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坑多路不平
宴修看著曹興騰,頓了頓,“朕也認為這塊兵牌是真的。”
兵牌是真的。
這意味著刺死趙齊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衛兵當中的一個。
但衛芫荽確定:自己沒有收到任何一絲關於衛兵的消息。
至於衛兵接下來會不會還有別的舉動,這是件不得而知的事。因為不得而知,所以令人惶恐不安。
曹興騰的目光當中滿是困惑,“不知命案現場是否有別的東西,能讓刑部的人有跡可循?”
“暫時……沒有。”宴修冷冷地回應道。
若是有蛛絲馬跡,高喜肯定已將它帶回來。
然而高喜除了兵牌,什麽都沒有帶得有回來。
這證明刑部那邊,眼下暫時是沒有任何突破口的。
見衛芫荽和宴深均是沉默不語,曹興騰直接將話遞到衛芫荽嘴邊,“七王妃不說點什麽嗎?”
“聽曹丞相這口氣,這件事情是與本王王妃有關?不然為何非得說些什麽?”不等衛芫荽開口,宴深就已經將曹興騰的話給懟了回去。
“七王爺誤會了,臣不是那個意思。七王妃是與衛兵關係最為親密的人,若是衛兵提前與七王妃有什麽聯係呢?”曹興騰一秒前說著誤會,再後一秒就直接將鍋蓋在了衛芫荽的頭上。
不要臉指數堪稱滿分。
此問題一出,宴修,宴深的目光都一並集中到了衛芫荽身上。
顯然,這不僅僅隻是曹興騰一個人的懷疑。
宴深雖然幫了腔,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於衛芫荽的懷疑。
“丞相大人說笑了。芫荽一屆女流之輩,衛兵這種兵力怎麽可能有機會,與我牽扯上關係?”衛芫荽波瀾不驚地回答道,“衛兵若是能與我有聯係,我與七王爺朝夕相處,七王爺能不知道?而七王爺若是知道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難道是立馬告訴皇上?”
想拖自己下水?
那大家就一起水中遊泳好了……
曹興騰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顯然是沒有料到衛芫荽的反應竟然如此迅速,誰都沒有放過。
他能正麵懷疑衛芫荽,但是宴深和宴修,在明麵上曹興騰自然是誰都不敢懷疑的,“是……七王妃說的是。”
宴修白了做無用功的曹興騰一眼,隨即將目光望向衛芫荽,“七王妃既然已是七王爺的人,就應當知曉自己的身份。凡是不利於綏安朝廷穩定的人,都當誅殺,包庇之人亦是同罪。”
“芫荽知曉。衛兵通敵是大罪,理當誅殺,芫荽絕不與之為伍。”衛芫荽的態度極為端正。
宴修見狀,語氣緩和了不少,“衛兵一向狡猾過人,朕是怕你一個不留神,受了他們的蠱惑,從而走上不該走的路。因此特意叮囑你,一旦有任何消息,立馬差人告訴朕,由朕來應對。”
硬的威脅了,又來軟的拉攏關係……
隻是,顯然應對二字應該換成對付才算貼切。
衛兵狡猾有什麽用?遇上宴修這個不是人的人。
真正的狡猾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宴修?
否則入獄的人為什麽是衛文石,而不是宴修?
答案還不夠不言而喻?
“芫荽銘記在心。”衛芫荽看著眼前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的男人,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內心嘲諷漫溢。
“那今日就到這兒,朕乏了,退下吧。”宴修看了一眼三人,隨即起身,在高喜的攙扶下走出了金鑾殿。
衛兵的出現,讓他不得不重新布局。
宴深看了一眼曹興騰,一言不發地帶著衛芫荽離開了。
……
七王府的馬車,在出宮後並未駛向七王府,而是駛向了周喜茶寮。
曹興騰隔三岔五的就會去這個地兒喝茶,他們不去跟跟風,顯得沒有見過世麵似的。
因為有的時候,曹興騰全程都沒有進入後院的,僅單純的喝茶也能喝上一個時辰左右。
這令宴深和衛芫荽兩人不得不好奇周喜茶寮的茶,是不是要比其他地兒都好喝得多?
茶寮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它的敘利亞風格。
小廝也還是平日裏的小廝,見兩人走進,立馬迎上來,“兩位客官,想要喝點什麽?”
