的時機，配合我演一場戲。”褚承澤立刻將話題轉到正事。
“給誰看？”
“三皇子。”褚承澤緩緩道，“穆氏不宜與皇家結親，我可以幫你斷絕他的念頭。”
穆歆再次糾正褚承澤的用詞：“他不能納我為側妃，也是在幫你。”
“真是個不肯吃虧的小丫頭，盟友都是互利的，我是要對親兄弟下手。”褚承澤語氣唏噓，“手足相殘，犧牲很大。”
“你們感情很好？”穆歆以前沒有過兄弟姐妹，不太明白這種你死我活的情況下，怎麽兄弟情深。
褚承澤鄭重地點頭：“堪稱楷模。”
“什麽時候動手？”穆歆對不理解之事無意深究，隻想著解決眼前的問題。
“很快，老三的耐性不好。”褚承澤下意識補了一句，“跟他表現出來的樣子相差很大。”
等到第二日回府，穆歆就明白了耐性不好的意思。
太夫人將人都叫到了榮德堂：“府上剛接了榮親王妃的帖子，邀請夫人小姐們下月初參加賞花宴。你們提前準備準備，明日會有韻秀坊的人來。”
穆妍第一個響應，“那孫女可要多做兩套，母親總說韻秀坊太過奢侈，還是祖母最好。”
神態間盡是對太夫人的親昵，還不忘帶一句休養中的吳氏勤儉持家。
“我也要，”穆萱看向太夫人，像是爭寵般撒嬌，“可不能偏心大姐姐。”
三夫人笑著打趣：“萱兒什麽都喜歡跟姐姐比著來，少了誰都不會少了你。”
“三小姐就是嘴上說得歡，府上誰敢越過大小姐去。”蘇姨娘溫聲細語地嗆回去。
衛氏旁觀久違的唇槍舌劍，摸摸已是金釵之年卻還梳著丱發的穆歆，隻有母親才會在意孩子的成長。
幸好她能痊愈，以後可以好好照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