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箭雙雕,真是隻老狐狸!

楚元戟的眼神裏透著狐狸般狡黠的精芒,薄唇勾勒起好看的弧度——

“本王若是猜中他下次易容成誰的模樣,你就要如實回答本王一個問題。倘若本王沒有猜中,也會如實回答你一個問題。這個賭約……你敢不敢應?”

他也不知自己怎會突發奇想,要與沐雲歌打這個賭。

或許是因為越來越無法洞悉這個女人的心思,楚元戟就愈是想要探究她的一切。

沐雲歌蜷縮在被子裏,虛弱的眯眼打量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定王當真想和我打這個賭?我的秘密可沒有王爺的值錢!”

這個賭約很明顯,定王想要打探關於她的事情。

雖然沐雲歌還猜不透楚元戟為什麽要這樣做,但她這樣的小人物和定王打這種賭,肯定不是虧本的買賣!

反正,她也沒有什麽大秘密。

真正的秘密,也不會輕易告訴定王。

倒是楚元戟位高權重,如果沐雲歌僥幸贏了,她留著這個賭約,將來說不定真能派上用場。

楚元戟斬釘截鐵:“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會兒,沐雲歌的霧眸也生出清明的光亮:“王爺的預測……可以說來聽聽了!”

她眯著眼,等著男人開口。

楚元戟同樣半眯著鷹眸凝著她。

二人的眼睛裏都閃爍著狐狸般的光亮,眉眼竟有幾分神似。

“如果本王的猜測不錯,她下次出現時……應該會易容扮成太子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圍獵場。”

這一回,楚元戟絕不會再輕易讓她逃走。

沐雲歌的雙目更亮了:“王爺如何斷定,她會扮成太子的模樣?”

“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有機會接近陛下。”

楚元戟也是那晚靈光乍現,恍然頓悟的。

當他意識到那幕後指使陷害自己的目的,隻是為了阻止他參與圍獵。

再想到陛下將圍獵之事交給了太子全權負責,而太子楚元德的身手謀略都不足為懼,換作由他來負責圍獵事宜,更容易讓有人之心鑽空子。

這一切,顯然都在幕後指使的神秘人意料之中。

那神秘人三番兩次派出熟諳易容的這個女子行事,也就意味著十分信任此人。

楚元戟更能斷定,圍獵場這麽重要的任務,他肯定會再次派出這名女子易容行事。

對方的目標顯而易見,就是當今陛下。

想要接近楚道行,喬裝易容成太子的模樣,是最簡單的辦法。

沐雲歌頗為驚詫,到了嘴邊的話竟然問得戰戰兢兢:“王爺的意思……是幕後指使刺客的人,想要對陛下不利?”

陛下若真的遇刺,那這件事情可就太大了,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沐雲歌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和男人打賭?

現在,不論楚元戟的猜測是真是假,她都和他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倘若真讓男人給猜中了,那他們知情瞞報的罪名可就更大了!

沐雲歌完全忽略了來癸水的酸累,緊張地一把攥住男人的皓腕:“元戟,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消息趕緊傳給陛下?”

她早就懷疑男人給她挖了坑,卻偏偏還抱著僥幸心理往裏跳。

沐雲歌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

相比起她,楚元戟就要顯得淡定自若的多。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自己的皓腕上,泛著精光的狐狸眼神依然讓人感覺高深難測,幽幽出聲:“歌兒不必擔憂,父皇向來謹慎,身邊更是高手如雲,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楚元戟此話確實不假。

況且他深知父皇生性多疑,這個時候倘若他冒出頭,反而是害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楚元戟心裏明白,讓楚道行經曆這一劫,不僅能洗脫他的罪名,還能順勢拉太子下馬。

一箭雙雕的好事兒,他又何樂而不為?

沐雲歌盯著眼前的這隻狐狸,突然明白了什麽,咬著牙一字一句:“楚元戟,你不會是故意拉我下水吧?”

“本王隻是想贏賭約!”楚元戟唇角勾揚,笑如妖孽:“但是接下來,歌兒必須陪我演完這出戲。”

與女人立下賭約,同樣也是一箭雙雕!

