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牛出動
太夫人察覺到衛氏的動作，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歆丫頭也是個大姑娘了，這次多做幾身。”
衛氏能重新走動起來，鎮遠侯府的麵子就要給到位，太夫人這幾天也想通了，左右是個沒幾年就嫁出去的丫頭，沒必要自降身份跟她置氣。
穆歆也回以乖巧的淺笑：“多謝祖母。”
伸手不打笑臉人，隻有別人不找事，穆歆從不主動找麻煩。
蘇姨娘打量著穆歆身上竹青色羅裙，柔聲道：“四小姐的裙子是不太亮眼，如今二夫人好了，可以好好挑些鮮豔的。”
穆萱心裏冷哼，她當初嫌棄的那匹竹青色布料，配這個煞星綽綽有餘。
但她也沒蠢到拆親娘的台，蘇姨娘明顯在暗示吳氏對穆歆不上心，身為當家主母就是失責。
穆妍自然也聽出來了，給角落的穆芸遞了個眼神。
一直未開口的穆芸輕聲解釋：“蘇姨娘誤會了，四妹妹最愛青色，之前還拿一匹湘妃色布料跟我換了天青色。”
穆歆這才注意到低調的穆芸，這位溫柔的二姐，從不嫌棄原主命裏帶煞還性格孤僻，就是每次跟原主親近後都會生病，有一次高燒不退差點人都沒了。
原主對穆芸愧疚中帶著懼怕，以至於繼承身體的穆歆下意識就不願關注她。
穆歆嘴角勾起一抹明顯的笑意，盯著穆芸輕聲道：“還是二姐姐最了解我。”
穆芸從未見穆歆這麽笑過，飛快轉過幾個念頭，麵上隻是靦腆地退回青姨娘身側。
“榮親王妃地位尊貴，”太夫人提點著眾人，“還與貴妃娘娘情同姐妹，賞花宴上切莫做出失禮之事。”
貴妃娘娘正是三皇子的母妃，穆歆明白，這是老牛出動了。
距離賞花宴還是二十來天，穆歆也不急著籌劃，眼下最缺的是人手。
明心居被她清理了一頓後，目前隻剩下一個春桃勉強用得上，粗使丫鬟和婆子都是先從昭陽院撥過來的人。
衛氏也看出女兒的心不在焉，悄聲問道：“歆兒沒有想要的珠釵樣式嗎？”
穆歆小聲回話：“母親，我想要新的丫鬟。”
衛氏心情大好，穆歆從懂事起就不親近任何人，如今能開口要丫鬟，她怎能不應。
穆祁麟也聽到了，趕緊抓住機會：“妹妹，母親身體還需休養，我帶你去挑。”
兄妹倆能培養感情，衛氏樂見其成，正巧關於賞花宴的話題也告一段落，衛氏就帶著一雙兒女告退，回到昭陽院。
“歆兒，你想要穆府的丫鬟，還是過兩天去衛府挑幾個得用的？”衛氏對夏荷的事耿耿於懷，不太信任穆府的人。
穆歆兩個都不想要：“母親，我可以自己去買新的嗎？”
衛氏還在猶豫，穆祁麟已經一口應下：“哥哥帶你去西市買。”
感覺到兒子的迫切，衛氏漾出笑意：“好，那就多帶些銀子，照顧好妹妹。”
兄妹倆換了身衣服，穆祁麟一身天青色錦袍，穆歆則被衛氏打扮得嬌憨可人，看著就是一家人。
穆祁麟第一次單獨帶穆歆出門，生疏中帶著緊張，時不時撩起車簾查探四周是否有可疑的人。
“哥哥，我想下去逛逛。”穆歆心情愉悅地欣賞著繁華的街景，她很懷念這樣熱鬧的煙火氣，有真正活著的感覺。
“好。”穆祁麟有求必應，立刻喊住車夫，“妹妹要不要嚐嚐鼎泰閣的點心？”
穆歆對吃的來者不拒，點頭道：“謝謝哥哥。”
