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甘棠探內情，後苑潛暗湧

甘棠大略收拾一下，走到吳淑女麵前，冷聲道：“不知小主是現在道出實情，還是等外麵的人招了再說？”

“姑姑，姑姑饒命啊，”吳淑女從椅子上滑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嬪妾是無心的，嬪妾，嬪妾隻是想，想殿下能寵愛嬪妾。誰想到那窗戶自己打開了，外麵，外麵……”

甘棠垂眸看著吳淑女，打斷道：“香爐在哪，還需要奴婢來搜嗎？”

“香灰和餘下的香料，罪妾，罪妾都叫小環埋在殿後了，香爐直接放在殿廳角落裏了……”吳淑女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

甘棠後退一步，看向小李子，道：“小李子，你跟著殿下，竟然能出這麽大的事，安督主就是這麽**你的？今日之事，你要查個明白。否則，不說殿下那裏，就算是我這裏，你也過不了這一關。”

“都是奴婢糊塗大意，奴婢一定查明此事。”小李子跪倒在地，心中惶恐不已。他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幹爹那裏也少不了他的苦頭吃。

此時禦醫也趕到了，甘棠也不再多言，轉身引著禦醫往內室去。

禦醫仔細把脈後，道殿下有陰虛火旺之象，加之驚嚇過度，故而昏厥，服些藥調理便可，並無大礙。禦醫下去開藥，甘棠扶起皇太孫道：“吳淑女擅自在宮中使用藥香，觸犯宮規，還鑄成這等大錯。殿下不宜在這是非之地久待，奴婢已經叫井儀備好車輦，咱們先回前殿。”

“什麽，怎會如此……”皇太孫驚訝又痛心地說道。

甘棠扶著皇太孫出了內室，吳淑女一見便想撲過來求饒，秋露眼疾手快製住了她。皇太孫歎息一聲，剛要說些什麽，就聽外麵傳來拜見正妃娘娘的聲音。

少頃，便見一行人進入外間，正是嚴悅心這位皇太孫正妃到了。她穿著一身皇太孫正妃常服，上身是深紅直領對襟大袖衫，袖口、衣襟、下擺均以金線繡著牡丹花樣；內穿紅色及胸長裙，裙擺上繡著鳳凰紋樣；外穿杏黃色比甲，上綴珍珠。

嚴悅心蓮步輕移，帶著三名淑女及隨行的宮人至殿下麵前參拜，高髻上戴著的鑲紅寶石金鸞冠在燭光下爍爍生輝。甘棠等人又拜見正妃娘娘，見禮完畢。嚴悅心開口道：“臣妾聽聞承露殿這裏十分喧鬧，不知是發生何事了？”

皇太孫麵上有些尷尬之色，甘棠見狀上前稟明情由，隻說是吳淑女擅用藥香，使殿下不適，已命禦醫診過，半個字沒提鬼影之事。

“原是如此，殿下貴體為要，莫要動氣傷身才是。隻是，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底下的奴婢就沒想著往未央殿來稟報一聲？”嚴悅心責問道。

甘棠示意春雨扶著殿下，自己跪倒在地，稟道：“回娘娘的話，殿下不適，奴婢們一時情急，未及稟報娘娘。都是奴婢**無方，叫底下人失了規矩。”

“夜深風寒，是孤不叫人到未央殿打攪，愛妃莫要怪罪旁人。”皇太孫眉頭微皺，俯身扶起甘棠，又對她道：“又沒人怪罪於你，姑姑這是做什麽。”

皇太孫如此維護，正妃娘娘必然不悅，甘棠為難道：“殿下……”

嚴悅心看著這一幕，心中淒寒，強笑道：“甘棠姑姑是殿下的貼心人，臣妾又怎麽會怪罪她。隻是，殿下既然身體不適，不如移駕未央宮休養，也叫臣妾盡些心意。”

“這就不必了，孤隻是偶感不適，卯時還要上朝議政，回前殿小憩片刻便是。”皇太孫無意應對嚴悅心，推辭道。

嚴悅心喉嚨一哽，又道：“那吳淑女違逆宮規，臣妾應如何處置，還請殿下明示。”

皇太孫揉揉額頭，麵上有些倦意，甘棠忙道：“回娘娘的話，為防其中還有佞人作祟，殿下已經責令小李子將事情查明，再做區處。”

“奴婢給殿下請安，給娘娘請安。殿下，輦駕已備好，湯藥也在前殿熬著了，請殿下移駕。”井儀的到來打散了屋中的沉鬱之氣，嚴悅心等人隻能恭送皇太孫移駕。

皇太孫回了前殿，甘棠等人如何侍奉不提。嚴悅心回到未央殿內，卻是暗自垂淚，傷心不已。

“娘娘，殿下貴體看似並無大礙，娘娘不必如此憂心。”嚴悅心帶入宮的貼身丫鬟碧錦輕聲勸道。

嚴悅心歎息道：“有甘棠姑姑在，殿下自然無憂。我入宮前，什麽都想過，卻怎麽也想不到，我這個皇太孫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他眼中竟然處處都比不過一個伺候人的奴婢。”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那甘棠姑姑，是自幼養在先宣王膝下，有同殿下一起長起來的情份。可她畢竟不過是個奴婢，您才是這東宮正經的女主子，何必同她置氣。”碧錦連忙勸道。

嚴悅心苦笑一聲，道：“殿下寵愛甘棠，東宮的奴婢自然懂得見風使舵，凡有大事無不報於甘棠決斷。我這個皇太孫正妃，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充其量也隻是這後苑的管家……”

“小姐，不，娘娘，您是皇太孫的正妃，將來的皇後，怎麽能如此妄自菲薄。如今皇太孫殿下是倚重甘棠，但娘娘隻要權自忍耐一時，將來執掌鳳印，管理宮務自然是名正言順。娘娘若與甘棠生隙，豈不是便宜了魏才人。”另一名跟著入宮的丫鬟紅玉也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卻見娘娘淒然一笑。

嚴悅心望著她二人道：“曉允妹妹不入宮是對的，殿下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他，對我無心。”

碧錦還要再勸，嚴悅心卻已滿臉倦意往床榻去了。

霞光殿內，魏玲瓏主仆，卻是另有一番對話。

燕兒覷著魏才人的臉色，好奇道：“主子，不是奴婢多嘴，娘娘都去了，主子是不是也得去看看是出了什麽事？”

“燕兒，你知道這東宮裏，誰最不能招惹嗎？”魏玲瓏撥弄著燭花問道。

燕兒想了想，回道：“回主子的話，這東宮當中最厲害的就是殿下和娘娘了，奴婢斷不敢冒犯貴人，連累主子。”

魏玲瓏輕笑一聲，瞥了一眼燕兒，道：“這話說得，對，也不對。你說殿下和娘娘是東宮的主子，這沒錯，既然主子不傳召，咱們自然不能往前湊。可這東宮最不能招惹的人，卻是整個皇宮裏唯一的女侍中，甘棠姑姑。”

“主子，這甘棠姑姑長得跟個天仙兒似的，您就不怕……”燕兒小心翼翼說道。

魏玲瓏不以為意，她道：“進了宮，還想要什麽專寵嗎？紅顏易老，趁現在宮中姐妹還少，隻要能給殿下生個一兒半女的，任殿下寵誰，都不會將我拋到腦後去。再說，天仙般的人兒，怎麽看得上一個才人的位份，要急也是未央殿著急才是。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