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桃花酥，桃花汛

選秀結束後，嚴悅心被冊封為皇太孫正妃，魏玲瓏被封為才人，餘下四名秀女被封了淑女。而兩名宣王府接來的妾侍則被封為選侍，在才人之下，淑女之上。這兩位妾侍畢竟是先宣王在的時候，為皇太孫納入府的。雖然她們實際伺候的時間不長，身份也不高，還是不宜初封太低。

東宮後苑熱鬧起來，甘棠這裏麻煩也不少。甘棠本以為將內苑之事全部移交給皇太孫正妃便是，哪知道除正妃外，別的新進嬪妾常派人來打點討好自己，想打聽殿下的喜好，還旁敲側擊自己與殿下的關係。

甘棠不厭其煩，常托辭外出。隻是她不願到前朝皇帝眼皮底下去晃悠，又不想去後宮多事。算來算去，竟是去司禮監安玉琳那裏，風聞些消息的時候更多些。

這一日，甘棠又帶著自己新做的桃花酥來到司禮監。甘棠來得多了，也不必人引領，直往安玉琳房間去了。

“姑姑來便來，茶點一類，叫下麵去準備便是了。”安玉琳放下筆，一邊從書房出來一邊道。

甘棠將食盒打開，取出其中的桃花酥，莞爾一笑：“上次說改日做些旁的點心帶給督主，今日做了桃花酥，自覺還算可口。”

安玉琳撚起一枚桃花酥，輕咬了一口，卻是一愣。他咽下口中的點心，評價道：“這餡料有桃花香味，還有些淡淡的苦味中和了甜膩，想必是加了桃花花瓣在其中。”

“三月桃花開，桃花酥裏怎麽能沒有桃花呢。隻是，我特地將桃花製成粉，才耽誤了些時日做成，倒叫督主一口就嚐出來了。”甘棠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哀歎道。

見安玉琳隻是笑，甘棠便伸手要拿塊桃花酥，卻被安玉琳抓住手腕。甘棠與安玉琳相處日久，便也習慣了他舉止親昵。太監不當自己是男人，宮中人也不當太監是男人，風氣如此，甘棠也不能總是大驚小怪。甘棠自認確實也承了他幾次情，不該對人家的示好和習慣，明著表現出抗拒之意。

安玉琳抓著甘棠的手腕，輕笑道：“姑姑拿這一盤點心就要抵幾日的膳食，自己還要再吃一些嗎？”

“不吃便不吃，都給督主大人一人獨享就是。”甘棠說罷，安玉琳便適時放鬆了手勁。

甘棠剛要將手抽出來，房門便被砰的一聲撞開，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進來。那小太監進來見這場麵，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

“罷了。”甘棠神色不變，將手抽回道：“怕是有急事要報你們督主，別耽誤了正事兒。”

安玉琳冷冷地剮了小太監一眼，道：“有什麽天大的事，說罷。”

小太監哆哆嗦嗦道：“八，八百裏加急，青州發桃花汛，青渠，青渠堰口被衝垮了！”

“什麽！”甘棠猛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安玉琳，道：“督主這邊事情緊急，我就不打擾了。”

甘棠告辭後，安玉琳靜靜看著門口。回回都是如此，隻要一遇到可能會與皇太孫有關的事，甘棠便半點別的都顧不上了。

“首席？”派小太監來報信的秉筆太監黃淇見首席秉筆安玉琳久不出現，過來一看，便見首席立在屋中，旁邊小太監滿臉是血跪在那裏。

安玉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對門口的黃淇道：“奏章呢？”黃淇忙把手裏的八百裏加急文書連袋子一起遞給安玉琳，安玉琳接著道：“咱家去乾清宮，將事情稟告給幹爹。你把這個沒規矩的東西帶下去處置，另外叫底下人把這三年裏青州輯事處報上來的消息底檔全都找出來。青州輯事處怎麽辦的事？這次弄不好，連幹爹都得跟著吃瓜落兒。”

黃淇連忙稱是，安玉琳便帶著八百裏加急往乾清宮去了。

另一邊，甘棠也破例朝養心殿趕去。

養心殿裏，井儀聽到下麵報甘棠姑姑來了，忙幾步湊到殿下身邊低聲稟告。皇太孫手下一頓，將毛筆放到一邊，對太傅告假。

皇太孫幾步走出養心殿書房，井儀將他引到正殿後，便退到殿門外值守。

“姑姑怎麽今日到前朝來了，可是東宮出了什麽事？”皇太孫素知甘棠姑姑對皇爺爺的回避，今日來到前朝找他必有要事，故有此問。

甘棠上前將殿下扶到椅子處坐下，才道：“殿下，奴婢有事稟奏，但請殿下萬不可過於傷懷。”

見殿下神情更有些不安，甘棠隻好直接說道：“奴婢適才在司禮監，聽說青州送來八百裏加急。”甘棠頓了頓，見殿下做好應對壞消息的準備，才道：“青州巡撫急報，青渠堰口被桃花汛，衝垮了。”

“這……”皇太孫想到洪災之大，想到被桃花汛吞噬的黎民百姓，臉上血色盡退。

甘棠忙一手握住殿下的手，一手為殿下順氣，道：“這會兒子，安督主應該已經將事情報到乾清宮了。殿下千萬要保重身體，此事陛下難保不會垂問對策，殿下需早做準備才是。為青州百姓計，殿下也不可在此時如此傷心。”

皇太孫反握住甘棠的手，難以置信道：“兩年前，青渠堰修成，號稱是百年之功，固若金湯。皇爺爺令人明發邸報至各州，嘉獎修青渠之功，怎麽會？！”

甘棠眉頭緊皺，看來此次並非隻源天災，恐是人禍。這樣一來，便不是賑災那麽簡單了，一個弄不好，青州便會生亂，殃及朝局。

二人默默思量，全然忘記了時辰。不知過了多久，井儀在殿外稟奏，說是安督主來傳旨，已經快到養心殿了。

皇太孫帶著甘棠出門，宋閣老已在院內候旨。宋成武見到甘棠也不由得暗自驚詫，這位傳聞中的甘棠姑姑果然貌美不似凡人。

甘棠剛拜見過宋閣老，安玉琳便進了養心殿宮門。

“聖旨到！”安玉琳揚聲傳旨，眾人忙跪倒在地，口稱萬歲。

安玉琳掃了一眼眾人，在甘棠處停留了一瞬，才取出聖旨展開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年邁多疾，思朝政之事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孫持璽升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州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孫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