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朝中生亂象，甘旭遇曉雨
這些日子，東宮中人行事、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甘棠的黴頭。那一晚後，皇太孫一直住在養心殿，甘棠行事也少了些顧忌。但她心知，她管得了東宮，管不了後宮，更管不了宮外的悠悠眾口。由於貴妃的放任，流言之風甚至刮到了宮外。甘棠不是沒有辦法阻止，隻是她的辦法，皇太孫絕不會同意。
甘棠心煩意亂地擺弄著手中的杯子，就見冬雪帶著小李子進了殿內。小李子把吳淑女的事情處理得不錯，甘棠也知那日她是遷怒了，因而把杯子放在旁邊，溫聲問道：“怎麽，殿下召我？”
“回甘棠姑姑的話，奴婢有要事稟告。”小李子躬身道。
甘棠朝冬雪使了個眼色叫她退下，才開口道：“是前朝又出什麽事了吧？”
“姑姑英明。今日早朝，原太子太師如今補遞入閣的孫閣老，突然以宮中生幽冥怪異之事，必是先太子案另有隱情為由，請殿下重查先太子案。孫閣老當初就為先太子喊冤，他提出重查案子不足為奇。奇就奇在，許閣老竟然也附議。殿下雖以先太子案是陛下欽定為由，未準他們所請，但，恐怕兩位閣老不會善罷甘休。”小李子一口氣將事情稟報清楚，一邊說，一邊暗暗覷著甘棠的臉色。
甘棠右手輕敲著桌麵，眉頭緊皺，瞥見小李子偷看的模樣，輕笑一聲道：“是安督主叫你來報事的？”
“嘿嘿，”小李子討好地笑了笑，又道，“幹爹還說，那個李彥斌恐怕是個靠不住的，他……”
“小李子，”甘棠出言打斷小李子的話，“既如此，你也幫我帶個話，就說安督主如果有心給殿下幫手，有些話不如直接在殿下麵前點出來，好過如此拐彎抹角。不過，還是代我謝謝他。”看來，還是得先顧著養心殿那邊，不然消息來得太慢了些。
小李子一慌，忙跪下道：“這話，奴婢可，可不敢帶啊。”
甘棠揉揉鬢角處，歎道：“算了，隻替我謝謝你幹爹。”說罷，她眼光四處睃巡，起身到妝台處拿了一對和田玉玲瓏球，用帕子包了遞給小李子，道：“這幾天宮中事忙，我也不便開私庫，把這個拿給安督主，權當個解悶的玩意兒罷了。”
小李子捧著東西退下，甘棠又對鏡整理了一下發髻和襦裙，也動身往養心殿去了。
而此時，在青渠打探消息的甘旭卻遇到了點兒麻煩。
一個青色布衣打扮的壯漢正抓著小叫花子罵罵咧咧：“哎，你個小兔崽子，竟敢偷大爺的東西，是不是找打！”
“他偷東西是不對，可依《刑律》，幼弱、老旄及蠢愚者皆可赦免或恤刑。律法森嚴尚且能對弱者網開一麵，還請這位大哥容個情，放了他罷。”說話的女子，一身紅衣短打，腰挎短棍，眉目間透出颯颯英氣。她牢牢抓著壯漢揚起的左手，雖是麵上帶笑，卻給人一種不聽勸就開打的感覺。
“你算……”壯漢還要罵人，頭就被從後麵狠狠打了一下，扭頭一看卻是甘旭來了，忙道：“把，老大，您怎麽過來了？這小賊我已經抓到了，不用您出手。”
甘旭黑著臉，斥道：“喬剛，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跟小孩子置氣，像什麽樣？快把人放了！”
那壯漢喬剛就是甘旭帶來青州的神機營兵勇之一，聽到把總發話，將自己的錢袋子拿回來，就把小叫花子放了。
紅衣女子也順勢鬆開了手，見那個小孩子跑沒影兒了，她扭過頭來上下打量著這位新出現的男子，抱拳拱手道：“不知大人尊駕？”
甘旭聞言瞪了一眼喬剛，喬剛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恨不得指天發誓自己的無辜。
“大人不必怪罪這位官兵大哥，民女剛才一打量，便知他是行伍中人。而大人身姿挺拔，龍驤虎步，不怒自威，必非尋常官軍。”紅衣女子自信道。
甘旭也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女子，腦中靈光一閃，問道：“你莫不是朱家姑娘？”
“你怎麽知道？”紅衣女子便是朱曉雨，她疑惑地問道，眼中也出現了一絲警覺。
甘旭十分高興，他道：“在下甘旭，舍妹與令妹相識，此次來青州前，她還囑咐我，若是見到你，叫你別忘了給家裏寫封書信。另外……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若不嫌棄，請到前麵旅店敘話。”
朱曉雨聽甘旭如此說，聯想到他們這些人都是布衣微服，來意恐怕與青渠決口之事有關，便應承下來。
三人往回走，喬剛對甘旭擠眉弄眼，“小聲”道：“老大，你這也太厲害了，遇見個好看的姑娘，就知道人家名字，還知道人家身世。你這，啥時候提親呀？”
朱曉雨聽見喬剛說的傻話，忍不住撲哧一笑。甘旭掄起拳頭狠錘了喬剛一下，訓道：“說什麽呢，你皮癢了是吧？朱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我妹妹都誇過她，說她，說她明察秋毫，斷案如神。”
正說著話，到了旅店內，隻見七八個壯漢正在大廳用飯。見三人一起進來，他們起哄道：“怎麽，喬子，出去追個小偷，追回個姑娘來？”
“咳咳，”甘旭重咳兩聲，掃了一眼這些不著調的弟兄，“都別渾說了，這位朱姑娘是我妹子的好友，趕明兒跟咱們一塊兒走。”
眾人麵麵相覷，就見甘旭引著那紅衣姑娘上樓了，不由得都放下碗筷走過來圍住喬剛逼供。
甘旭打開甲一號房間的門，請朱曉雨先進。二人進門後坐在圓桌兩邊，甘旭提起茶壺倒了杯水給朱曉雨，才道：“朱姑娘……”
“我行走江湖多時，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叫我曉雨就行。”朱曉雨脆聲道。
“那曉雨妹子，這事我得從頭說起。”甘旭回憶著甘棠的囑咐，將青渠決口後，皇太孫派出欽差巡按以及甘旭這一步暗棋的事，以及甘棠所說若能遇到朱曉雨一定要請她幫忙的話，都一股腦告訴了朱曉雨。
朱曉雨聽罷，沉吟良久，屋中氣氛一時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