他既要贏,也想……和她成為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接連下來的幾天,楚元戟和沐雲歌一行,在薛府山莊裏過得悠然自得。

沐雲歌知道是有人在暗處盯梢,也極是配合地陪男人花前月下。

她還趁此機會,特向薛老夫人請教了炙肉調料的配方,當然也沒忘了使喚楚元戟,讓他一起曬製磨研調料。

誰讓男人擺了她一道,她總得給男人安排點活兒來幹。

楚元戟雖然從沒做過這種事情,卻也得心應手。

還有他們從雙子峰打回來的那頭黑熊,他和楚元胤兄弟二人也得閑扒了熊皮,處理幹淨,打算回宮後送給皇奶奶。

沐雲歌則取了熊膽清洗炮製,熊膽性味苦,但功效奇多,清熱解毒、平肝明目,還能殺蟲止血,治療黃疸、驚癇、疳疾,是不可多得的奇藥。

天竺那丫鬟不知何時,已經成了沐雲歌的好幫手,無論是清洗炮製入藥,還是研末細粉,她都已經得心應手。

而杜隨和趙虎,二人成了酒肉之交,除了獵物摸魚,便是成日一起吃喝劃拳行酒令。

約莫過了五日光景,隱藏在暗處的眼線已不疑有它,陸續消失。

緊接著,沐雲歌發現杜隨和趙虎也不見了。

入夜,黑幕有星光閃爍,微涼的風輕輕刮過仙杏閣的院子。

依然如同往昔一般,眾人圍坐在火堆前炙肉說笑。

“七哥,我們再喝一杯。”

楚元胤這幾日的心情極是愉悅,他不記得有多久沒和七哥在一起這般吃喝玩樂了。

記憶裏,還是在他年幼的時候。

楚元戟今年二十五,比楚元胤年長八歲。

自楚元胤記事起,七哥就有學不完的書卷,練不停的武學。

有件事情過去了十年,卻還是讓楚元胤記憶猶新。

那年他七歲,纏著讓七哥給他做風箏,因而耽擱了楚元戟一日的學業,因此害得七哥被母妃責罰,手掌被戒尺打得紅腫,罰跪到了子時。

那個時候楚元胤就明白,七哥被皇奶奶和母妃寄予厚望,不得有半日的懈怠。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纏過七哥陪自己玩兒,既是不想連累七哥挨罰,但也心疼七哥這些年付出的辛勞。

在楚元胤的心裏,七哥就該是那個坐在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

隻可惜,聖意難測,父皇偏偏立了三皇子楚元德為太子。

楚元胤的心裏,是為七哥鳴不平的!

可是他卻使不上半分力,隻能看著七哥被人刺殺、又接連遭人暗算。

唯有這一趟陪七哥散心,楚元胤看見七哥這幾日能卸下所有的負擔,每日悠閑度日,才覺得自己這個紈絝也算是有了點用處,至少能帶著七哥開開心心地玩樂。

楚元戟舉杯,與他痛飲了起來。

酒肉幾巡,楚元胤已經醉意薰薰的說起了醉話:“七哥,你別難過,父皇他……他是老糊塗了……”

楚元戟低沉打斷道:“八皇子醉了,扶他回屋歇下吧。”

天竺玉樹也不敢怠慢,連忙將楚元胤扶回了屋去。

炙肉的火架前,隻剩下了沐雲歌和楚元戟。

男人壓低嗓音突然開口:“明日就是圍獵的日子,本王要出去一趟!倘若元胤問起,歌兒一定要想辦法替本王瞞下來。”

“你不想讓元胤卷入其中,所以晚上才灌他喝了那麽多酒?”

沐雲歌一語道破男人的心思。

其實從白日裏杜隨和趙虎失蹤,她就猜到那二人應該是奉命行事去了。

晚上又看著楚元戟和楚元胤一杯接連一杯地喝,她心裏就更懷疑了。

“其實想要瞞住八皇子也並不難,等他明日醒來,讓丫鬟告訴他我們已經回城便是。”

聞言,楚元戟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麽,目光灼灼:“歌兒……你想做什麽?”

這女人剛才說的是‘我們已經回城’,言外之意就是楚元胤酒醒來時,她也不在這兒了。

沐雲歌一臉理所當然地答:“我與王爺既立了賭約,輸贏都得明明白白,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去。”

楚元戟的臉色頓時冷得掉渣:“不行!”