“你們茶寮賣得最好的是什麽,便給我們上什麽。”宴深抬頭,一邊回答,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這個小廝。
小廝走路極輕,令人根本察覺不到腳步聲,且端遞茶水手極其平穩,可以做到一滴不灑。
若是沒有內力,根本做不到如此。
顯然是一個有功夫之人。
隻是功夫的火候已經到了什麽樣的地步,宴深暫且未能估摸出來。
“喜茶是我們茶寮的招牌,兩位客官是否要嚐嚐?”小廝態度溫和地建議道。
“好。就上喜茶。”宴深點頭,衛芫荽全程一臉“愛意”地看著宴深。
待小廝轉身,衛芫荽的愛意立馬轉換成了速凍模式。
兩人足足等了一刻鍾,喜茶才緩慢地從後院端上桌,“兩位久等了,請慢用。”
曹興騰次次來都是喝喜茶,但次次都是數分鍾即上桌。
這讓宴深和衛芫荽不得不懷疑,這茶中是否添加了不該添加的東西。
但這光天化日之下,馬車就停在茶寮對麵,馬車前室還坐著他們的人。
這周喜茶寮的人若是這般猖狂,他們也就認了。
反正前有靳子實,後有許多金,兩人均不怕死地端起了桌上的喜茶。
香味這般濃鬱卻清醒的茶,衛芫荽還是第一次見到。
淺飲一口後,露出了甚是滿意的神情,“好茶。”
見衛芫荽無事,宴深這才將含在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既然夫人喜歡,日後我們常來便是。”
這是宴深第一次稱衛芫荽為夫人。
明知不過是在做戲,但衛芫荽的心跳還是漏掉了好幾拍,“好。”
卻在抬頭的瞬間,發現窗欞處放著的綠植,變成了一盆紅色的,不知道名字的花。
衛芫荽立馬將目光回到宴深身上,挑了挑眉後,宴深的目光順著她的眼神看了出去。
宴深和衛芫荽都百分之百的確定,這盆花在走進茶寮時是沒有的。至於何時換上去的,他們不得而知。
綠色代表安全?
紅色代表危險?
兩人對視一眼後,衛芫荽立馬捂住肚子,慌裏慌張地站了起來。
宴深伺機走到茶寮的前台,”這位小哥,我家夫人突然肚子疼,不知茶寮的茅廁在哪兒?”
小廝放下手中的筆,走了出來,“夫人請隨我來。”
見小廝目光疑惑地看著緊跟著兩人的自己,宴深開口解釋道:“我家夫人膽子小,在外時,我得陪著她一起如廁。”
小廝笑了笑,絲毫為難都沒有,“兩位客官感情可真好。你們順著這條長廊走下去,便是茅廁。廳堂今日就我一人,我得去守著。”
宴深點頭淺笑,“好。有勞小哥了。”
說是後院,卻隻有一個走廊,走廊兩側空空如也。
這令兩人感到納悶兒,因為壓根兒不是曹興騰那日進去填寫資料的那個後院。
明明同一個通口,為何卻走向了兩個不一樣的地方?
顯然,這其中是藏有機關的。
待小廝一走,兩人立馬開始尋找別的出入口,然而走廊來來回回走了數圈,也無果。
在走廊的盡頭,便是周喜茶寮的茅廁。
一個破敗無比的茶寮,茅廁卻是幹幹淨淨,側外的洗手池邊還種了一些花草,情調指數拉滿。
這證明它的主子,應當是一個熱愛生活之人。
可既然如此,那為何喝茶的地方反倒是簡陋得連廁所都不如?
實在是令人困惑。
回到前廳的兩人,若有所思地端過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後結賬離開。
……
明清已經在七王府的書房等候已久。
綏安長街的輿圖是必須要給到曹興騰手上的,否則龍血珠這件事情就陷入了死循環當中。
大南郡國的這條線,顯然是不能斷的。
“七王爺,這是其中一份綏安長街的輿圖,你過目。”見宴深在書桌前坐下,明清掏出懷中的冊子,放到了書桌上。
宴深拿過這份假輿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份輿圖,當真是假的?”
明清點頭,“是。”隨即給宴深指出了這份輿圖的問題所在。
此輿圖的作假程度,超乎宴深的想象。
曹興騰將輿圖交給虞濮後,虞濮肯定會派人核查。
但這些問題沒有半個月一個月的,是斷然發現不了的。
若不是熟悉綏安長街的人,甚至核查上個一年半載的,也是發現不了問題的。
等到那個時候,龍血珠早已經到手。
縱使知道輿圖是假的,他們的目的早已達到,此事也就算是成功。
至於後果……虞濮要怎麽報複,那是後續方才需要思考的事情。
“就它了。”宴深語畢,從暗格當中取出一個印章,蓋了上去,“此事有勞明大人。”
明清點頭,隨即迅速離去。
……
此時的曹興騰,剛回到丞相府。
衛兵的出現,龍血珠事件的停滯,將他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令他疲憊又無力。
近日來,老天似乎處處都與他做對,否則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會諸事不順到這樣的程度?
就連從小到大從未病過的曹弘懿,也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將腿摔斷。
曹興騰懷疑者這其中有鬼,隻是這鬼當然不是真的鬼,而是人。
正思忖著,溫源手拿冊子走了進來,“丞相,這是刑部剛剛送來的,綏安長街輿圖。”
綏安長街輿圖?
曹興騰懷疑自己是產生了幻聽,因為綏安長街的輿圖早已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