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甘旭尋線索，曉雨同查案
“我一無官身，二來家世不顯，青渠一案幹係重大，甘侍中怎麽就能篤定我會參與其中？舍妹是同我講過，甘侍中有恩於她，但是……”
朱曉雨的話還沒說完，甘旭便沉聲道：“曉雨妹子，你若是瞻前顧後，憂讒畏譏之人，就不會不顧流言蜚語，獨身行走江湖。更何況，我等學武之人，若不能保家衛國、除暴安良，連眼前不平之事都視若無睹，有何麵目立於天地間？此次青州之行，我就算把命折在這裏，也不能坐視貪官汙吏荼毒百姓。”
“這也是甘侍中教你說的？”朱曉雨對這個總將自己妹子掛在嘴邊的憨人調侃道。
甘旭撓了撓頭，咧嘴一笑，破壞了他臉上嚴肅的表情，答道：“小妹就說把這事情告訴你，你會同意的，因為你心中有天下百姓。剛才那些傻話，都是我自己說的。”
“你們兄妹倆，就是算計定了我。”朱曉雨歎罷，單膝跪在甘旭麵前，抱拳拱手道：“甘大人，曉雨願效微薄之力，助您查清青渠決口一案。”
甘旭忙扶起朱曉雨，道：“我和弟兄們這次來青州，是扮成走鏢結束回程的鏢師。曉雨妹子若不嫌棄，可與我假作兄妹，掩人耳目。”
“但憑大人吩咐。”
二人定下共同查案之事，又開始分析此次青渠決口到底應從哪裏查起。甘旭認為應該去觀察青渠決口的情況，暗訪兩岸百姓，尋找線索。
而朱曉雨認為，她二人都並非水利工程方麵的行家，即使看到青渠堰，也無法知曉問題出在哪裏。要查青渠決口之事，應從修建青渠的工程查起，當務之急，是尋找當初修建青渠的民工。
要尋找民工，當地乞丐是打聽消息的最好人選。說起乞丐流民的問題，朱曉雨不由怒道：“青州災情本已使兩岸百姓生靈塗炭，哪知賑災糧每日就那麽些，施的粥清澈地能看見碗底。齊家糧號又領頭囤積居奇，我前幾日深入青州受災縣鎮看了看，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糧，除了掛齊家字號的飯莊，旁的都已經關門了。”
“確是如此，我剛入青州境內，就發現吃食的價格飛漲。我們幾個住店一天隻需五錢，可一日吃用就要二兩銀子。唉……”甘旭說著，搖了搖頭，心想一會兒就飛鴿傳書，先把這個齊家糧商的事情報上去。
二人商定，明日就去乞丐聚集的地方，找到他們頭領，做些打探消息的交易。
甘旭另給朱曉雨開了一個房間，自己則將遇到朱曉雨以及齊家糧號囤積居奇之事飛鴿傳書，報與甘棠知曉。一夜無話，第二日，眾人用完早點，甘旭叫他們深入到青渠兩岸的村鎮打探賑災糧發放情況，他自己則跟著朱曉雨去找那些乞丐了。
不理眾人的起哄，甘旭和朱曉雨一起去尋乞丐聚集的地方，誰知每到一處，乞丐們就一哄而散。朱曉雨嫌棄道：“我的好大哥，你先別跟著我了，要不然找一天也逮不到人。”
見甘旭臉漲得通紅，朱曉雨莫名道：“不是吧，這就生氣了？”
甘旭轉身跑開，朱曉雨才發現他耳朵都紅了，嘀咕道：“不就是叫了一聲好大哥，有什麽好害羞的。”
一會兒工夫，就見甘旭押著一個中年乞丐從巷子裏走出來，他道：“曉雨妹子，別大海撈針了，叫他帶咱們去找頭領吧。”
朱曉雨眼珠一轉，笑道：“好啊，你們先走，我就跟在後麵。”
甘旭跟著乞丐七拐八拐，走小路出了村子，竟被引到了一個破廟中。甘旭回頭一看，發現朱曉雨竟然不見了，剛要說話，就被石子打在肩井穴處，手一鬆，那乞丐就連滾帶爬地跑到廢舊的佛殿門口。
此時，從佛殿中走出幾個青壯年，手都拿著棍棒、鏟子、耙子等，寺廟的圍牆上也探出幾個半大孩子，手裏拿著彈弓，對準甘旭。
甘旭手按在刀柄上，轉身看向院門，卻發現一個濃眉大眼、絡腮胡子，眼神卻十分清亮，穿一身粗布灰衣的青年站在那裏。
那青年將彈弓插在腰間，抱拳拱手道：“哪裏飄來一片雲，家雀落在烏鴉群。不知家裏幾弟兄，何事來登破落門？”
甘旭一怔，暗道不好，這想必是道上的黑話，可他是半點不懂。正為難之際，就聽見一道清亮女聲，答道：“辛苦，辛苦。我等兄弟行第二，山南海北四漂泊。無緣分坐山守海，隻提心外吃一線。”
“在下姚筠鬆，領著乞素兒們在此地討口飯吃，不知怎麽得罪二位鏢師了？”那青年側身報上名字，同時警戒著院內院外這一對男女，院內的乞丐們也緊張了起來。
甘旭見朱曉雨提著短棍站在廟門外一丈處，答對如流，便未插話。就聽朱曉雨又道：“我等不過是走完鏢，回鏢局時路過此地，恐怕前路難行，原想打聽個消息。沒想到，竟無一人肯搭理。”
“姚先生，別被他們騙了，那些來村子裏殺人的，也帶著跟這小子一樣的長刀。”那前麵被抓的中年男人忙喊道。
朱曉雨遙遙和甘旭對視一眼，緊皺眉頭還要再言，甘旭開口道：“實不相瞞，青渠決口之事，朝廷已經派了欽差來調查，我等就是欽差派來查實真情的。這長刀是官兵製式，你們既說有官府中人到村子裏屠殺，其中必有緣故。能否告知於我，好為死去的百姓伸明冤情？”
眾人麵麵相覷，姚筠鬆開口道：“既如此，請大人移步院外，上不欺於天，下不愧於地，咱們就在這曠野之中談上一談。”
姚筠鬆示意大家不必擔心，三人就往廟外野地中去了。
甘旭拿出自己的官牒給姚筠鬆看，並說姚筠鬆若不放心，他可將官牒暫時交給姚筠鬆保管。姚筠鬆並未推辭，將官牒小心收好，才開始講述前情。
據姚筠鬆所講，他們這一群人本來並非乞丐，而是青渠旁肅平縣轄下各村村民。青渠決口後，肅平縣受災尤為嚴重。官府不但不管，還派官兵到各村屠戮村民，說是有亂民殺了肅平縣知縣大人，特來平亂。
見姚筠鬆神色激憤，朱曉雨開口道：“想必平亂隻是一個借口，這其中必有他故。”
姚筠鬆強自平複心緒，答道：“當年，修青渠堰時，所用民工苦役大都是肅平縣的百姓。如今青渠堰決口，他們應是想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