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死時速

儲秀宮

香霖蹲坐在白璿璣的下側,時而看看窗外,時而看看坐在桌前的主子,雖然心急,卻始終沒有說話。

白璿璣就這樣坐在桌前,一言不發一個時辰了。

而窗外,儲秀宮又加了侍衛看守,這次禁足是皇帝下的令,隻怕情況十分不樂觀。

“娘娘。”

香霖收起來被自己絞皺得不成樣子的手帕。

不管怎麽樣,飯還是要吃,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她得勸勸娘娘。

白璿璣聽到香霖喊自己的聲音,才從發呆之中緩過神來。

“怎麽了?”

“娘娘,您都坐在這裏一個時辰了,午膳也沒吃……”

香霖擔憂地看著她。

白璿璣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袖子都被壓皺了。

她確實一直在神遊,甚至從海棠宮到儲秀宮是怎麽回來的都不記得了。

那一掌,雖然不如那個硯台砸在自己腦門上疼,但是卻比額頭受傷難受百倍。

她無法忘記那個冰冷而憤怒的聲音。

周彧,既然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能夠治好德妃,何苦又同意她來試一試。

她做的任何動作,在周彧看來都是可能會傷害德妃的吧。

所以推她,就像推一個瘟神一樣,迅速,毫不留情。

即便沒有寵愛,她認了,她不需要,她是冷七的時候,就沒有被除奶奶之外的人愛過,在這裏沒有,她也無所謂。

可是身為宮妃,她連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她是真心去救治德妃。

她以為,至少周彧是君王,機辯善文,廣開言路的名聲在外,那麽在聽了她的一番誠懇的闡述之後,既然應允她上手治療,就應該相信她吧。

沒想到自己僅僅是在察看病情的時候按疼了德妃,她就立刻收獲了二次禁足大禮包。

缺德的皇帝!萬惡的封建社會!

氣死她了!

白璿璣回來以後,將以上想法反反複複在腦海裏播放了無數遍,腦海裏曾經俊美的皇帝已經逐漸被各種附加含義的反派的臉覆蓋,越想越生氣。

直到香霖喊自己,白璿璣才發現自己把手機殼背麵的皮卡丘的尾巴都扣了下來。

“娘娘,您沒事吧。”

白璿璣鬆開緊握著的手,冷笑一番:“沒事。”

“娘娘,今天……怎麽會這樣呢?”

白璿璣氣不打一出來:“都是因為那個言而無信的皇帝!”

“娘娘!切莫再說氣話了!”香霖驚呼。

“沒事,香霖。現在是禁足,誰也聽不到我說的。”白璿璣撇了一眼宮外,隱約能看見來回走動的侍衛。

“我在治療德妃的時候,按到了潰瘍之處,德妃劇痛之後,我就被皇帝給押送回來了……”

白璿璣重重歎了口氣。

這都什麽事兒嘛!

“娘娘,那,德妃娘娘如何了?”

香霖雖然被嚇到了,但是卻問到了重點。

談到德妃,白璿璣氣得飛翹的眉毛陡然一緊。

昨日那兩位醫生的話,她還是曆曆在目,闌尾炎雖說在現代是個不算什麽的小病,但是在這個時代,如果治療不及時,是不是會有生命危險?

可她如今,再次被禁足,也無能為力啊。

哎……

……

——

夜深

鍾粹宮

年妃正斜靠在軟炕上,凹凸有致的身體外隻披了一件冰蠶玉絲長裙,玉指一搭沒一搭地挖著碗裏的血燕,在她麵前,徐昭儀正坐在圓凳上,繪聲繪色地講述今天下午發生在海藻宮的事情。

“娘娘您是沒看見,那德妃被白昭儀這麽一摁,疼得死去活來的,差點就過去了!”

徐昭儀是月氏國進貢的美人,胡人長相,也很是濃豔美麗,不到兩年便從美人升了昭儀,她此刻正飛揚著顏色,津津有味地講述著。

年妃聽到這一部分,忍不住發笑,

“這個白璿璣,還和我說從長計議,自己卻找了個這麽拙劣的主意,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年妃搖搖頭,接著問:“那德妃現下如何了?”

徐昭儀嘴角耷拉,看似悲憫,實則眸子裏帶著笑意:“受了驚嚇,聽說更嚴重了,隻怕是快了。”

年妃聞言,唇角一勾,將勺子裏的血燕送進嘴裏,優雅地吞下後,緩緩說道:

“這麽說來,白妹妹是有功的。”

“這……娘娘,您的意思是?”徐昭儀黛眉一皺,看向眼前絕美的女人。

“您要撈她嗎?”

“不過可惜,陛下震怒,就算是本宮,也不好這時候求情呐。”年妃抿了口茶,淡淡地說道。

說至此,二人才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

儲秀宮

白璿璣此刻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倒不全是因為皇帝那一掌讓自己顏麵掃地難堪,也不是禁足讓她煩憂。

而是她下午摸到了德妃右下側疼痛之處,體溫要比其他肌膚高了不少。後來下午回來,經這兩位醫生的判斷,德妃這種情況已經是蘊熱期,再不幹預就會進入藥物無法控製的毒熱期了。

【最多三天,體質差一些的可能明天就會潰爛。】

【我看還不至於,三天內能用藥還能治好。】

【其實不必太過擔心,微創半天就能好。】

【白小七:和兩位老師交個底,這個病人有一些其他基礎病,不能手術的。】

【那就很麻煩了……】

【那就更加凶險了。抗炎藥要盡快使用,還要配合針灸治療,但是一旦拖到毒熱期,就必須手術切除,否則有生命危險!】

【白小七:……病人原因,目前隻能吃中藥。】

【這……那趕快開始治療,多給病人灌一些大黃牡丹湯,再加一些黃芪補氣穩住身體,然後針灸!】

【的確,闌尾炎雖然能治,但是拖得久了也會死人的!】

【白小七:最多還能拖幾天?】

【若是手術,還能任其發展4,5天,若是藥物治療,最晚明天。】

……

明天

自己卻被禁足了。

白璿璣盯著手機,重重地歎了口氣。

自己生氣歸生氣,委屈歸委屈,但是無論如何,見死不救,絕不是一個現代人能夠接受的結局。

該怎麽辦呢?

首先,她得出去。

然後才能再做打算麽?

不對,她必須一步到位,她必須保證明天就能見到德妃,或者說讓太醫幫她治療德妃。

那麽……她又不能出去,怎麽辦呢?……她得吸引人過來,還最好是皇帝過來。

白璿璣陷入了沉思。

……

一炷香後:

“香霖,豐溪,來人!本宮有事情吩咐!”

子時,儲秀宮殿內重新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