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求援
說起**山和許銳鋒的關係,還真不是從天王山老當家的開始的,是人家大老許實打實自己處出來的人脈。
當年許銳鋒在北滿剛剛成名,**山的人就來城裏做買賣,許八炮手底下人也不覺著這小地方的坐地炮敢站出來擋橫,於是當天就明目張膽的住進了六國飯店,來的時候騎著高頭駿馬是囂張跋扈……
第二天,六國飯店內多了四具死屍。
許大馬棒當時就不幹了,從**山帶了四五十兄弟 要平了這新晉的坐地炮,可還沒等進城,就見一個男人在道路中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個人,正是許銳鋒。
這本是幹柴烈火的一刻,土匪頭子碰上坐地炮,這要不傳出兩聲槍響來,都對不起日後江湖人傳送這段的唾沫。可實際上這一次還真沒開槍,不光沒開槍,許銳鋒還讓許大馬棒興高采烈的調轉了馬頭,與其化敵為友。
主意麽,自然是老鷂鷹出的,那老登賊眉鼠眼的在許銳鋒殺了**山的人以後,就一直覺著要鬧災,這長汀哈達村的許萬亮當警察時就不受委屈,跟上級都敢亮家夥,這才有了‘許八炮’的外號,巧的是,他有四個兒子,人家覺著這四個小子肯定人人會使雙槍。至於‘許大馬棒’的混號,也的確是從江湖裏來的,不過傳出來的地方卻是窯子,這外號指的啥,自然不用細說了,不過倒是有個傳聞,傳聞說又一次他去逛窯子,幾個窯姐竟然爭風吃醋的打起來了,還有人自降身價喊出了一個字不收也要陪許旅長的號子。
旅長嘛,是許八炮自封的,當年他手底下也就一百來人兒。
“大當家的,咱倆頭一回見麵,送你個見麵禮。”
叢林裏,老鷂鷹推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走了出來。
這男人是北滿有名的奸商,在整個黑龍江大肆收購糧食,隨後轉手就賣給日本人。如今更是仗了日本人的勢,基本上已經變成了搶了,人家花錢買糧買地,他呢,用白條,你不賣還不行,老許聽說這件事以後,正好碰上和許大馬棒叫勁的節骨眼,直接把人綁了送出了城。
許大馬棒不是要錢麽?你許銳鋒要的是麵子,那你殺了他的人已經拿回了麵子,為什麽不把城裏讓自己惡心的混蛋綁了給送出去,把錢還給人家?
這一出可給許大馬棒給整不會了,他是來打仗的,你們還回來個肉票是什麽意思?
“許大當家,你的人莫名其妙來到我地盤上也不打招呼,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地道?抱歉,當時我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是誰的關係,出手重了點,四個裏一個也沒剩下來。”
“這不,一聽說是大當家的人馬,才知道大水衝了龍王廟,按禮節,我還是您晚輩兒,弄這一出屬實不應該。大當家的,咱眼下明白過來也不算晚不是,這才連夜綁了北滿城內最值錢的肉票,算是我許銳鋒給您陪個不是。”
許銳鋒自報了家門,在明知道天王山的名號早已經不好使的情況下,依然說出了自己的出身。這倒不是攀麵子,而是告訴許大馬棒,咱許銳鋒是裏碼人,不外道。
許大馬棒直接張不開嘴了,事兒,是你有錯在先,結果人家許銳鋒替你把事辦了還專門出城來道歉,讓你裏子、麵子、錢全有了,還想怎麽著?關鍵是你倆在今天之後,不可能再有利益衝突,除非你許大馬棒打算放棄**山的天險,去北滿城裏當坐地炮,否則怎麽可能還有火氣。
實際上在東北的綹子當中,有天險優勢還真就是人家**山,這也導致了他逮誰敢跟誰幹的性格。
許大馬棒算是看出來了,這許銳鋒也是有手腕的,絕不是靠著天王山的餘蔭,和這樣的人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成為朋友要比成為敵人好的多,更關鍵是,你不知道人家在這條路上設下了什麽埋伏,真翻了臉,要是中了埋伏再灰頭土臉的回去,麵子可就丟大了,如若不然,他敢就帶一個老頭攔路麽。
就此,許大馬棒和許銳鋒化幹戈為玉帛,還定下君子協議,日後**山的人隻要來北滿,許銳鋒肯定會給方便,而大老許要是有一天在北滿混不下去了,可以投奔**山,老鷂鷹還專門給他們留了聯係方式,這才有了淵源。
也正是因為這樣,於慶久能聯係上老鷂鷹。
瓦房店。
大風刮的房蓋兒都要掀開了,大街上時不常就能聽見瓦片打房頂墜落的脆響,而此時,於慶久雙手插在袖口裏走進了一間破廟。
人是老乞丐領來的,於慶久能聯係上的也隻有這個乞丐,而這間破廟正是老鷂鷹與其聯係好的見麵地點。
老姚當然不會帶人去破磚廠,那不是沾點虎、沾點嘚、沾點走道扶牆根、小便帶血絲兒麽,萬一出點什麽事呢,他還能讓狗剩子一家也跟著吃瓜撈啊?
