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玫瑰糕
曹公公賠笑道：“專情總歸不是什麽壞事，等回頭娶了親，世子把心思挪回夫人身上就好了。”
“娶親？”大長公主冷笑道，“我倒是想立馬給他娶回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你看他那副回京之後就失魂落魄的樣子，叫我怎麽給他想看！還有那個何氏，就子寧一個兒子，也不盼他點好，上回我問她，她竟然想讓子寧娶她的娘家侄女！”
“夫人相中了何家的小姐，應該是想著親上加親吧，”曹公公勸道，“公主莫氣。”
“親上加親，她也是真敢想！她自己是長華郡主的女兒倒罷了，她那侄女可就差遠了，從四品小官之女也能配咱們的公府世子？一個郡主的孫女，趙家連主都尚得，子寧還能看得上她？”
曹公公心想，世子是看不上郡主的孫女，人家看上了一個市井女掌櫃，但這話他可沒那個膽子敢在公主麵前提。
“罷了罷了，”大長公主平複了下心情，緩緩道，“我看淑華的女兒就不錯，淑華自己在我的侄女輩裏就是數一數二的長公主，她親自教養出來的閨女肯定不會差。吩咐下去，夏至這天我要辦宴會，花園裏的玫瑰開了，便多請些小娘子們來賞花吧。”
五月二十三，夏至。
今日炎熱，靖安大長公主府裏正在辦玫瑰宴會，雖然院子裏放了不少冰，但能被邀請的小娘子們個個出身不低身份高貴，一個個穿著打扮都異常精致，衣裙華美繁複，穿著的人自然涼快不下來。
小娘子們手執各式各樣的扇子，扇起陣陣香風，鶯歌燕語，好不風流。
趙子寧一臉漠然地站在院外，請了守院的下人前去通報。
聽著裏麵傳出來的嬌笑聲，他卻始終麵無表情，就像不知道今日裏麵的一切都是為他準備的一般，淡然得像一個局外人。
“世子爺請進，公主和夫人她們都在裏麵等您呢！”
趙子寧目不斜視地朝花園正中心的涼亭走去，向坐在主位上的靖安大長公主行禮：“聽聞祖母傳召，子寧特來給您請安。”
靖安大長公主笑道：“你這孩子，這些日子看兵書看入迷了吧，我不叫你你就不知道來祖母這兒玩了？來見過淑華長公主，她同你父親是表兄妹，你小時候還被這個表姑姑抱過呢，她今日把你成惠表妹也帶來了，你們可以一起玩。”
趙子寧依舊麵無表情，這時眼神越發冷漠，若是抱劍此時看到了他的臉上神情，肯定知道這是他不耐的征兆。
“子寧，見過淑華長公主。”
規規矩矩，挑不出錯地行了一禮後，趙子寧看都沒看淑華長公主的女兒成惠一眼，徑直站到了何夫人身後。
淑華長公主尷尬地笑了笑：“許久不見寧哥兒，性子越發沉穩了，還是靖安姑姑您會教導兒孫啊。”
靖安大長公主臉色一沉，剛想開口再撮合一下趙子寧和自己的侄孫女，就看見自己的好兒媳何夫人故意拉著趙子寧講話，心中大怒，不由得埋怨兒媳吃裏爬外，臉都氣黑了。
但靖安大長公主畢竟是從宮裏出來的，又活到了這個歲數，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同何氏發難，便笑道：“大家來了這麽久了，看了半天的玫瑰花也該餓了吧，陛下之前賞了我一個廚子，做點心是個好手，我提前吩咐他預備了用玫瑰花做點心，諸位也都嚐嚐吧。”
侍女們立刻魚躍而出，向府中嬌客獻上點心盤子。
成惠娘子笑道：“好精致的花糕，看著倒比剛開的玫瑰花還好看，承蒙大長公主招待，看來我等今日是有口福了。”
靖安大長公主也笑道：“惠丫頭最是嘴甜，寧兒今日應該還未用過點心吧，你也嚐嚐。”
趙子寧點點頭，拿起一塊，公主府上的吃食自然比民間精致許多，又是宮裏出來的禦廚所做，雖然是點心，看起來卻幾近透明，甚至能看見裏邊的玫瑰花瓣。
宴會上招待女眷們的點心大都香軟好克化，他嚐了一口，除了甜還是甜，那股強行壓下去的不耐又升騰了起來。
“好香甜的點心，玫瑰糕常見，但像大長公主府上這般好看又好吃的玫瑰糕卻是獨一份的，”成惠娘子甜甜道，“我都想天天來大長公主府上蹭點心吃了！”
靖安大長公主屬意這個侄孫女，自然是求之不得，便道：“隻管來吃，若是不夠，我把寧哥兒那份也給你！”
眾人大笑，成惠娘子羞怯地看了一眼趙子寧，又紅著臉低下了頭。
許是今日園中嬌客太多，趙子寧隻覺得各種胭脂水粉摻和在一起，熏得他又要喘不上氣了。
他突然站起身，朝靖安大長公主拱手道：“祖母恕罪，子寧今日的書還沒看完，得回去了，晚些再來給您請安。”
靖安大長公主笑臉一僵，皮笑肉不笑道：“書是看不完的，看多了反而容易悟不透，不若今日就歇上一天吧。”
趙子寧不卑不亢道：“子寧以為，戰場上刀劍無眼，若不趁早多學習用兵之道保家衛國，孫兒下月入伍豈非上趕著送死。”
淑華長公主見氣氛有些僵硬，忙打圓場道：“寧哥兒有這份心是好的，男子漢大丈夫肯上進是好事。”
靖安大長公主眼神不虞地盯著趙子寧，也不說放不放他走，趙子寧接著說道：“祖母這邊若是需要孫子陪同，子寧可代為傳召康弟。”
這下連淑華長公主也不說話了，長公主的長女與大長公主的嫡長孫當然是門當戶對，但若是相看的男方換成了庶出的次孫，那說什麽她都不會答應的。
趙子寧可不再同她們墨跡，再一施禮，轉身就走了。
靖安大長公主精心安排的玫瑰宴沒多久就散了，淑華長公主帶著成惠娘子第一個告辭，送走諸人後，靖安大長公主一掃桌上裝玫瑰糕的點心，氣道：“他是故意的，他心裏還隻裝著那個姓金的野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