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這男人說話要算話,不然……容易萎靡

人在經曆一場生死後,內心的感情會變得尤為脆弱。

因此,會格外珍惜身邊的人。

但曹姝妤再見到父親曹興騰,不僅沒有失而複得的喜悅,還甚是惶恐。

她眼眸當中所透露出的強烈的不安,讓衛芫荽更是堅定他們之間,父女情是有問題的這個推斷。

在見到曹興騰身後跟著的人後,曹姝妤頷首,咳嗽了兩聲。

抬頭開口時,眼裏的膽怯已然不見。

隨之替代它的,是緩緩升起的霧氣,“姝妤不孝,害父親擔憂了。”

曹興騰老淚縱橫地拍著曹姝妤的手,哽咽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晚些時候,南山堂的人會將藥材給大小姐送至丞相府,大小姐按照所寫劑量服用七日便可痊愈。”杜陽秋將手中的紙條遞了過去。

上麵並非方子,而是關於如何用藥的一個備注。

曹興騰還來不及開口道謝,就被宴奈之搶了先,“杜大夫的方子,可否留一個?若是大小姐出什麽問題,方子可是證據。”

不料,杜陽秋直接拒絕,“我的方子從不給任何人看。”

末了,不等宴奈之開口,繼續說道,“太子若是信不過,大可服用別人的方子。”

杜陽秋漫不經心的語氣,令宴奈之極為惱怒,“杜大夫的口吻這般猖狂,是在威脅本太子嗎?”

“太子既然不信任我,又何苦花那麽大的代價找我來?”杜陽秋低頭,開始整理自己的醫藥箱。

言下之意——你那不是有病嗎?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令曹興騰內心甚是慌張。

太子惹不得,至少明麵上那是女婿。

杜陽秋更是惹不得,曹姝妤的命可掌握在他手中。

“丞相府既然將杜大夫請來,自是相信杜大夫的技術。太子之所以那麽一說,也是出於謹慎。畢竟這最近給小女診治的大夫可不少,也都是留了方子的,就怕萬一。”曹興騰立馬站到杜陽秋身邊,神色當中帶著些許討好的說道。

將整理好的醫藥箱,隨意往肩上一挎的杜陽秋點頭,“既然丞相府相信,那就少讓外人摻和。曹丞相也不必送我,照看好大小姐要緊。”

外人二字,令宴奈之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卻也隻能對著杜陽秋離去的背影,在心裏繼續怒罵。

曹姝妤已醒,除了曹興騰的虛情假意外,其餘人等的注意力竟然完全不在這上麵。

這令衛芫荽覺得實在是好笑,“請太子恕我多言,曹大小姐已醒,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杜大夫的醫術?”

太醫院的人都來了一遍也沒任何起色的病情,杜陽秋才出現一次,就搞定了大半。

宴奈之不僅不感到欣喜,反倒還找杜陽秋的茬兒。

居心何在?

讓人甚是生疑……

衛芫荽的語氣還算平和,卻因為無法反駁,將宴奈之堵得啞口無言,甚是尷尬。

“王妃多慮了,太子可能隻是擔心那坨鳥屎要如何吞下去而已。”宴深伸出手,將衛芫荽摟在臂膀裏,輕聲說道。

如此重要的關頭,宴深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擺明了就是故意的,目的自然是想看他出糗。

這般奇恥大辱的事情,宴奈之怎麽可能承認,“本太子何時說過,要吞鳥屎?”

“這男人說話要算話,不然……容易萎靡。”衛芫荽頷首,瞟了一眼宴奈之的第三條腿,人畜無害地笑著說道。

宴奈之何時被女子如此侮辱過,隨即怒斥道:“放肆!”

“太子不要如此生氣,我夫人一向不說假話,太子還是小心的好。既然大小姐已經醒了,我們也可放心回府了。改日再來探望。”

不等宴奈之將衛芫荽輕浮是他管教不當的鍋,丟到自己身上。宴深已牽著衛芫荽的手,朝著曹興騰點頭示意後,大步離去。

徒留站在曹姝妤寢臥當中的宴奈之,內心千萬匹草泥馬在疾馳而過。

若換在平日裏,看著這樣的場景,曹姝妤早就開口言語了。

但今日卻是一言不發,眸光當中的漠然,完全就是在看戲。

直到宴深和衛芫荽消失於視線當中。

“太子無需和衛芫荽那樣粗俗的女子滯氣,這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曹姝妤深吸一口氣後,柔聲細語地說道。

若不是曹姝妤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宴奈之已然忘卻,這房間裏還有這樣一個人,一個要成為他太子妃的女子。

走到床榻邊的宴奈之,嗓音平和得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你可好些了?”