於慶久來到破廟也覺著奇怪,好好的回春堂大夫怎麽約這兒?
可他也不是來破案的,隻能說出了自己的訴求:“這麽回事,大當家的讓我來求個援,現在黑龍江各地都很緊張,趕上年根兒底下山上也缺吃缺喝,問問許爺能不能幫著往城外送批東西,能出城就行,其他的我們自己應付。”
“整個黑龍江都封城了?”
老鷂鷹這才知道日本子的‘肅正計劃’到底有多厲害。
“差不多吧。”於慶久沒撒謊,如果不是這所謂的肅正計劃,他們不太可能物資短缺到這種程度。
老鷂鷹眼睛一轉:“東西倒是能送出去……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於慶久也納悶怎麽還問起人數了:“沒多少。”
“敢打敢幹的,有沒有?”
“姚爺,您直接怎麽送吧。”他以為得武力闖關。
老鷂鷹一搖頭:“不是這麽回事,我有個朋友出了點事,讓人抓起來的,這不想著把人劫出來麽,反正你們也得送東西出城,咱們正好一趟了。”
“許爺那兒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我們家老許的意思。”
於慶久是不可能告訴老鷂鷹自己真實身份的,老鷂鷹也惦記著用**山的人把許銳鋒給救出來,至於最後結果如何,他已經不考慮了,怎麽著還不比在這兒幹等著強啊。
倆人就這麽互相算計著,直視對方雙目,誰也不敢挪開目光讓人看出自己心虛來。
“姚爺……”於慶久緩和氛圍的呼喚了一聲。
老鷂鷹仿佛已經看清了他正在搖擺的心思,加猛料說道:“這可是鬼子封城的時候,整個北滿除了我們,誰也不可能把東西送出去。再者說了,你們找誰也沒有白幫忙的,對吧。”他要不是想著老許,哪有心思和你廢話?
“你們能出多少人?”
於慶久想當自然也不光是送東西,要是真有衝擊憲兵隊的機會,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救繡娘的事?
“四個。”
“別是算上你吧?”
老鷂鷹伸手一指狗剩子:“那兒還一個老乞丐。”
於慶久樂了:“姚爺,咱別鬧啊,你這兒可是淨是老弱婦孺。”
“廢話,我要是有人還用和你張嘴?”
“沒人,有家夥沒有?”
“有。”這回老鷂鷹沒含糊:“一整套俄式裝備外加一整套老掉牙的美國貨,子彈管夠。”
這是子彈的事麽?
於慶久覺著有些談不下去了,問題是他實在挪不開雙腿,在北滿城門外的山裏,還有眾多雙眼睛正眼巴巴的等著呢。
“我們商量商量。”
“可以。”
老鷂鷹提到嗓子眼的這口氣兒才算是順下去,他都怕自己給人家嚇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