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杏仁茶
秀秀回去後照例先在店裏忙活，等晌午過後人少了再回屋睡覺，幫著雲欣他們把晚上燙菜的麻辣燙湯底調好後，自己晚飯隨便對付了兩口，便回屋換上了一身新裙子。
裙子顏色鮮豔，上身是溫婉的淺藍色，下身卻是招搖的煙紫色，腰帶上綴著一圈比豌豆還大的南海珍珠，顆顆圓潤白淨，腰間還左右分別掛著藍田玉佩和漸變色冰絲宮絛。
這裙子是用母親帶她回江州時，壓箱底的料子做的。本來是想留著等及笄時再做來穿的，但母親回江州不久就病倒了，趁著最後的精氣神為她親手縫製了這條裙子。
母親當時說：“你這年歲正是身子骨抽條的時候，也不知道現在做出來的等再過幾個月及笄的時候穿還合身不，但這料子好看，不行回頭再想法子改改吧。”
如今她雖然賣著吃食，但自己一日三餐控製著食量，身形越發窈窕，穿上這條裙子倒又有了幾份官家小姐的尊貴樣子。
好衣得有好飾配，秀秀找出從京城帶回來的首飾盒子，翻撿了半天，京中前兩年的花樣如今戴著雖說也算不上過時，但那些金簪玉釵赴宴時戴著還好，多少能鎮鎮場子，不至於失了體麵，晚上戴著去看江燈反而有些不合適。
最終秀秀選了一束絹花做的玉簪花別在頭上，另戴了一隻珍珠琉璃銀步搖，耳朵上戴了一對淺色琥珀耳環，也不過多塗脂抹粉，就這樣出了門。
雲欣和錢小二都看直了眼，雲欣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我從前隻知道我家娘子美，卻不知道娘子稍加打扮會這麽美！”
秀秀啞然失笑，朝他二人擺擺手，便同站在店外等候的趙子寧出去了。
趙子寧在初見到秀秀這副模樣時也是一驚，倒不是因為秀秀這樣有多麽華美，京中的大家小姐打扮華麗的多了去了，她這身衣料真的算不了什麽，頭上戴的發飾更是平平無奇。
可落在他眼裏就是有一種難以用言語去明確的美，美到了出塵。
秀秀走過去，莞爾一笑，道：“我們走吧。”
兩人行至柳葉江邊，那日重逢之地時，秀秀笑道：“我們在這地方再遇，明兒你要離開江州，既然已經走到這兒，便當我今晚提前為你送行了，明早就不再出來送你。”
趙子寧微微點頭。
走到江頭，最是柳葉江上最熱鬧的地段，江麵上停著不少船，有些是富商老板的私船，有些是青樓女子的畫舫，船上點著燈，光映在水中，好不朦朧。
一臉過來，沿途也有不少青年男女結伴而行，江邊也有不少賣小吃玩物的商販，倒顯得比白天還要繁華。
就在這時，街上有人喊道：“快看快看，劉員外要放煙花了！”
話音剛落，隻見江上彩光大現，一朵朵煙花騰空升起，又在空中綻放，最後又似消散墜落於江中。
秀秀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湊近地看過煙花了，聽見一聲聲煙花聲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空中，竟是不知不覺中看癡了。
又聽人說：“劉員外放完了，該鄭員外接著放了！”
果然空中又騰起一道火炬，煞那間一朵朵煙花又重現在空中，引得無數行人駐足觀看。
許是有幾位闊綽的員外老爺們在輪流做東，天上的煙花放了一陣又一陣，江麵上也沒個徹底的消停，一艘艘船隻慢悠悠地在水麵上飄**。
江邊風大，秀秀平時倒不怕這點冷風，隻是月事未淨，自覺還是注意些得好，便同趙子寧笑道：“我餓了，想找點吃食暖暖身子。”
其實餓都不是特別餓，不過是江邊繁華鬧熱，人來人往的，偏他們倆的離別就在眼前，有些話還是得找個安靜的地方才能說出口。
趙子寧自然不會拒絕，秀秀便找到一家賣杏仁茶的攤子，要了一碗熱乎的杏仁茶，想捧在手裏先暖暖再吃，又給趙子寧要了碗薄荷冰粉。
店家動作極快，不一會兒就把兩碗一齊端了上來。
杏仁茶顏色奶白，入口香醇，佐以各種堅果的碎果仁和青紅兩色葡萄幹，再在頂上加一勺醃製過的的玫瑰花醬，又好看又好吃。
若要說有什麽不足之處，便是太過香甜，用杏仁磨出來純漿還自帶果仁的油脂，又加了那麽多佐料，吃多了難免發胖。
秀秀平日裏晚上就極少吃甜食，如今要不是仗著月事在身，斷然不敢連續兩晚都吃甜品，故而此刻端著碗吃得尤為滿足。
讓一旁吃薄荷冰粉的趙子寧都放下了勺子，專心看她吃。
本就是甜點，能有多少分量，幾口就能吃完，秀秀吃到最後發現碗底剩了三粒花生碎，勺子一放，本來特意約他今晚出來，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與他聽，可話到嘴邊卻隻喃喃道出了個：“你要去三年啊……”
三年，便是三十六個月，整整一千零九十五日。
她要等好久啊。
“三年之後，”趙子寧站在秀秀身邊，顧忌著男女大防，並沒有靠的太近，一雙清冷的眸子卻染著溫熱，“你信我，我會回來找你。”
兩人吃完了東西，秀秀還要往前走再逛逛，卻看見前方有不少賣花燈的，上前看了一下，秀秀選了一個精致的白蓮燈，剛要付錢，卻聽趙子寧問道：“粉色的手提荷花燈多少錢？”
最後趙子寧買下了兩盞燈，秀秀便拉著他去江邊放燈了。
她把那盞白蓮燈輕輕放入水中，伴著自己許下的願望遠去，這才再次笑著看向趙子寧：“你喜歡看女子跳舞嗎？”
不待趙子寧回答，秀秀已然站起身舒展了雙臂，用自己的身體轉出了第一個圓圈。
她跳的是胡旋舞，這是一種節奏鮮明又歡快奔放的舞蹈，要求跳舞的人動作輕盈不斷旋轉，用身體來畫出一個接著一個的圓圈，手在不停地擺，腳在不停地轉，裙擺因為旋轉而掀起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弧，露出底下一雙交叉的足尖，全身上下的首飾環佩搖曳，好不飄逸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