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閑庭信步

“所有人,把身上的橡膠全部點燃扔進江裏!”

見其餘三艘戰船全部靠了過來,朱高熙立刻高聲喝喊。

以往為了應對敵人潛入水下破壞戰船,大多都是用火油封鎖水麵。

雖然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效果其實並不明顯。

隻要對方水性夠好,用不了多久火油就會自行熄滅。

可橡膠卻不同。

這東西要是真燒起來,沒個把時辰都停不下來。

為了向朱元璋展示自己此次辦差的成果,朱高熙在離開建昌衛之前,帶走了所有橡膠庫存。

整個皇莊隊一半的車輛,裝運的都是加工好的橡膠成品。

撐到明天晚上都不成問題。

從離開京師到蘭州衛,再從蘭州衛抵達建昌衛,最後來到巫峽渡口。

這一路上,皇莊隊雖稱不上身經百戰,但也見慣了生死搏殺。

早就被朱高熙訓練成一支能征善戰的鐵血之師。

即便是那些民夫,放在任何部隊之中,都能立刻拿起武器成為精銳。

一聲令下。

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紛紛從麻袋中取出乳白色的橡膠,點燃之後扔進了下方的江麵。

呼!

凜冽江風吹過,衝天的火焰立刻將整個江麵照得如同白晝。

火光中,數十道人影掙紮慘叫,猶如被沸水蒸煮的活魚,四散逃竄!

即便他們拚命潛入水下,將身上的火焰熄滅,卻擺脫不了融化後沾粘在身上的橡膠!

那滾燙的溫度飛速腐蝕著匪徒們的皮膚。

淒慘的叫喊如同鬼哭狼嚎,不斷摧殘著其他水匪的心智。

“張將軍,告訴你手下的兄弟,最好都用紗布捂住口鼻!”

看著敵人的慘狀,朱高熙還不忘提醒張輝。

沒人比他更了解橡膠。

這東西一旦點燃,便會產生毒煙,吸入體內輕則頭暈腦脹,重則窒息而亡。

他可不想本就不多的兵力因為己方的手段再有任何折損。

敵人的慘叫聲猶在耳邊,張輝哪敢怠慢,趕緊招呼手下人按照朱高熙的吩咐,捂住了口鼻。

沒有準備的也盡量潛入水下。

江麵上,四艘大明戰艦周圍已經燃起一道火牆。

水匪們幾次想要突破,最終都無功而返。

可他們好像並不想就此放棄,居然緩緩散開陣型,依靠舢板靈活的特點,在戰船周圍來回搖曳。

很明顯,就是在等待火勢熄滅。

“殿下,您這火油能撐多久?”

眼見沒人能突破火海的封鎖,張輝便帶人重新登上了甲板。

隻是臉上的擔憂之色並沒有減少半分。

方才在水下,他接著火光粗略地數了數,這群水匪最少也有兩千多人,大小船隻四十多艘。

刨除前期損耗,雙方的實力仍然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明軍這邊,加上朱高熙的火槍隊,也才一千餘人。

而且大部分不是水手就是農夫。

若是在陸地上還有一戰之力,可眼下卻是在水上。

對方一看就是常年在江麵上討生活的慣匪。

皇莊隊這些民夫七八個綁在一起,也抵不過人家一個。

若是火油撐不了多久,戰敗身死就是個時間問題。

“放心吧,至少到明天晚上,他們都別想靠近!”

朱高熙胸有成竹。

隨後又指了指船艙裏堆得滿滿當當的麻袋。

“全都是?”

“一半都是!”

仿佛看出了張輝的懷疑,朱高熙立刻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隻見刀光晃動,幾隻麻袋應聲裂開,乳白色的橡膠隨之顯露出來。

“張將軍,這下放心了吧!就是不知道咱們的援軍什麽時候能到?”

朱高熙也明白,僅靠船上這點兵力,根本打不過對麵的水匪。

唯一的辦法就是拖!

拖到廬州水軍馳援。

今晚這衝天的火光,百裏外都能看見。

即使他們沒人突圍報信,周邊駐防的明軍也能知道這邊發生了意外。

“回稟殿下,每隔三個時辰,都會有一伍水軍在二十裏內的江麵上巡邏!不用等到天亮,末將下轄水軍必能趕來支援!”

見識了朱高熙的種種手段之後,張輝對他的態度也從最初的輕視轉變為了敬佩。

試問小小年紀,突遭強敵,非但臨危不懼,還能從容自若地指揮退敵,放眼當今天下,哪裏能找得出如此少年英雄?

更何況朱高熙還貴為皇孫,從小必定嬌生慣養,對比之下,能有這般戰績,就更不容易了!

“那天亮之前,危機就能解除了?”

“是!”

“姑父,那咱們就先回船艙裏喝點吧!外麵風太大了!”

微微一笑,朱高熙竟拉著歐陽倫回到了船艙。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了張輝一個措手不及。

大戰正在進行,居然還有心思回船艙飲酒。

張輝真不知道朱高熙是胸有成竹還是心裏沒數。

“張將軍,我覺得你也沒必要繼續留在甲板上吹江風了!放心,敵人天亮之前絕對攻不上來!”

臨近船艙,朱高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回身吵張輝說了一句。

這讓廬州衛指揮使更加無語。

“殿下,軍情緊急,身為主將,我還是留在這指揮吧!否則,軍心怕是會產生動搖。”

“走吧!出了事我承擔!”

張輝剛開口拒絕,就被朱高熙抓住手臂拉進了船艙。

周圍的廬州水軍見狀,全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這位皇孫殿下。

而皇莊隊的人對此卻見怪不怪,依舊聚精會神地盯著對麵敵人的動向。

張輝出身將門。

雖然是武將,但對於官場的一些規矩卻是輕車熟路。

他很清楚,如果當眾駁了朱高熙的麵子,自己今後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即便心中不願,可還是硬著頭皮跟進了船艙。

隻是暗暗決定,應付幾句便返回。

江麵上寒風凜冽,可船艙裏卻溫暖如春。

一進來,朱高熙便舒服了抻了個懶腰,酒菜都是現成的,他便和歐陽倫圍著炭火坐下:“姑父,這次回去,我一定跟皇爺爺討個更好的差事!督辦皇莊可太苦了!”

一邊抱怨著,朱高熙一邊將三隻酒杯斟滿。

那份悠閑從容,仿佛外麵圍著的不是數千水匪,而是秦淮河邊的花船。

張輝知道,這酒自己必須得喝,可剛一端起,艙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指揮使,賊人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