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馬餃子
秀秀在穿越前是學過兩年跳舞的，但她先天資質有限，不能跳芭蕾，腿骨不夠纖軟，也不適合古典舞，最後去學了民族舞，主要練習的便是這胡旋舞。
長裙飄柔，如天邊紫雲，容顏嬌美，如月下神女，回眸看向趙子寧時，他隻覺得心下一空，仿佛自己的呼吸也要為她的舞姿所攝。
今夜的月亮皎潔明亮，伴著江上傳來的陣陣絲竹樂聲，秀秀的舞姿輕快又綿軟，她臉邊垂落的銀色流蘇與腰間所係的玉佩宮絛在月光下徒增一層柔和的光輝，可那些東西加在一起，都不及秀秀本人對他的吸引力。
就連那對在月色照耀下格外晶瑩剔透的琥珀耳墜，此時在他眼中也不如秀秀那因羞怯而泛紅的小耳朵可愛。
承認吧，趙子寧，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她美到足以讓所有男人為之癡狂，你也不例外。
甚至，讓她走進了你的心，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上別的任何女子。
最後一個圓圈轉畢，秀秀微微有些踉蹌地停下，許久不曾跳舞，今晚興致上來在心上人麵前跳這一下，反倒險些摔倒，讓趙子寧扶住了她。
她為自己的舞技不精而紅了臉，抬頭卻看見了趙子寧平靜的臉，波瀾不驚，沒有半點驚豔與誇讚。
“答應我，以後別再跳了。”他說。
“我跳得不好嗎？”
“不，”趙子寧道，“你跳得很美，美到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你的舞姿，至少這三年，別跳給別的男人看。”
“你既然答應了要等我三年，那便一定要等我回來娶你，這期間你不能對旁的男子動心，更不能嫁給他人。我知道你我相識時間尚短，但離別本就是為了下一次的相遇，從我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相信你我的緣分還在後頭。”
相逢若是有緣，又豈在朝朝暮暮，這麽一想，三年也不算太長。
“不過千日而已，”秀秀笑道，“我等便是了。”
先前放入江中的白蓮燈已經漂遠了，趙子寧把另外一盞手提的荷花燈遞給了秀秀照清腳下的路，自己則在一旁跟著。
直到把秀秀送到了門口，他依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秀秀回家。
此時已經臨近宵禁了，饒是繁華如朱雀街，店鋪也都關了，路上再不見多少行人。
雲欣沒有鎖門，隻是把門虛掩著，等著秀秀回去。
秀秀把門推開，卻沒有直接進去，提著花燈的手捏緊又放鬆，到底還是沒忍住回了頭。
“趙子寧，你既然讓我等你三年，我等你便是，但你一定不能讓我白等……”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娶我。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話雖未說全，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良久，她再次鼓起勇氣道：“別忘了我的生日，五月十五，你能來便來吧！”
月色下的趙子寧，身著長衫，整個人被月光蒙上一層清輝，朗朗公子，好不出塵。
書上說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我知道了，”他輕聲朝秀秀笑了笑，“回去吧。”
秀秀點點頭，進了院子後反手關上了門。
今晚她做了太多從前未做過的大膽之舉，之前麵對趙子寧時，她一向克己守禮，今天卻主動在他麵前跳舞。
想到這裏，秀秀的臉又羞紅了。
“娘子回來了！”雲欣聽到動靜從屋子裏出來，驚喜道。
“您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餃子都不好吃了！”
秀秀問道：“哪裏來的餃子？”
雲欣答道：“您先前剛出去不久，隔壁的楊娘子就送過來一盤餃子，說是米掌櫃明兒一大早就要出遠門收糧食去，得去上個十天半個月呢，‘上馬餃子下馬麵’，楊娘子就包了好多餃子，也給咱們送了一份。”
上馬餃子下馬麵？
秀秀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麽個說法。
家中有人要出遠門時，一般送別前都會吃頓好的，吃飽了再上路，而到家時往往時辰不準，家中未必來得及準備什麽好吃的，下碗麵湊合先吃吧。
秀秀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了，早知如此，下午也該給趙子寧包些餃子吃的，卻叫他今天連吃了兩頓麵。
“娘子餓了沒，要不我去把餃子熱熱端來吃了？”雲欣殷切地問道。
秀秀看她那副樣子，知道是這丫頭嘴饞了，自己沒回來她又不敢一個人偷吃，便笑道：“我這會兒不餓，你想吃便去熱了自己吃吧。”
她是真不餓，先前在攤上喝的那碗杏仁茶很是飽腹，到現在也沒有半分餓的感覺。
雲欣自己去廚房燒水把餃子蒸了蒸，端回屋裏問秀秀：“娘子真不吃嗎？”
見秀秀還是搖頭，雲欣這才自己用筷子夾起吃了，邊吃邊道：“韭菜豬肉餡兒的，這春日裏的韭菜就是鮮嫩好吃，真香啊！”
秀秀把那盞荷花提燈小心收了起來，放進櫃子裏後才轉身笑罵道：“平日裏一天三頓也沒見餓過你，這會兒你又說楊娘子的手藝好，那改明兒你跟著楊娘子得了！”
雲欣連忙搖頭道：“要真說手藝好，誰能越過娘子去？便是楊娘子的寶貝兒子聰哥兒不也天天饞娘子的手藝不肯老實吃自家的飯菜嘛，我不過是太久沒吃過餃子了，今日好不容易吃到了，甭管誰做的，是個什麽餡兒，都會誇好吃的。”
秀秀當下就明白了，鄉下的人家平日裏多半不太富足，每日上的吃食也簡單，逢年過節才能吃點好的，餃子更是過年才能吃的稀罕東西，雲欣這丫頭又命苦，早早就沒了娘，後娘進門怕是恨不得飯都不給她吃，哪裏還會讓她吃到餃子！
想到這兒，秀秀笑道：“這樣的餃子太普通了，回頭得空我做些芋餃、蝦餃、蛋餃，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是太久沒吃過餃子了。”
晚上同雲欣閑聊著就漸漸睡著了，秀秀還是早上醒來後看到窗戶緊閉的對麵茶樓時才相信，趙子寧是真的要走了。
不對，是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