“承蒙太子關心,姝妤好多了。”曹姝妤虛弱地回應道,臉上強扯出來的笑容,令她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那你好生歇著,早些好起來,等太子府迎娶你過門。”宴奈之伸出手,將滑落的絲衾往上拉了拉,輕輕搭在曹姝妤身上。

一旁的曹興騰看著這樣溫柔的宴奈之,內心滿是不齒。

若不是為了將曹姝妤這枚棋子死死地捏在手裏,作為威脅丞相府的軟肋,宴奈之又怎麽可能如此待曹姝妤。

“好。姝妤等太子來。”曹姝妤含情脈脈地回答道。

隻是這份含情脈脈,她知,曹興騰也知,不過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刻意罷了。

……

“曹姝妤當真是曹興騰的女兒嗎?”回府的馬車上,坐在宴深對麵的衛芫荽,認真地問道。

“從曹姝妤出生到現在,丞相府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和銀兩,整個綏安都看在眼裏。若不是親生的,那就是曹興騰有病。”宴深冷冷地回答著衛芫荽。

在宴深看來,但凡有半個腦子,也不至於問出這麽傻逼的問題。

但其實這件事情,宴深不是沒有懷疑過。

因為曹弘懿和曹姝妤是沒有感情的,沒有感情的原因是打小曹興騰就不讓兩人有過多接觸。

畢竟沒有父母不希望子女間相處融洽,待他們離去後,兄弟姐妹就是自己在這世間最為親密之人。

打消宴深懷疑的,是曹興騰竟真拿綏安輿圖去換了大南郡國那四味藥材。

若非親生,曹興騰那般勢力的人,又怎麽可能甘願去冒這麽大一個險?

衛芫荽並未反駁宴深,她相信自己的推斷和直覺,笑了笑,“此事,我們走著瞧好了。”

“聽王妃這話,可是有什麽證據?”宴深不屑的口吻,並非真心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完完全全就是在挑釁。

“當然,但……暫且不打算告訴王爺。”衛芫荽挑了挑眉,而後掀開剛停下的馬車門簾,跳了下去。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若是得不到滿足,就會心癢難耐。

因此,宴深隻是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就已邁開朝著芫荽閣而去的腳步。

衛芫荽自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但她裝作沒有聽到不說。甚至為了不回答宴深,就要一直吊著宴深的好奇心,徑直走向茅廁。

這讓宴深不得不望而卻步,卻又不甘心。

最終選擇站在茅廁外的不遠處,等著衛芫荽出來。

隻是等了足足一刻鍾,也不見人出來。

“王妃這是掉入茅坑了?”宴深譏笑道。

無人回應。

“隻要王妃肯開口求本王,本王也不是不可以拉你一把。”說話間,宴深朝著茅廁,緩緩走去。

依然無人回應。

下一秒,宴深就已衝了進去。

廁所裏並無衛芫荽的身影,隻有那熱氣騰騰的,不忍直視的東西……

抬頭一看牆上的腳印,宴深跳了上去,而後跟著那個腳印,一路前行。

他果然沒有預判錯——衛芫荽從菜地的小門,繞行回的芫荽閣。

被戲弄了的宴深,走到芫荽閣的大門後,終究還是沒有踏進去。而是轉身,回了故淵閣。

畢竟,能給衛芫荽嘲笑自己的機會?

——那是永遠不可能!

……

曹姝妤清醒的消息,很快在綏安長街擴散開來。

“你們知道嗎?曹大小姐醒了!”

“這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重病,竟被杜大夫給搞定了,杜大夫可真是厲害!”

“神醫這個稱號可不是白來的。”

“看來大小姐和太子的婚事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這要我說,大小姐可真是幸運。大病一場,醒來就多了一個太子妃的身份。這要是還我,我也願意大病。”

“這是鏡子……拿去好好照照自己的臉,能和大小姐比嗎?”

消息從綏安長街傳進皇宮時,宴修剛午睡了起來。

整個人疲倦又無力地靠在龍榻上,連開口說話這樣的小事,都有些嫌累。

“皇上,曹大小姐……醒了。”從外麵端著一盆井水走進來,準備給宴修洗個臉,清醒清醒的高喜,立即將這剛收到的重要消息,稟報給了宴修。

接過高喜雙手遞上臉帕的宴修,還未讓那個上麵的涼觸及到自己的臉,人已經完全清醒,“此消息可當真?”

“當真,奴才已經與太子府和丞相府的人核實了。”見宴修龍顏大悅,高喜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對於夏陽秋口說所中,曹姝妤與宴修的八字旺綏安國運這件事情,宴修更是堅信不疑。

畢竟旺國運前,肯定是先旺彼此的。

否則,曹姝妤病得如此嚴重,又怎麽可能出現奇跡?

“按照公主的嫁妝規格準備聘禮,明兒一早,朕要親自將它們送到丞相府。”放下臉帕的宴修,對於手中的天下,頓時滿是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