就算圍獵場裏他已經埋伏了人,但也絕不能帶著她一同前往。

沐雲歌自是不服氣:“定王這是想耍賴嗎?”

她耐著性子陪男人演了好幾天的戲,現在他想要過河拆橋,當然不成!

楚元戟皺緊眉頭:“本王絕不會賴帳!”

“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沐雲歌態度堅持,她和男人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論輸贏生死,她都要明明白白的。

所以這次圍獵場,她一定要去。

楚元戟見她神色篤定,思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下來:“你要去可以,但必須聽從本王的安排。”

他已經吩咐趙虎秘密安排了人潛伏在圍獵場外圍,隻等著刺客出逃便能收網。

如果沐雲歌堅持要看個究竟,他可以答應她!

雖然是多了個累贅……

沐雲歌似是看穿了男人的心思,沒好氣地道:“我自己能保護自己。”

她為了這一天,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麻醉針藥粉都帶上了,用來自保完全沒有問題。

翌日,天還蒙蒙亮,沐雲歌便跟著楚元戟出發了。

疊虎山,也是這次禦駕圍獵的山林。

圍獵場方園五裏全都戒備森嚴,不過楚元戟還是輕車熟路的帶著沐雲歌穿過了警戒線,進入了圍獵場的範圍。

進了圍獵場,沐雲歌才發現這片山林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邊。

楚元戟應該是事先與杜隨他們有過約定,帶著沐雲歌直接朝著南麵的方向而去。

很快,杜隨的身影出現。

當看見與王爺一起出現的沐雲歌時,杜侍衛的神色一怔。

很快,他便接收到了王爺的命令:“杜隨,找處隱秘的位置將王妃安置好,你再前去與趙統領會合。”

楚元戟再看向沐雲歌:“你就在此等著,本王會把那人拎到你麵前,讓你看得真真切切。”

男人丟下這句,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叢林裏。

沐雲歌這才注意到,這個地段土丘連綿,是藏身的好地方。

不過,男人卻突然把她扔在了這裏,實在是不厚道。

杜隨似是看出了王妃的不悅,壓低嗓音聽似勸慰:“王爺這也是為了王妃的安危著想,趙統領派人事先在此挖好了地洞,王妃先藏於此,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沐雲歌憋著一口氣,現在也隻能先跟著杜隨躲進地洞。

半人高的土洞,沐雲歌蹲地裏麵還算寬敞,她隻要抬抬頭,就能將四周叢林的畫麵盡收眼底。

她這會兒才驚覺,原來這個土洞也不是隨便挖的,地理位置和視覺都恰到好處。

四周靜悄悄地,沐雲歌的腿腳蹲得有些發麻。

忽聞一陣馬蹄聲傳來,在這沉寂的山林裏猶為清晰。

沐雲歌悄悄探出了頭,隻見一群黑衣人聚集在一起,四下環望,像是在等什麽人。

嚇得她縮了縮脖子,趕緊將頭埋進了土洞裏。

這些人不會是發現她了吧?

她雖然帶了些防身用的針藥,但是寡不敵眾,絕不可能贏得了這麽多人。

不對!這裏是圍獵場,那些黑衣人出現在此的目的,當然是當今陛下。

他們又怎麽可能會發現這山丘土洞裏藏著人!

很快,又有馬蹄聲傳來。

沐雲歌壯著膽子朝外瞅,隻見一匹白色的駿馬飛馳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名灰袍男子,同色灰布掩麵,讓人看不見他的麵孔。

不過,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清晨朝陽的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高大且威武。

所有的黑衣人在見到他的那一瞬,全都雙手抱拳,恭敬一聲:“將軍。”

沐雲歌聽得一清二楚,麵色驟變。

為首的灰袍男子,身份竟是將軍?不知他是西晉的逆臣,還是別國前來執行暗殺的首領。

男人沙啞厚沉的嗓音傳來,隱約能聽得出極力克製著激動情緒:“蟄伏二十餘載,今日就是我們為靖王報仇的日子。所有人聽令,取下狗皇帝的人頭,用他的血,祭慰靖王在天之靈!”