雖然能讓小廝去，但穆祁麟更想親手給妹妹挑選點心，一步三回頭地叮囑：“你在馬車附近玩會兒，不要亂跑。”
裕安都看不下去了，跟在邊上小聲嘟囔：“三公子，你這麽囉嗦，四小姐會嫌你煩的。”
“你又沒妹妹，懂什麽。”穆祁麟瞥了他一眼，並不采納。
穆歆倒適應良好，以為兄妹就是這麽相處的，看著鼎泰閣排到門口的長隊，帶著春桃，遛遛達達逛起街。
“仙女姐姐，”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拉住穆歆的裙擺，軟軟地央求，“你幫我拿一下風箏好不好。”
穆歆一低頭，就看到一個圓滾滾的小丫頭，不禁放柔了聲音：“你怎麽知道我是仙女？”
小丫頭靦腆地搓搓手，糯糯道：“因為姐姐長得好看，娘說仙女就是好看的。”
“等著。”穆歆心情正好，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裙擺打了個結，幾下就爬上了掛住風箏的大樹。
“四小姐！”春桃嚇得驚叫。
小丫頭卻興奮得小臉通紅：“仙女姐姐好厲害！”
穆歆很是受用，打算再給小丫頭表演一個空中轉體，就勢身體往後一仰。
“啊——”春桃的尖叫劃破天際，家丁們隔得遠，嚇得齊齊衝過來反而撞在一起。
正在攬月閣二樓雅座喝茶的林清焰，目睹了整個事發經過，震驚於這世間竟有如此愚蠢莽撞的女子。
但人命關天，眼看著雲朵一樣的小小身影摔下來，林清焰下意識就跳出二樓，伸手一撈。
然後，就被巨大的力量墜得直線下降，差點壓到人身上。
哢嚓。
林清焰一手用力撐住地麵，清晰地聽到了另一隻手腕骨裂開的聲音。
穆歆沒想到橫空伸出一隻手，害她瀟灑的動作被迫中斷，狠狠地摔到地上。
背後還有東西硌得慌。
“你屬秤砣的？”林清焰疼得額角冒汗，咬牙切齒道：“長這麽矮居然沉成這樣。”
穆歆反唇相譏：“你倒是高，怎麽這麽虛？”
她是比同等身材的普通人重那麽一點點，畢竟從皮膚到骨骼的堅韌度擺在那兒，密度大質量自然就上去了。
“快起來，手被你壓斷了。”林清焰自認倒黴，懶得跟黃毛丫頭計較。
“林清焰！放開我妹妹！”聞訊趕來的穆祁麟大驚失色，把點心包讓給裕安，就衝過來一把拽起了林清焰。
“穆老三？”林清焰被拽得一個趔趄，皺眉看向一臉焦急的穆祁麟，“這秤砣就是你那柔弱乖巧的妹妹？”
穆祁麟立馬站在妹妹這邊：“不準這麽說我妹妹！”
林清焰狹長的鳳目微眯，抬起右手懟到穆祁麟麵前：“我為了救你妹妹，腕骨都裂了。”
穆歆視線掃過林清焰的不自然垂落的手腕，想到對方似乎是想救她，難得有些尷尬：“抱歉，我請大夫替你看看。”
“你怎麽變得如此不中用？”穆祁麟也有些不自然，訕訕道。
他與林清焰自小相識，見證了他從招人喜歡的奶娃娃，一路長成為無數世家貴女追捧的京城雙絕之一。
靠的就是顛倒眾生的好皮相。
因此一看到他接近穆歆，穆祁麟就緊張得不行，生怕單純的妹妹也陷入這家夥的沼澤裏。
林清焰極具攻擊性的俊臉上勾起一抹笑，低頭凝視還不到胸口高的穆歆：“秤砣，你說，是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